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月季花儿月月红
2020-11-13叙事散文丽琴
月季花儿月月红五月,小巷的拐弯处,一大片斑斓的花儿无意间跃入了我的眼帘。粉的,黄的,橙的,紫的……一丛丛一簇簇,向我展示着生命的蓬勃。哦,月季花开了。这满树的繁花啊,又开始月月红了!念及此,心,陡得被什么触痛了一下,接着,泪,便一点一点模糊
月季花儿月月红
五月,小巷的拐弯处,一大片斑斓的花儿无意间跃入了我的眼帘。粉的,黄的,橙的,紫的……一丛丛一簇簇,向我展示着生命的蓬勃。哦,月季花开了。这满树的繁花啊,又开始月月红了!念及此,心,陡得被什么触痛了一下,接着,泪,便一点一点模糊了视线。 奶奶的老家,沿河边栽着一株月季花树。树是奶奶什么时候植下的,我已不可得知。我努力地回忆,搜索,儿时的记忆里,没染上月季花的一枚花瓣,闻不到它的一缕花香。是的,小时候,小河边没有月季花,只有一株桑树,桑梓红的时候,我和奶奶一起采桑梓。长大了,不爱吃桑梓了,桑树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在视线里了,月季花开满了心海。我想,这株花树,许或是我十七岁出外求学时,抑或是我出嫁离开村庄后,奶奶就栽下了。我发现它的时候,它已与我一般高。 去年初夏时分,细雨淅淅沥沥地飘过一、两天后,江南的风拂在脸上轻轻柔柔的。那个早晨,阳光淡淡的,我牵着儿子的小手漫步在村庄里,去东村伯伯家看望爷爷奶奶。微风里,清凉的气息,飘飘忽忽而来,丝丝缕缕般,在我们的心田泛漾开来。 奶奶穿着那件清爽的绿衫,老远就站在门口张望着。当我和儿子走近她的时候,奶奶的笑容里、眼睛里、话语里甚至每一个细微的举动里,都抑制不住如水一般微漾着的疼爱和喜悦,点点滴滴洋溢在了我的心头。 自我求学在外、出嫁离开奶奶的十余年里,我何尝像小时候一样,偎依在奶奶的怀里?或者仅仅是坐在她老人家身旁,让她静静地幸福地看着我吃完她亲手煮的饭菜?我甚至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给过我奶奶和自己!哪一次回来不是匆匆而来就匆匆而走呢?当我像鸟儿一样飞离奶奶的时候,奶奶是守护着什么,心念着她最疼爱的小孙女?哦,是这株月季花树吧! 我发现初夏的季节里,奶奶的发髻上插着一朵粉红的花儿,花瓣重重相拥,淡淡的芬芳向我和儿子氤氲而来。突然记起,往年的此时,奶奶的发髻上也插过这样的花的。我不敢确定,问:“奶奶,这是什么花儿?”奶奶说:“月季花啊!”我说:“真好看!”奶奶笑了。 奶奶的发髻是我儿时解不开的谜,尽管水乡的每个老太都梳理着这样的椭圆形的发髻,但于我是好奇的。我不知奶奶披过腰间的长发,是怎样梳理整齐,用黑色的有眼的小细网一圈,就都卷曲盘在脑后了。就像她把生活的艰辛和苦水全都卷在心里忍吞而下,一心拉扯着她的儿女。印象里,奶奶一直梳着这样的发式,就像她一成不变、忠贞不移的人生。就是最后小姑妈流泪给奶奶盘好发髻时,我多想给奶奶的发髻插一朵月季花啊。可是深冬了,花儿全凋零了,奶奶走了,我的心碎了。 奶奶走后,听乡人说,奶奶年轻的时候是全村里最美的一个姑娘,可是贫穷困扰着她。奶奶十六岁就入了我们家。婚前奶奶和爷爷没有见过面。奶奶相亲被安排见的是脾气和相貌都好的爷爷的堂弟,最后嫁的是我脾气暴躁的爷爷。对于这些,我们家人都不知晓。 阳光里,奶奶逗着我儿子玩,我笑。不经意间,沿河边一树繁花儿扑入眼帘,我情不自禁走过去。墨绿色的树叶丛中,高一朵,低一朵,里一朵,外一朵的花儿竞放其间。有的含苞欲放,羞羞答答;有的只露出半边脸,半遮半掩;有的全展露着笑脸,恬美动人……粉色的花瓣上有的还闪亮着粒粒晶莹的晨露。