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若隐若现
2020-11-14叙事散文房子
若隐若现一条深深而僻静巷道内,两个少女,安静而秘密地踩着愿望和情感的钢丝,悄然来临。她们在《撒马利亚少女》电影画面当中出现,犹如遥远而切近的光,在悠然之间,穿透我的注目和体会的直觉。人的躯体内,埋藏着秘密的光芒,在我们的观望中,不停地隐现。
若隐若现
一条深深而僻静巷道内,两个少女,安静而秘密地踩着愿望和情感的钢丝,悄然来临。她们在《撒马利亚少女》电影画面当中出现,犹如遥远而切近的光,在悠然之间,穿透我的注目和体会的直觉。
人的躯体内,埋藏着秘密的光芒,在我们的观望中,不停地隐现。仿佛一个洞口,切入身体内暗藏的许多内容,它们被明晰着条理着,向着欲望的轨道不断地延伸。那一路无法把握、变化莫测的情景之中,依托个人意志和情感的背景,向着弯曲而离奇的人的经历进行着探险的诉说。
其实,在些隐约的光芒中,我们看到社会背景下,人自身存在的可能和可疑性。是这样:两个高中生,倚隽和洁蓉为了赚取去欧洲机票,接伙肉体生意,作为妓女的行当,倚隽联系嫖客,洁蓉则接客挣钱。事件,在两个女高中生身上,超越了我们正常的感觉,潜伏了危险的人生游戏和不可预料的变化契机。
正是这样,一次警察的突然收查,叫洁蓉的女孩,坠楼。死前,她希望见到她爱上的其中一个嫖客。为了她的这个心愿,另一个女孩,最终靠出卖自己的处女之身把嫖客请来,但当他们到达医院之后,女孩已经死亡。活下来的这个女孩,开始按照记录嫖客名单一一找到他们,在和这些嫖客发生关系之后,把当初那个女孩获得的嫖资一一返还给他们——
这一逆转,打碎了之前所有的东西。一个孩子本来单纯的美好愿望,因了行为本身所导致的残忍结局,在她的内心上,发生了变化。这变化,我以为就是,愿望轰然倒塌之后,一种行为本身的救赎。尽管这样的救赎,不是作为妓女本身,而是超越了这个层面,以事件对的人自身的毁灭为契机,对所导致的结局,产生的救赎意识。这样的救赎便进入了人的灵魂内部。
从这里,我们发现了世人眼里卑贱的职业,所具有的潜在因素,包含了对这个社会、人处在社会底层被现实所侮辱和伤害了的行为本身,但恰恰是这样的行为本身,具有了灵魂醒悟和意志显现的可能,给我们提供了,看取妓女的一个独到视角。妓女因了这样的变故,产生了一种近乎神圣的心理意识。那就是一种救赎。当然,这是导演金基德用他的电影语言向我们传达的观点和信息。
一个名字,一个符号,也是一种意识和指向。《撒马利亚少女》。撒马利亚,这个佛教和基督教传说中的圣妓,具有了一种潜在的光环。在传说中,我们知道“婆须蜜多”、“撒马利亚”、“索娜塔”,拯救了无数受苦受难的世人。在这里,金基德告诉我们,卑微甚至是卑贱职业当中的人,或者说妓女,它们的情感和精神,具有了拯救世人的高尚情怀。倚隽和洁蓉的援助交际在电影的画面里,焕发了老年嫖客的青春,甚至有一个嫖客情绪激动地说:我会一辈子为你祈祷,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
在深省当中,我注视着,身边深蓝色的两道帘子垂下,白日大片的光,隔在巨大的窗玻璃外面。帘子边沿的缝隙之间,浑浊的光,有些灰暗,因为相对的静止,我疑心这是时间的退色,仿佛有许多墙体,已经在过去的时光中,淡化掉了起初新鲜的颜色。这样蜕化着的,其实包含了很多东西,不止是外面,在这儿成为一种隐约的动荡不安的表情。我们的愿望,隔在事物的另一端,它们纠集着,在人世经历的变化中,若隐若现。我们被这个世界许多习俗的观念所笼罩的真实面目。
电影的叙述大胆、尖锐、极端,性、暴力以及无所不在的欲望存在,逼真地呈现出人在这个社会存在的方式。这样的惊心动魄的真实中,我们还看到了另外的一些属于内心呼喊的东西,就是我们的善良、平等、自由。我们大约总被许多的东西抢先进入感觉,原来愿望中的事件被打断、被挟持、被诱拐……发生着一次的裂变。于是,我们陷入这样事件的喧嚣的旋涡中间。如同,在幽暗的房间内,在外面等着我们的经历中,有什么东西在要我们,等着我们进入“临战”状态。这些,在生活当中,几乎在每一个人那儿。似乎都无法避免的劫难,昭示着,我们需要准备好救赎意识。然后,就是我们的行动本身……
死去的人是一面镜子,他(她)可以照见我们灵魂当中许多沦陷的东西。或者正是这个原因,金基德在电影中,让倚隽的父亲带着她来到死去的母亲坟前。在母亲的忌日祭奠当中,父女所共同拥有的救赎意识,在无形的胶合、碰撞、发生着对人世在这个世界所犯下罪过的忏悔……。那条荒凉而杂草丛的山破路,水边泥泞的路面,陷入坑洼的汽车车轮……在暗示着人对内心荒芜的东西的觉醒和挣扎。他们在亲临当中,倚隽从父亲的行为里觉察到自己所犯下罪过,以及父亲所参与的对自己救赎,以至于她会在幻觉中,看到父亲把自己活埋在沙滩中的情境……
人有许多失去的知觉,也有被现象本身遮蔽的东西。它们仿佛都飘荡在人世这个巨大的水面上,而太阳的光芒在上空总会出现。那些,在我们清醒之后,清楚看到的星星点点的光芒的碎片,也正在若隐若现。
有些时日,我在想,我一直在找寻什么,固执的,也轻轻而安静地,在狭小而宽阔的感觉里,接受着人在被更改被损伤当中那种无法逃离却又不得不承担的脆弱。我的身体内外,分布着两个世界,它们互相交叉重叠,诸多的强势声响,正在外面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发出混沌的或清晰的甚至锐利的穿透声,它们进入一个个的事物中间,瓦解着什么,粉碎着什么。
常常在幻觉中,我总能听到不息响声,并一再地想这个词:救赎。它穿透厚厚的森林、宽阔无边的河水、人间的漫天的烟尘,最后回到自己的身体。到达近前,它们不断地变化成清晰的线条,描绘着干净而晴朗的地方,它们在我内心隐藏着一条宽大的超越着俗世的水面,激荡着水花,萦绕在我的脑际,在巨大的疼痛中,让我干净、清爽。
2007年6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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