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去看白海豚

　　　　　　　　　　　　　去看白海豚
　　　　　　　　　　　　　　透透/文 　　我们去看白海豚。
　　白海豚在三娘湾。当地人说，它们在那片海域已经生活了很久，现在已有一千多只了。这群聪明可爱、趣味盎然的精灵，吃在那，住在那，耍在那，一直都不离开，与当地的渔民相处友好、和谐，让人喜爱至极。这里流传着许多海豚趣事，有人说：在这片海域禁渔之前，白海豚会与当地的渔民一起捕鱼，渔民撒网时，它们便将鱼群围赶入网，渔民收网后，它们就会过来要鱼吃，配合十分默契，而当渔船离开，它们还会前呼后拥，一路腾跃，护送渔船归航。又说：有一次，一只海豚生病了，就绕着一艘渔船不停地转圈，船到哪，它就到哪，渔船回到岸边，它也不肯离开，直到渔民把它捞上来，给它治了病，再放回海里去……这些趣闻不但听得人心里头痒痒的，而且让这个美丽的海湾更加生动起来。 　　起身时是上午10点多。时值春分季节，太阳一直躲在云层里不肯露面，北部湾大地被浓重的海洋湿气笼罩着，万物滋润，车窗外面花红草绿，春色浩荡，但人们一心去看白海豚，此时，它们是被大多数人忽略的景色，被忽略的还有一个又一个向后闪去的渔村、在田野上成群觅食的白鹭和独自嚼草的耕牛，自然，它们也不会在意我们的经过。

　　然而，现在我竟发觉，“忽略”是一个多么悠闲自在的词啊，而“关注”却让人紧张又拘谨，就如那天去看白海豚的情形。
　　关于海豚，很小的时候，就听从未走出大山、也没见过大海的父亲说过，他把跟鱼相像的海洋动物都说是“鱼”，当我吃着山沟里的小鱼虾时，问父亲，世界上最大的鱼是什么鱼？他告诉我是鲸鱼，有一座土屋那么大，要是打到一条，全寨人都吃不完，鲨鱼第二大，但会吃人，然后是海豚，海豚是好“鱼”，懂人事，它不吃人，人也不吃它，于是，我便对鲸充满了食欲的幻想，对鲨恐惧之极，对海豚则抱着好奇之心，但海豚在我儿时的印象里，只是一条形状模糊的“鱼”，直到后来在现代教科书和影视片里，才大致看清了它的模样。看到真实的海豚则是在城市的动公园或表演馆里，但那只是被圈养的海豚，虽一样地招人喜爱，却总是在赞叹它们表演才华的同时，也为它们失去大海感到惋惜。而今天，出海看原生野海豚，我还是第一次。

　　 三娘湾离钦州市区并不远，大约半个钟点的车程，却因为心情急切，便感觉那路老长老长，拐过一道弯又一道弯，车才停在景区的停车场。终于到海边了，尽管出海前还下了一阵小雨，但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片明亮的阳光，匆匆吃过中午，就兴致勃勃地往船上拥去。

　　潮水已退到了最低处，登船的引桥凌空架在松软的沙滩上，此时，因潮水的退出，而失去了“桥”的作用——因此引桥成为了海边的一个摆设。在桥的另一边，同样因为退潮而搁浅在海边的还有一艘渔船。一样地沉默，一样地收敛，与桥不同的是，它仍然被利用着，晒网或盛装渔猎的工具，与远处的渔村、树林一道映入我眼帘时，使我看到了生活与大海一样永远涌动不息的本质。

　　 踩着桥下松软的黄沙，我们走到那块当作码头的蚝蜊化石，然后上船。因为人多，不能坐快艇，只能坐大船。大船速度慢，噪声大，这让我心里对是否能观看到海豚没了底。尽管如此，大伙儿的热情并未减少半分，一上船就端好相机，摆开架式，好像那可爱的白海豚马上就会跳到跟前似的。

　　我一直认为，人看动物，必是先满足好奇心，获得童趣和欢娱之后，才是开阔视野，增长见识，最后得到某种启示。海豚象征吉祥，有爱情守护神的神奇传说（注①），三娘湾也流传着美丽的爱情故事（注②），它们对坚贞爱情的喻义殊途同归，留给人们无限思索和想象。今天，许多爱情变得苍白无力，我不知道，来三娘湾看白海豚或祭拜三娘石的人们，除了娱乐和放松，内心对坚贞爱情还有多少期盼？而我，又能在“看”的过程中得到一些什么启示呢？
　　马达一直“哒哒哒”不停地响着，螺旋桨极尽力气推进大船。10分钟，20分钟，半个小时候过去了，海面仍然平静如镜，“平静”让人们的情绪从兴奋中回落，谁也不再出声，无数只眼睛只是直勾勾盯着前方海面，船舱一时间安静得出奇。

