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红砂碛
2020-11-14叙事散文又又
??
??题记:碛,水渚有石者。——《说文》
??我们叫它红砂碛,滔滔江水曾从这里凛冽而过,以一种必然向东的趋势,锐不可挡。江水带走漫漫时光,江上的,岸上的,还卷走一层一层的过去,和着一阵又一阵的江风,随风消逝,现在,它淹盖了整个碛岸,以
??
??题记:碛,水渚有石者。——《说文》 ??我们叫它红砂碛,滔滔江水曾从这里凛冽而过,以一种必然向东的趋势,锐不可挡。江水带走漫漫时光,江上的,岸上的,还卷走一层一层的过去,和着一阵又一阵的江风,随风消逝,现在,它淹盖了整个碛岸,以广被一切的姿式,不可逆转。 ??红砂碛,从眼底的真切景象转而成为一个历史的地名,开始埋藏于某些人的心底,带着一种深深的遗憾。你再也无法亲手触及,无法亲历,空余怀念。红砂碛,江边的一个大碛坝,经过万里长江经年的冲刷而成,你可以用宽广空旷来形容。浩浩长江水在这里转了个大弯,水位较低的季节就会坦露出这个半圆形碛坝。江水的潮起潮落,碛坝的浮浮沉沉,这个大坝在岁月的变迁中孕育了千千万万颗鹅卵石,星罗棋布地散满在碛岸上。那是一道风景,生长于江边的我们,熟稔并挚爱这样的平常风景。 ??曾经无数次站在碛坝上,环顾四周,听江风从这里呼啸而过,看江水澎湃汹涌而出,你会顿生“逝者如斯”的感慨,也会产生“临水当风”的豪迈之情。两岸夹峙的连绵起伏的群山,向前延伸,不知要伸向何方。而现在,再也没有一个点,象曾经的那样,让我有足够从容的时光和冷静的眼光,去浏览欣赏我所希望看到的一切。 ??回忆是苍凉的。当江水一寸一寸浮升,红砂碛一点一点被吞没,带着一丝残忍,没有侥幸。那碛坝,在哪天消失的?以前那个满是沙丘,满是鹅卵石,满是欢乐的坝子哪儿去了?此刻,它们或者静静地躺在江水下面,任由江水流动而过,轻轻的抚触,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又或者他们掩埋在江水底下,发出轻声的不容觉察的欢笑声,这欢笑声,我们再也听不到。我们依稀听到是,是自己的欢笑声,许久以前,在碛坝未消失以前。 ??那年春天,我们结伴而行,去了红砂碛。天空有散淡的流云,四周有风拂过,不大,那是春天,空气里还带着早春的阴悒,碛坝上的气氛有些冷,甚至冰凉。时间尚早,没有什么人。偶尔有一两位在碛坝上的淘石者,每日来红砂碛淘选石头是他们每日的功课。如他们,如我们,一如既往地喜欢着这碛坝。 ??万州籍诗人何其芳亦对红砂碛情有独钟,1931年曾和同学合办过的一个文学刊物就取名为《红砂碛》,表达出对故乡红砂碛深深的眷恋。少年时代,他经常去江边的红砂碛游玩,捡石头,六十多岁且病魔缠身,他回到了故乡万县,亲自上碛上拣回不少鹅卵石。 ??红砂碛在郊外,一个废旧的工厂的下边。我们沿着河边泥泞的道路,踏着江边茂盛潮湿的野草,探出一条路来,再沿着水边的沙丘,留下一串串脚印,绕着水边的洼地,沼泽,然后踏上这片满是鹅卵石的世界。是的,放眼望去,全是石头,大的、小的、方的、圆的、奇形怪状、五颜六色。无数颗晶莹剔透的石头,就是从这里出发,经过艺术加工,制作成闻名于世的三峡石,供世人收藏。 ??我们开始低下头,精心选择心目中最漂亮的那颗石头。红的,绿的,酒红色,藏青色,如玛瑙,如珍珠,在河沙里,在湿土里,在江水里,我们把喜欢的石头放到江水里清洗,他们顿时散发出熠熠的光辉,闪着光亮,岁月将他们冲刷得如此温润漂亮。