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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乡间生灵:麻雀

2020-11-17抒情散文十八子
刚搬进新居时间不久,我们就来了邻居——是麻雀,我们一家住在屋内,它们一家住在屋外,和我们仅有一纸之隔,当初建房时预留的空调洞,因为暂时没有用上,我们就用纸把它在房间里的一头糊了起来,麻雀一家从外面搬来些软草和羽毛之类,没经过我们同意就在洞里
  刚搬进新居时间不久,我们就来了邻居——是麻雀,我们一家住在屋内,它们一家住在屋外,和我们仅有一纸之隔,当初建房时预留的空调洞,因为暂时没有用上,我们就用纸把它在房间里的一头糊了起来,麻雀一家从外面搬来些软草和羽毛之类,没经过我们同意就在洞里安了家。这样一来,它们和我们,就成了名副其实的紧壁邻居,我们说什么话,它们能够听到,它们说什么话,我们也听得很清楚,只是因为语言不通,彼此之间并无戒备,该说什么就说什么,谁都不用害怕谁会泄露谁的隐私。实际上,它们一家是我的房客,只是我们免收了它们的房租——想收也收不到。好在它们也很自觉,每天都免费为我们叫早,作为我们免费为它们提供住所的补偿,自打它们一家住过来之后,我就再也不用担心因睡过了头而上班迟到,每天早晨,我总是在晨曦初露时被它们唧唧喳喳的吵闹声叫醒。我对爱人说,这样也好,省了买闹钟的钱。   认真想一想,麻雀还真是跟我们人类最亲近的鸟。我们这栋楼上,还是有一些模样很漂亮,叫声也很好听的鸟的,不过它们无一例外地都住在做工很讲究的笼子里,吃着主人从宠物商店买来的专用食物,接受着主人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照顾,只是如果哪天主人一不小心把笼门打开,它们就会义无返顾地冲出鸟笼,一去不回头,根本不顾及主人对它们多日养护的情意。而这些麻雀,却是想赶都赶不走的,我小时候的经历,场上晒粮食的时候,它们就像一群小赖皮,刚刚挥着竹竿把它们赶走,过一阵子,又三五成群,厚着脸皮飞回来了,让你急不得恼不得。   我生也晚,没能赶上那场声势浩大的“除四害”运动,听我母亲说,她上初中的时候,麻雀被宣布为“四害”之一,说是会偷吃农民伯伯辛辛苦苦种下的粮食,跟那贼头贼脑的老鼠一样,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她向我描述过当年集中消灭麻雀的盛况,听来真是惊心动魄,又让人热血沸腾。她说,大队喇叭里提前几天就通知某一日统一行动,要生产队的各位社员准备好各种能够发出响声的用具,连上学的孩子也在老师的督促下带了脸盆锅铲等。到了那天,大队喇叭里一声令下,鸟铳、鞭炮一起炸响,就像晴空里响起霹雳一样吓人,所有能发出响声的东西都被人们用了起来,大鼓、铜锣、铁片、瓷盆,甚至有的人把烧饭的锅都提了出来,所有的人都敲啊,打啊,尖叫啊,个个都像发了疯一样,尖锐的噪声一浪高过一浪,那些可怜的麻雀被从窝里、草丛里、房顶上、树梢上惊起,在空中东一头西一头地飞来撞去,好多麻雀就这样有的被撞死,有的被吓死的,更多的是因为被惊吓不能落下歇脚,飞到最后,实在不能坚持,就从空中一头栽到了地上,生生地被累死了,那天晚上,清点“胜利果实”,集中到一起的死麻雀堆的就像一座小山一样。   好在时间不长就有专家出来说,麻雀的食谱并不以谷物为主,它的口粮里的主要成份还是各种害虫,对农民来说,是利大于弊。人们一听这话,知道是冤枉了麻雀,才赶紧把它从“四害”的行列中开除,停止了对麻雀的剿杀行动,这样,麻雀才侥幸逃脱了被灭绝的命运。到我出生以后并开始记事时起,麻雀又成群结队地在庄子上到处蹦跳、唧唧喳喳了,好象压根儿就忘了十几年前人们对它们的所作所为了。从这一点来看,麻雀是一种不记仇的鸟类,或者说,是没记性的鸟类,像是大人说小孩子:属老鼠的,爪子一落地就忘记了。古人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好象对麻雀和燕子之类颇有微词,说它们没远大志向,整天就知道围着村子转,不知道天外有天,我却很喜欢它们,就像喜欢那些知足常乐的小人物,小人物自有小人物的快乐,麻雀亦是。   想来想去,小时候我最先认识的鸟类,就是这种头圆,尾短,嘴巴圆锥状,头顶和颈部栗褐色,背面褐色,杂有黑褐色斑点,尾羽暗褐色,翅膀短小,不能远飞,善于跳跃的麻雀了,也只有这种鸟,在村庄上才最多,经常会在我喂家里的那群鸡鸭时从屋顶上飞下来捡些蹦到远处的谷物吃。小时候,我听庄子上的老人说,要是能看到麻雀两脚一前一后走路而不是蹦跳的人就是贵人,我就多了个心眼,一有机会就看麻雀走路,可是看来看去,麻雀在我的眼前只会蹦跳,连一次都不走给我看,真是不给我面子。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不是个贵人。   庄子上有些调皮猴子有掏鸟窝的嗜好,他们最爱掏的就是这麻雀的窝了,这也难怪,麻雀们把家安在人家的屋檐下面,不像喜鹊等鸟在高高的树顶搭窝,爬上去不小心摔下来会有生命危险。我看他们把那些有着褐色斑点的鸟蛋掏出来,然后掼坏,就觉得这些家伙很可恶;有时他们还能掏出一些刚出壳不久的小麻雀,眼还没有睁,浑身红彤彤的,还没长出毛来,嗷嗷地长着大嘴巴,看到这些,我浑身又会暴起一层鸡皮疙瘩,感觉冷;还有一回,我见他们从鸟窝里拖出一条赤练蛇来,吓得那帮坏小子一蹦老高,就很痛快,心里说:该!谁让你们没事就掏鸟窝。不过,这样的坏事女孩子一般是不会去干的,即使是那个爬高上低被人叫做假小子的二丫,也轻易不去碰这麻雀,因为大人说了,玩麻雀脸上是要起雀斑的,脸上长雀斑多难看啊,“假小子”也毕竟不是真小子嘛,再怎么疯,骨子里还是有着女孩爱美的天性的。   更多的时候,我们和麻雀们和平共处,小孩子们在场院上玩游戏的时候,麻雀们也在不远处蹦蹦跳跳,看起来,就像是相处和睦的一家人。   很喜欢京郊一带的人对麻雀的称呼——家雀(巧)儿,听着这样的称呼,就好象在听邻居叫自家的孩子,很是亲切。   所以现在它们把窝做在我家的空调洞里,我是觉得它们给了我面子,虽然有时它们的唧唧喳喳也是一种聒噪,但谁又能说经常听听这些聒噪不是一种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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