一朵朵生动动、水灵灵的,微风中轻轻摇曳着,婀娜多姿,好像还在温柔地低低絮语!我忍不住摘起花来,奶奶见状,赶忙踱着碎步走过来,一声声唤着我:“琴啊,小心,花儿有刺。”说着,奶奶拿来剪刀,把我挡在一边,亲自给我摘花来。奶奶边采边说:“琴啊,这花开得好,但是刺也多,呆会你把花拿回去,要特别小心。”我看到奶奶的手指被尖锐的花刺给划破了,殷红的血滴滴在粉红的花瓣上,奶奶浑然不觉,依然给我挑着剪着好看的花朵,只摇手说没事。 正在这时,村上的几个小女孩,也都围拢了过来。看着奶奶手里的花儿,仰着头睁大着黑翡翠般的眼睛直羡慕。奶奶说,喜欢么?让奶奶来给你们采。我真担心这一树的繁花被这群毛丫头给采光了。奶奶却说:“琴啊,这花又叫‘月月红’,月月开,可以开到十一月呢!红火着哩,而且花树好种易活,用不着担心。” “‘月月红’,多美的名字啊。”我轻声念着,疑惑地问,“奶奶,它真得能月月开么?”奶奶站在花树前,回过头来,额上的沟沟壑壑在清乳般的阳光下都舒展开来了,微笑着说:“是啊,要不怎么叫‘月月红’呢?奶奶啊,就盼着你和宏带着孩子能多回来几趟,像这几个小丫头一样,采着花儿回去,养在花瓶里,放在书房间几天它都不会谢。还有一股股淡淡的香味呢!可以给我们琴养精神呢!”奶奶絮絮叨叨地说着,眉宇间笑意盈盈,与满树的花儿一起红艳着。我的眼眶却渐渐地湿润了。 奶奶剪着花儿,小心地剪掉着一个个小刺儿。望着奶奶羸弱的背影,风中灰白的头发,我的泪一滴滴地落下来,落在手里的月季花上。我看到奶奶发髻上的那朵花儿在繁花丛中分外得红艳了。奶奶分明已站成故乡小河边的一株月季花树,向我向孩子向乡人们送来一缕缕花香,萦绕在我们的心间了! 孩子们纷纷叫着嚷着争着:“奶奶,我要这朵,我要这朵……”奶奶笑呵呵地说:“别急,别急,都有,都有……” 孩子们绽开着月季花般的笑容,甜甜地对我说:“阿姨阿姨,奶奶家的月季花开得最好。我们从这株花树上剪了花枝,移植到家里,但开出来的花儿远没有这株月季花树开得香开得艳。” 奶奶听后,柔柔的目光里尽是慈爱,笑着说:“这株月季花树,奶奶栽植了有好多年了。村人看她一年四季都开得蓬蓬勃勃的,欢喜得很。每年春天,都要来问奶奶讨取几根花枝,移植在自己屋前院后,而今,村上家家户户几乎都盛开月季花了,可小孩子们还是喜欢到这株花树上来摘花。” 听着奶奶的话语,我的心里一阵阵酸楚,自责和愧疚涌上心头,一点一点啃噬着我。孩子们怎么会明白为什么奶奶家的这株花树会盛开得异常繁茂如云呢?奶奶分明是年年岁岁守护着这株花树,化思念和关切的雨露浇灌着、呵护着她,用心用情滋养着她,召唤着我归来。在花儿开得如火如荼的年年月月里,奶奶日日翘首盼望着,有一天我能归来在月季花开得最艳丽的时候!月季花下,有奶奶几许的伤感,几许的牵挂啊! 奶奶把暗红色的尖硬花刺一个个剪掉,将粉艳艳的月季花戴在小孩子们的头上,别在胸前,塞入掌心。看着孩子们甩着小辫兴奋地笑着跑着追赶着离去的时候,她们头上、胸前、手里的月季花也跟着一起欢呼跳跃着,像一颗颗闪闪烁烁着的红星星。奶奶看看花儿已是寥寥的花树,望着孩子们远去的身影,陶醉似地笑了。 冬去春来,花儿又红。“去年花里逢君别,今日花开已一年”。奶奶,琴儿归来了,琴儿在你花树旁期盼了十余年的日日夜夜后,归来了。琴儿看到了花儿的明艳,闻到了花儿的芬芳了,可是满树的繁花啊,再也召唤不回奶奶的笑容和声音了。奶奶啊,我将用我的泪和情继续浇灌、滋养起这株花树,月月来采摘这芬芳的花朵,插入花瓶温馨我的书房,美丽心间。希冀着你能在梦里告知我,您现在过得好不好?盼望着您能看到这满树的繁花啊,月月红在我心房。让那鲜艳的色泽化尽我路途中的黑暗,让那清雅的芳香荡尽我内心里的喧嚣,捎来如花般的宁静和愉悦来。 哦,奶奶,月季花儿月月红! 2007年6月15日
