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鱼塘
2020-11-13抒情散文黑龙江小龙女
那方鱼塘在穿村而过的公路南侧。四月的初春,风从北方吹来,冷的,前一天下午的水面,还有冰像凝固的浪花泛出洁净的白。次日,风向转偏南,依然是凉的。但冰面消失得干干净净,水面现出浅笑的波纹。踩着路基斜坡,小心挪步,身子重心向后倾,就能亲近它了。池
那方鱼塘在穿村而过的公路南侧。四月的初春,风从北方吹来,冷的,前一天下午的水面,还有冰像凝固的浪花泛出洁净的白。次日,风向转偏南,依然是凉的。但冰面消失得干干净净,水面现出浅笑的波纹。
踩着路基斜坡,小心挪步,身子重心向后倾,就能亲近它了。池塘边去秋的衰草已经折断。蹲下,小心拨开贴近地面的枯草,新绿还带有一抹微紫。此时的绿可爱而明媚,虽然在雨季,丰沛的降雨让野草、野蒿疯长的失去规矩,招人不待见。但感情就这么怪,明明预料到将来有几许不快,现在却不能减少自己的喜爱。处在襁褓中的嫩芽,是春天的请柬,穿过严冬的封锁凸现,不仅使人又爱又怜。
挖鱼塘的土,堆在东岸塘堰外,形成一个土丘和公路对望,之间的平坦地面像一段坑道谷地。虽处在阳面,却觉得阴阴的,别处的降雪已经融化蒸发殆尽,这里总要慢半拍,地面刚被风吹干表层,踩上去,发出扑、扑声,多亏有草隔着,才没有沾脚上烂泥。南岸树带内,有几垛柴禾随意地堆在那里,柴垛底子被牛、羊兴趣盎然地撕扯着,最后,只剩下光溜溜、被踏扁地玉米秸杆儿。觅食的鸡用尖爪子不懈地刨着,终于像剥香蕉皮般直达地面,还不甘心地用爪子在干土上挠出几道印子……
几名妇女拎着小筐徘徊在鱼塘四周挖野菜,我也加入其中,寻找藏在枯草下的“婆婆丁”——学名叫“蒲公英”的野菜。闲双臂碍事,索性背在身后,腰也弯成90度,充作篮子的塑料袋在屁股后摆来摆去,伸直脖子,眼睛盯住铺满荒草的地皮上,开始了地毯似排查。要不时蹲下身用手拨草,发现地欣喜让我忘记周围高出地面些许的枯草茬子,急不可耐地伸手去挖,手都被划出几道子口子,破了皮,隐隐冒出了血。这点小伤,不值得大惊小怪,我依旧沉迷在心无杂念的寻找中。
“野菜像蘑菇,喜欢连片生”,这句乡村俚语适时涌上脑海。挖完一棵,先不着急起身,抬眼四顾,往往能有所收获。挖野菜的人好像心照不宣地划定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几个人的布局像疏朗的星子。我在小树林内,来往走了几趟,直到有些头晕眼花。目光像镜头般从聚焦的特写拉到远景,见硬硬地林地内,已星星点点布满挖野菜后遗下的小坑,但这是一种满载而归的假象。剥去蒲公英茎上一层又粘又黑地附属物,所得的“净菜”所剩无几,我对自己地收获不甚满意。
鱼塘的主人背着手站在堤上,望着奔忙的人群,闲谈中与人分享今年即将要大干一场的前景——提供休闲垂钓,开办农家餐厅,布局切合可行,生财有道。 他是城里某科局的领导,退休后,来村里承包了鱼塘,在附近盖了一座二层别墅。过起候鸟般的日子——气候适宜之际守着田园梦,寒冷冬日则躲入都市繁华。他的邻居忙着垛柴禾,用手推车从院里往出推牛粪,把闲置一冬的堆满杂物、垃圾的小园清理出来,准备着春天的播种。
岸边的几个人倒是兴致勃勃。他们拿笊篱般的网在捞鱼。水塘浅,冰层不够厚,水底越冬的鱼,往往被冻死十之三、四,扎眼的鱼肚白诱饵般在水面起伏,不掩饰地挑动人们的贪婪。尤其这种索取花费的精力成本,有投机取巧的暗喜。几个提袋子拣青蛙的人,也怀有类似的想法吧?纷纷拿出数头发丝的慢功夫,步子在路基、岸边间划出细密的波浪线,竭泽而渔,城中是否失火,是没人关心的,蛙腿的美味,适合下酒。
午后的太阳暖暖地照在堤上,公路上零星的车辆匆忙中露出归意,我揉着手上的划伤,也收拾利落收获的野菜。但水边的人们依然兴致不减,离开就意味着放弃,谁能把鱼和青蛙留到明天呢?何况鱼塘主人还没有改变“白送”的主意?像为赶进度实行的轮班作业,只是这样的接力往往发生于一个家庭的内部,父传给子,妻接替了夫,肥水不流外人田,小小路基下竟有些川流不息的味道了。
生存是挣扎,生活是有条不紊的,而状态则有种错落有致地安静,小小鱼塘竟是别致的取景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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