这个不错,那一个也挺好看,捡来捡去捡了一大堆,都不知如何扛回去。留几颗石子做收藏,它们离开了江边的碛,来到了各自的家里,或沉于金鱼缸底,或摆在花盆里,告诉他们,他们叫三峡石,他们来自长江。 ??挑完心满意足的石头,我们踮起脚尖,踩着一颗一颗鹅卵石,靠近江边,赤足踩着江边的石头,或高歌,或大呼,有轮船经过,掀起一波波清浪,“哗哗”地泼溅着,淹没我们的脚踝,给我们一阵冰凉。 ??红砂碛上的风正好,他们轻轻托着我们的风筝,翱翔于天空,一只、两只,越来越多,它们象花朵一样在天空中竞相绽放,飘飘荡荡。碛坝上还有袅袅炊烟,那是野炊一族,围坐一旁,取火的木材也就是近地取材,只要你费心去寻。当青烟缓缓升起,火势渐旺,心儿也仿佛如江畔篝火般升腾欢快起来。 ??冬去春来又一季,红砂碛在每年江水涨起之前都会舒展它的容颜,它的宽广吸引无数人奔向它的怀抱,更多的人的欢声笑语回荡在它的上空。而夏天洪水季节,它沉默地潜入江底,任由江水的洗刷,让江水带走一些石头,又从上游又捎来些石头,如此反复。就象我们的人生,在岁月磨砺中,经历一些事,抛弃一些事,又捡拾起另一些故事,周而复始,完成自我的更新代谢。 ??曾经在那些适宜的季节,去不去红砂碛,留在心里,成一个小小的悬念。我们在满足与不满足之间游移。去吧,在红砂碛,找一找每年与之重逢的喜悦。或许,我们会找到去年最喜欢的石头,也许,找到另一些更中意的石头。人都会选择与得失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但如果我们早知道它终归有消失的那一天,我们会不会长久地留恋于它的身边?看着它慢慢离开,会不会升起无限的怀念?碛坝却无言,无法诉说对谁的依恋。 ??长江水位历史性地高涨起来,而这一次,它永远的高过了红砂碛,红砂碛永远地沉入了江底,于我们,它默默沉入脑海底,酿成永远的记忆。
??题记:碛,水渚有石者。——《说文》 ??我们叫它红砂碛,滔滔江水曾从这里凛冽而过,以一种必然向东的趋势,锐不可挡。江水带走漫漫时光,江上的,岸上的,还卷走一层一层的过去,和着一阵又一阵的江风,随风消逝,现在,它淹盖了整个碛岸,以广被一切的姿式,不可逆转。 ??红砂碛,从眼底的真切景象转而成为一个历史的地名,开始埋藏于某些人的心底,带着一种深深的遗憾。你再也无法亲手触及,无法亲历,空余怀念。红砂碛,江边的一个大碛坝,经过万里长江经年的冲刷而成,你可以用宽广空旷来形容。浩浩长江水在这里转了个大弯,水位较低的季节就会坦露出这个半圆形碛坝。江水的潮起潮落,碛坝的浮浮沉沉,这个大坝在岁月的变迁中孕育了千千万万颗鹅卵石,星罗棋布地散满在碛岸上。那是一道风景,生长于江边的我们,熟稔并挚爱这样的平常风景。 ??曾经无数次站在碛坝上,环顾四周,听江风从这里呼啸而过,看江水澎湃汹涌而出,你会顿生“逝者如斯”的感慨,也会产生“临水当风”的豪迈之情。两岸夹峙的连绵起伏的群山,向前延伸,不知要伸向何方。而现在,再也没有一个点,象曾经的那样,让我有足够从容的时光和冷静的眼光,去浏览欣赏我所希望看到的一切。 ??回忆是苍凉的。当江水一寸一寸浮升,红砂碛一点一点被吞没,带着一丝残忍,没有侥幸。那碛坝,在哪天消失的?以前那个满是沙丘,满是鹅卵石,满是欢乐的坝子哪儿去了?此刻,它们或者静静地躺在江水下面,任由江水流动而过,轻轻的抚触,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又或者他们掩埋在江水底下,发出轻声的不容觉察的欢笑声,这欢笑声,我们再也听不到。