五月,小巷的拐弯处,一大片斑斓的花儿无意间跃入了我的眼帘。粉的,黄的,橙的,紫的……一丛丛一簇簇,向我展示着生命的蓬勃。哦,月季花开了。这满树的繁花啊,又开始月月红了!念及此,心,陡得被什么触痛了一下,接着,泪,便一点一点模糊了视线。 奶奶的老家,沿河边栽着一株月季花树。树是奶奶什么时候植下的,我已不可得知。我努力地回忆,搜索,儿时的记忆里,没染上月季花的一枚花瓣,闻不到它的一缕花香。是的,小时候,小河边没有月季花,只有一株桑树,桑梓红的时候,我和奶奶一起采桑梓。长大了,不爱吃桑梓了,桑树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在视线里了,月季花开满了心海。我想,这株花树,许或是我十七岁出外求学时,抑或是我出嫁离开村庄后,奶奶就栽下了。我发现它的时候,它已与我一般高。 去年初夏时分,细雨淅淅沥沥地飘过一、两天后,江南的风拂在脸上轻轻柔柔的。那个早晨,阳光淡淡的,我牵着儿子的小手漫步在村庄里,去东村伯伯家看望爷爷奶奶。微风里,清凉的气息,飘飘忽忽而来,丝丝缕缕般,在我们的心田泛漾开来。 奶奶穿着那件清爽的绿衫,老远就站在门口张望着。当我和儿子走近她的时候,奶奶的笑容里、眼睛里、话语里甚至每一个细微的举动里,都抑制不住如水一般微漾着的疼爱和喜悦,点点滴滴洋溢在了我的心头。 自我求学在外、出嫁离开奶奶的十余年里,我何尝像小时候一样,偎依在奶奶的怀里?或者仅仅是坐在她老人家身旁,让她静静地幸福地看着我吃完她亲手煮的饭菜?我甚至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给过我奶奶和自己!哪一次回来不是匆匆而来就匆匆而走呢?当我像鸟儿一样飞离奶奶的时候,奶奶是守护着什么,心念着她最疼爱的小孙女?哦,是这株月季花树吧! 我发现初夏的季节里,奶奶的发髻上插着一朵粉红的花儿,花瓣重重相拥,淡淡的芬芳向我和儿子氤氲而来。突然记起,往年的此时,奶奶的发髻上也插过这样的花的。我不敢确定,问:“奶奶,这是什么花儿?”奶奶说:“月季花啊!”我说:“真好看!”奶奶笑了。 奶奶的发髻是我儿时解不开的谜,尽管水乡的每个老太都梳理着这样的椭圆形的发髻,但于我是好奇的。我不知奶奶披过腰间的长发,是怎样梳理整齐,用黑色的有眼的小细网一圈,就都卷曲盘在脑后了。就像她把生活的艰辛和苦水全都卷在心里忍吞而下,一心拉扯着她的儿女。印象里,奶奶一直梳着这样的发式,就像她一成不变、忠贞不移的人生。就是最后小姑妈流泪给奶奶盘好发髻时,我多想给奶奶的发髻插一朵月季花啊。可是深冬了,花儿全凋零了,奶奶走了,我的心碎了。 奶奶走后,听乡人说,奶奶年轻的时候是全村里最美的一个姑娘,可是贫穷困扰着她。奶奶十六岁就入了我们家。婚前奶奶和爷爷没有见过面。奶奶相亲被安排见的是脾气和相貌都好的爷爷的堂弟,最后嫁的是我脾气暴躁的爷爷。对于这些,我们家人都不知晓。 阳光里,奶奶逗着我儿子玩,我笑。不经意间,沿河边一树繁花儿扑入眼帘,我情不自禁走过去。墨绿色的树叶丛中,高一朵,低一朵,里一朵,外一朵的花儿竞放其间。有的含苞欲放,羞羞答答;有的只露出半边脸,半遮半掩;有的全展露着笑脸,恬美动人……粉色的花瓣上有的还闪亮着粒粒晶莹的晨露。一朵朵生动动、水灵灵的,微风中轻轻摇曳着,婀娜多姿,好像还在温柔地低低絮语!我忍不住摘起花来,奶奶见状,赶忙踱着碎步走过来,一声声唤着我:“琴啊,小心,花儿有刺。”说着,奶奶拿来剪刀,把我挡在一边,亲自给我摘花来。