光明的使者

光明的使者 　　婆婆的左眼得了白内障，视物模糊令她寝室难安，有时候还偷偷的掉眼泪。我知道婆婆的心事，她害怕双目失明，害怕陷入无边的黑暗中，但她又不愿意向儿女们提出到医院治疗的要求，怕给儿女们增添经济负担，因此，婆婆就时常对着公公的遗照独自难过。婆婆的右眼也曾得过白内障，当时公公还在世，是公公亲自把她送到医院做手术，在病床前小心细致的侍候到出院。如今公公已不在人世，带病的婆婆心里更是多了一些伤感和哀怨。
　　我和丈夫商量要带婆婆去做白内障摘除手术。通过斟酌，我们夫妻认为到州级医院去做此手术，一来照顾婆婆方便，二来州级医院名气大一些，好让婆婆放心。当晚，我就把求医方案给婆婆讲了一遍，她听后只说了两句话：第一句，若要治病只去大理市第二人民医院；第二句，手术只让洪波医生为她做。婆婆右眼的手术就是在大理市第二人民医院由洪波医生做的。我们夫妻心里都犯了难，大理市第二人民医院离家远，照顾起来不方便不说，再说洪波医生是大理州的眼科名医，听说找他做手术的人排着长队呢，我们夫妇工作都很忙，有时间去排队等候吗？但婆婆不理睬我们的难处，她就认定了洪波医生。她说洪医生不仅医术高明，更重要的是他和蔼、善良、能理解山里人的苦楚，只要是他的患者，他都把她们当成自己的亲人来关心和爱护，与他讲话如同与自己儿子讲话一样亲切。婆婆说到这份上，我还能说什么呢，俗话说孝不如顺，只好依她了。
　　走进大理市第二人民医院，我感觉不到医院的冷寂和肃穆。医院的建筑具有白族风情，青瓦白墙，回廊悠长，还有花台水池，整座大院仿佛一个逸情抒秀的大公园。我想在这样秀丽祥和的环境里治病，病人的心里会减少一些压力，多几分安慰吧。
　　我们赶到医院时已经是十一点多了，楼道里挤满了病人，就连医护人员进出都很困难。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们看着一拨拨病人离去，又一拨拨病人到来，十二点多了我们也没见到洪波医生。我心里有些发慌，就跑去问值班护士，今天洪医生上不上班呀？护士说：他早上有四个手术，现在还没做完呢！到快一点时我看见三楼手术室的门开了，出来一个瘦高个子穿白大褂的医生，虽然他带着大口罩，但我还是认出他就是上次给婆婆做手术的洪波医生。我快步抢上前去和他招呼，他身后突然冒出个护士模样的女孩来，不等我开口，她就说，洪医生今天早上做了四个手术，他很累了，请不要打扰他。洪医生只是微微的笑了笑并不出声，我就紧跟在他身后从三楼来到一楼，生怕再也找不到他。走到五官科门口时他突然转过头来，温和的问我有什么事？我说给我婆婆看病。这时丈夫也搀扶着婆婆来到我们面前，婆婆一见到洪医生话还未出口，大颗大颗的眼泪就滑落下来，就象见到自己久别的亲儿，这下可把洪医生吓住了，他急忙握住婆婆的手说，“老人家有什么事慢慢说别着急”。婆婆慢慢将两年来与洪医生毫无相干的家事及经历一一向洪医生倾诉。我生怕婆婆啰哩啰嗦的诉说惹洪波医生厌烦，几次想打断婆婆的话头，却见洪波医生不但仔细倾听，还不时问上几句话。接着他就把婆婆带进检查室做了初步的检查。我想到洪医生连午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心里十分歉疚。为一个萍水相逢，又来自贫困高寒山区的老人，他牺牲了休息时间，空肠饿肚的为她看病。洪波在我心里身为名医高高在上的形象，在那一刻回归于一个怜弱惜贫，充满爱心的平凡之子。
　　两年前，婆婆患了白内障，她心里非常着急，怕永远失去这五彩缤纷的世界，成天闹着让最好的医生给她治病。后来一个亲戚来看望婆婆，她跟婆婆讲，听说大理有个叫洪波的医生白内障手术做得好，你去试试吧。亲戚不经意的一提，却把婆婆求医心切的火给点着了，婆婆长期生活在高寒山区与外界隔绝，加之是典型的农村妇女加文盲，道听途说的事她非要让公公立刻去落实。大理州内有好多家医院，每家医院都设有五官科，每个五官科都有好多医生。上哪儿去找这个叫洪波的医生呢？经多方打听后，才知道大理市第二人民医院有一个叫洪波的医生眼科手术做得不错，至于这个洪波是不是亲戚说的那个就不得而知了。婆婆和洪波的缘份就此结下。
　　婆婆的第二次白内障手术也如期做了，手术非常成功。当洪医生再一次为她揭开贴在眼上的纱布时，婆婆另一只眼里噙满了泪水，她用我们彝家的语言，表达了自己最诚挚的心声：“孩子，你是山里的雄鹰，是为我剪开黑暗的春燕，山门永远为你打开，以后经常回来看看山里的春色”。我的文盲婆婆用山歌里的曲词来表达对洪医生大爱的答谢。
　　婆婆做了两次白内障手术，两次我都陪护在旁边，也因此结识了洪波医生，从他身上我看到了一种大爱，这大爱无边，惠泽了多少人？只有他手中的那把手术刀知道。
　　我问洪波还记得自己做了多少次手术，让多少人重获光明吗？他摇了摇头。我心里知道每一个在他手下重获光明的人永远会记住一个名字－洪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