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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桑叶

2020-11-14叙事散文赵国宝

桑叶赵国宝那时我八九岁,正上小学三年级的样子,对学习无所用心,却热衷于交朋友。我的朋友中,最要好的要数孙家川的孙贵文和景家辽洼的景四了。主要原因就是孙贵文家有桑叶,景四会缠毛弹球。每天八九点,太阳老高了,我们才背着一年也没洗过的书包来到小
桑叶 赵国宝 那时我八九岁,正上小学三年级的样子,对学习无所用心,却热衷于交朋友。我的朋友中,最要好的要数孙家川的孙贵文和景家辽洼的景四了。主要原因就是孙贵文家有桑叶,景四会缠毛弹球。每天八九点,太阳老高了,我们才背着一年也没洗过的书包来到小学校。我们的小学校坐落于一个叫阳坡的小村庄里,学校里的操场很大也很平。我想我之所以非常喜欢去学校大半是因为这个操场。操场设置很简陋,只有一幅篮球架子,除此之外便是一大块空地。但经常扫得很干净,在暖暖的太阳下闪光。小学校一天只上四五节课,老师也只有三四名。因为老师都是民办教师,上完课还要去忙农活,因此,我们一天除了在这大操场里用电墨棒划划生字外,更多时间是在这大操场里玩。要玩就得有伙伴,因此对我来说,孙贵文和景四就显得极其重要了。

景四会缠毛弹球,毛弹打得出神入化。如果三人一组对抗,我一定希望景四能和我分在一组,那可以说百分之百地赢。可惜那时我们还都拿不起篮球,不然景四一定会成为小学校的球星的。其实算起来景四还大我一辈,因为我的小姑就嫁给了景四的大哥。我也曾经跟着景四去过姑姑家一次,因为中午吃的是杂面饭,姑姑还曾给我烙了一张莜麦面饼子。景四每天上学放学与我同路,我两又是同班,因此形影不离是理所当然的。当然更重要的是景四会缠漂亮的毛弹送我。景四也有时抄我数学作业,有时还会吃我吃剩的一点包谷面馍馍。少年的友谊是那么的单纯,只要能顽在一起,就是不错的好朋友了。

夏天,烈日当空,我和景四等小伙伴却丝毫不感到乏,吃完午饭后,就三步并作两步一齐来到学校操场打毛弹。一般是三班倒,即分为三组。一组空闲,看另两组角逐,一组败阵下去,空闲的一组就与赢的一组打。如果一组连赢两场,就是冠军了,这组成员每人就可以得到孙贵文拿来的一枚桑叶。当大汗淋漓的我得到孙贵文的桑叶时,我就不得不念着景四的好处——如果没有他,我的快吐丝的蚕可就惨了。

要知道,在我们那条旱沟里,恐怕只有孙贵文家有一棵桑树。孙贵文的爷爷是旧社会的老读书人,情趣自与一般庄农人有些不同。他又是本地有名的阴阳先生,一生走南闯北,见识不凡。一次我到孙贵文家去,见他家门前的园子里有一棵树干光滑,非常高大的树。树的枝条很少,只在端顶上有两三条分枝,但那枝条上的叶子明显与柳树杨树榆树的叶子很不相同。一问孙贵文,才知是桑树。由此我开始产生了对桑树的敬畏之情,对那珍贵的桑叶也更倍加珍惜了。物以稀为贵,我想孙贵文能给我桑叶确实不易。他肯定要背着他爷爷,冒着摔伤的危险爬上那高大的桑树,匆忙摘下一片片桑叶,小心翼翼,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下树,然后用纸悄悄包住桑叶,塞进书包里,第二天带给伙伴们。因为桑叶,孙贵文的人缘很好,他说的事情没有谁不帮忙,因为大家都养着一笔盒子蚕呢。
当然,我对孙贵文的喜欢远不止这些。他还会跟我和景四等趁老师不在时候,偷偷溜到教室后面的小树林里打扑克。常常是“三五反”,其次是“升级”、“捉娘娘”。当调下来了“大王”或给对方剃了“光头”时,那个得意劲儿就别提了。孙贵文的牌技很好,跟他凑鞑子,保赢。

其次是“熬油”,不知为何叫这个名字,也不知为何在在冬季的时候盛行这种游戏。用废纸两张,对折折叠,然后交成十字,叠成一个正方形,名之曰“油”或“宝”。游戏时,在操场上先划一小框框,每人放入一块“油”,在十米开外的地方划一条线,每人持一块手巴掌大小的铁块——称之为“油板”打“油”。谁的“油板”把“油”打出来,或者谁的“油板”撞上了头家的油板,那些“油”就归谁所有。整个冬天,“熬油”的游戏让人忘乎所以,即使有的伙伴手冻得裂开了大口子也乐此不疲。而此时,孙贵文和景四就不得不甘拜下风下了——他们口袋里的“油”,不一会就全进了我的口袋。我只好分给他们一些从头再来。

快小学毕业了,我送给孙贵文一支钢笔,送给景四一个小笔记本,之后,时光就把我们分开了。孙贵文转到了县城去读书了,不久就打了退堂鼓;景四倒是与我一同上了镇上的中学,却因为其父突然过世了,不得不回家务农。而我在初三这一年努力一搏,终于有了一碗公家饭吃。二十年后,有一天,我在一次乡村上的丧事上碰见了他俩,我想好好与他们说说话,可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了。我儿时的伙伴,农忙时务农,农闲时打工,儿女们也都快要嫁娶了。
少年的友谊是蚕,需要那绿油油的桑叶喂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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