我们依稀听到是,是自己的欢笑声,许久以前,在碛坝未消失以前。 ??那年春天,我们结伴而行,去了红砂碛。天空有散淡的流云,四周有风拂过,不大,那是春天,空气里还带着早春的阴悒,碛坝上的气氛有些冷,甚至冰凉。时间尚早,没有什么人。偶尔有一两位在碛坝上的淘石者,每日来红砂碛淘选石头是他们每日的功课。如他们,如我们,一如既往地喜欢着这碛坝。 ??万州籍诗人何其芳亦对红砂碛情有独钟,1931年曾和同学合办过的一个文学刊物就取名为《红砂碛》,表达出对故乡红砂碛深深的眷恋。少年时代,他经常去江边的红砂碛游玩,捡石头,六十多岁且病魔缠身,他回到了故乡万县,亲自上碛上拣回不少鹅卵石。 ??红砂碛在郊外,一个废旧的工厂的下边。我们沿着河边泥泞的道路,踏着江边茂盛潮湿的野草,探出一条路来,再沿着水边的沙丘,留下一串串脚印,绕着水边的洼地,沼泽,然后踏上这片满是鹅卵石的世界。是的,放眼望去,全是石头,大的、小的、方的、圆的、奇形怪状、五颜六色。无数颗晶莹剔透的石头,就是从这里出发,经过艺术加工,制作成闻名于世的三峡石,供世人收藏。 ??我们开始低下头,精心选择心目中最漂亮的那颗石头。红的,绿的,酒红色,藏青色,如玛瑙,如珍珠,在河沙里,在湿土里,在江水里,我们把喜欢的石头放到江水里清洗,他们顿时散发出熠熠的光辉,闪着光亮,岁月将他们冲刷得如此温润漂亮。这个不错,那一个也挺好看,捡来捡去捡了一大堆,都不知如何扛回去。留几颗石子做收藏,它们离开了江边的碛,来到了各自的家里,或沉于金鱼缸底,或摆在花盆里,告诉他们,他们叫三峡石,他们来自长江。 ??挑完心满意足的石头,我们踮起脚尖,踩着一颗一颗鹅卵石,靠近江边,赤足踩着江边的石头,或高歌,或大呼,有轮船经过,掀起一波波清浪,“哗哗”地泼溅着,淹没我们的脚踝,给我们一阵冰凉。 ??红砂碛上的风正好,他们轻轻托着我们的风筝,翱翔于天空,一只、两只,越来越多,它们象花朵一样在天空中竞相绽放,飘飘荡荡。碛坝上还有袅袅炊烟,那是野炊一族,围坐一旁,取火的木材也就是近地取材,只要你费心去寻。当青烟缓缓升起,火势渐旺,心儿也仿佛如江畔篝火般升腾欢快起来。 ??冬去春来又一季,红砂碛在每年江水涨起之前都会舒展它的容颜,它的宽广吸引无数人奔向它的怀抱,更多的人的欢声笑语回荡在它的上空。而夏天洪水季节,它沉默地潜入江底,任由江水的洗刷,让江水带走一些石头,又从上游又捎来些石头,如此反复。就象我们的人生,在岁月磨砺中,经历一些事,抛弃一些事,又捡拾起另一些故事,周而复始,完成自我的更新代谢。 ??曾经在那些适宜的季节,去不去红砂碛,留在心里,成一个小小的悬念。我们在满足与不满足之间游移。去吧,在红砂碛,找一找每年与之重逢的喜悦。或许,我们会找到去年最喜欢的石头,也许,找到另一些更中意的石头。人都会选择与得失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但如果我们早知道它终归有消失的那一天,我们会不会长久地留恋于它的身边?看着它慢慢离开,会不会升起无限的怀念?碛坝却无言,无法诉说对谁的依恋。 ??长江水位历史性地高涨起来,而这一次,它永远的高过了红砂碛,红砂碛永远地沉入了江底,于我们,它默默沉入脑海底,酿成永远的记忆。
很赞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