奶奶边采边说:“琴啊,这花开得好,但是刺也多,呆会你把花拿回去,要特别小心。”我看到奶奶的手指被尖锐的花刺给划破了,殷红的血滴滴在粉红的花瓣上,奶奶浑然不觉,依然给我挑着剪着好看的花朵,只摇手说没事。 正在这时,村上的几个小女孩,也都围拢了过来。看着奶奶手里的花儿,仰着头睁大着黑翡翠般的眼睛直羡慕。奶奶说,喜欢么?让奶奶来给你们采。我真担心这一树的繁花被这群毛丫头给采光了。奶奶却说:“琴啊,这花又叫‘月月红’,月月开,可以开到十一月呢!红火着哩,而且花树好种易活,用不着担心。” “‘月月红’,多美的名字啊。”我轻声念着,疑惑地问,“奶奶,它真得能月月开么?”奶奶站在花树前,回过头来,额上的沟沟壑壑在清乳般的阳光下都舒展开来了,微笑着说:“是啊,要不怎么叫‘月月红’呢?奶奶啊,就盼着你和宏带着孩子能多回来几趟,像这几个小丫头一样,采着花儿回去,养在花瓶里,放在书房间几天它都不会谢。还有一股股淡淡的香味呢!可以给我们琴养精神呢!”奶奶絮絮叨叨地说着,眉宇间笑意盈盈,与满树的花儿一起红艳着。我的眼眶却渐渐地湿润了。 奶奶剪着花儿,小心地剪掉着一个个小刺儿。望着奶奶羸弱的背影,风中灰白的头发,我的泪一滴滴地落下来,落在手里的月季花上。我看到奶奶发髻上的那朵花儿在繁花丛中分外得红艳了。奶奶分明已站成故乡小河边的一株月季花树,向我向孩子向乡人们送来一缕缕花香,萦绕在我们的心间了! 孩子们纷纷叫着嚷着争着:“奶奶,我要这朵,我要这朵……”奶奶笑呵呵地说:“别急,别急,都有,都有……” 孩子们绽开着月季花般的笑容,甜甜地对我说:“阿姨阿姨,奶奶家的月季花开得最好。我们从这株花树上剪了花枝,移植到家里,但开出来的花儿远没有这株月季花树开得香开得艳。” 奶奶听后,柔柔的目光里尽是慈爱,笑着说:“这株月季花树,奶奶栽植了有好多年了。村人看她一年四季都开得蓬蓬勃勃的,欢喜得很。每年春天,都要来问奶奶讨取几根花枝,移植在自己屋前院后,而今,村上家家户户几乎都盛开月季花了,可小孩子们还是喜欢到这株花树上来摘花。” 听着奶奶的话语,我的心里一阵阵酸楚,自责和愧疚涌上心头,一点一点啃噬着我。孩子们怎么会明白为什么奶奶家的这株花树会盛开得异常繁茂如云呢?奶奶分明是年年岁岁守护着这株花树,化思念和关切的雨露浇灌着、呵护着她,用心用情滋养着她,召唤着我归来。在花儿开得如火如荼的年年月月里,奶奶日日翘首盼望着,有一天我能归来在月季花开得最艳丽的时候!月季花下,有奶奶几许的伤感,几许的牵挂啊! 奶奶把暗红色的尖硬花刺一个个剪掉,将粉艳艳的月季花戴在小孩子们的头上,别在胸前,塞入掌心。看着孩子们甩着小辫兴奋地笑着跑着追赶着离去的时候,她们头上、胸前、手里的月季花也跟着一起欢呼跳跃着,像一颗颗闪闪烁烁着的红星星。奶奶看看花儿已是寥寥的花树,望着孩子们远去的身影,陶醉似地笑了。 冬去春来,花儿又红。“去年花里逢君别,今日花开已一年”。奶奶,琴儿归来了,琴儿在你花树旁期盼了十余年的日日夜夜后,归来了。琴儿看到了花儿的明艳,闻到了花儿的芬芳了,可是满树的繁花啊,再也召唤不回奶奶的笑容和声音了。奶奶啊,我将用我的泪和情继续浇灌、滋养起这株花树,月月来采摘这芬芳的花朵,插入花瓶温馨我的书房,美丽心间。希冀着你能在梦里告知我,您现在过得好不好?盼望着您能看到这满树的繁花啊,月月红在我心房。让那鲜艳的色泽化尽我路途中的黑暗,让那清雅的芳香荡尽我内心里的喧嚣,捎来如花般的宁静和愉悦来。 哦,奶奶,月季花儿月月红! 2007年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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