　　正在这时，不知谁在船尾突然“啊！”了一声，接着大喊：“看呐！看呐！”这一喊，大伙的屁股全从座位抬了起来，脖子也全往船尾扭了过去——嘘，哪是白海豚呀！只是一只海鸟在远处掠过海面，搅起了一个小波浪而已！大伙儿那提到嗓子眼上的心，又一齐“咕咚！”掉了下来，问船小哥，说：“嘿，没到呢！”

　　 海面继续陈铺着无边无际的蓝色和平静，我们继续带着巨大的期待往前，时间像抽空的容器，漂浮在大海里。

　　不久，我便看到那位年轻的船工开始打电话，大概是向已到达那片海域的同伴询问海豚的活动情况，大船也不时调整航行方向。再次安静下来的我，禁不住问船工，今天真能看到白海豚吗？他说，能，前面去的人都看到了。再问他，是否曾有海豚跟随渔船游到海边来呢？他说，有的。还说，很早很早以前，渔民在海边看到海豚，以为是怪物，就用东西打它，也有人出海猎杀，后来发现它们不但对人很友善，还挺懂事，讨人喜欢，也知道了这是一种叫“海豚”的海洋动物，渔民便把它们保护起来了，现在这里的白海豚不下千只。
　　对于我来说，他的话比来自旅游景点的介绍更有说服力。
　　看到白海豚的时间，大约是船行1个小时之后。听到有人尖叫起来：“海豚！海豚！”“看见了！看见了！”船便迅速朝那个人所指的方向开去，所有的人也跟着欢呼雀跃起来。 　　“自由”——这是我唯一想用来形容这群中华白海豚的词。
　　是的，自由！这是与以往我在城市公园或动物表演馆里看到的海豚最根本的区别。它们在这片海湾，自由自在地生活，像一群天真活泼、纯朴可爱的孩子，或者，因为那两个传说相同的爱情喻义，我甚至相信，这群白海豚就是三娘的孩子或者后代——白海豚，三娘石，在这个金色的月亮海湾，他们完美地诠释了“幸福吉祥”和“爱情美满”的含义。 　　十多分钟的逗留，看到露出水面的中华白海豚大约有十几到二十只，雪白，灰黑，粉红，有的带着斑点，它们大都成双成对或三五一群，畅游或跃起，速度极快，没等我回过神来，它们又随即没入了海里。

　　这样，看清它们那胖嘟嘟的身体，圆溜溜的眼睛，性感的嘴唇，以及那俏皮的神情，我仍然是借助于摄影专家的技术——在三娘湾景区的那间白海豚资料陈列室里，我看到了关于这群白海豚详细的文字介绍和清晰的巨幅照片。只是，这照片里的“海豚”，既是海里的那个“白海豚”，却也不再是海里的白海豚了，此时，它们只是被定格在底片或胶纸上，成为某个海豚的影像，因而也不再“真实”。

　　大海的声音渐渐远去，眼里已没有白海豚。回来的车上，我突然觉得有些恍忽，不知是我离开了三娘湾，还是三娘湾离开了我，就像海潮回涨时，不知是沙滩上那只小船再次回到了海水里，还是海水再次回到了小船身边。
注①：海豚的传说 天神之子与凡间少女相爱,因违反神界禁忌，两人走遍天涯海角,竟无容身之处,只有精灵女王同情他们，送给他们一对灵性的铜戒指，让这对铜戒保护他们安然渡海，然而被嫉妒之神的夺走铜戒并扔进海里。失去庇护的恋人因此被大浪冲散了.即使如此,他们仍全心搜寻彼此的身影到最后一刻。黎明将至,眼看两人就要化为泡沫,他们的爱情感动了善良的海豚,在晨曦将现的那一刻, 海豚衔着戒指跃出海面,让这对恋人重新拥有精灵女王的祝福得以长相厮守。海豚便成了爱情的守护神。 注②：三娘湾的传说 相传三娘湾原来只有三个英俊的小伙子居住，他们共在一条船上，共用一张网，共住一个舱，相依为命。一天，三个仙女下凡，发现这独特的海湾和勤劳英俊的小伙子，决定下嫁人间。丈夫出海打鱼，妻子在家织网，他们相亲相爱，生儿育女，过着美满的生活。三年后，玉帝不见仙女回来，大怒之下，掀起狂风恶浪，吞没渔船。三位娘子顶着狂风恶浪，与天地鬼神战斗，最后化身为抗风拒浪护佑一方的神石。大海见证了他们坚贞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