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
2020-09-17叙事散文萧子吟
1、子夜醒转,伴随着脑部一阵紧接着一阵袭来的阵痛与腹腔蠕动的酸楚,眼前混沌一片,遂施施然下床烧水、泡茶。厚重的窗帘外白雾溟濛,晚间的秋风俨然如刃;城市一隅的街灯若隐若现、星光点点,三两夜归人搀扶在仆仆的风尘中消没在长街深处,逐渐与夜色重合、
1、
子夜醒转,伴随着脑部一阵紧接着一阵袭来的阵痛与腹腔蠕动的酸楚,眼前混沌一片,遂施施然下床烧水、泡茶。厚重的窗帘外白雾溟濛,晚间的秋风俨然如刃;城市一隅的街灯若隐若现、星光点点,三两夜归人搀扶在仆仆的风尘中消没在长街深处,逐渐与夜色重合、圈缩成淡淡的一帧......恍恍惚惚间不知今夕何夕,今宵何地?
嫩绿的茶叶在沸腾的滚水里肆意起舞,霎那间氤氲一片,茶香悠然如醉。手机隐隐泛着寒光,微信里繁杂的头像图标勾勒着红圈无数,一条莫名的信息让我瞬间忆起昨宵的景况与目下的所处。窗外北国呜咽的秋风随着急促的救护车铃声此起彼伏,千里外的南国想必此刻也正静默得谛听着夜晚的真相;
2、
车次浙江,淡淼的夜色中不时透着海风袭来的腥咸,鳞次栉比的高楼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晕。包房里刺耳的重金属声乐隆隆,一行人扯着嗓子嘶吼、抑或贴耳搭配着指手画脚的动作宣泄着一天工作后的烦闷。随着我舔掉第三个高脚杯上的口红印后,现场的气氛瞬间达到了最高潮。
中年男人令人闻之色变的一大缘由或许便是他们的蝇营狗苟以及惯会风月,在如许中年人扎堆的欢场聚会中想要金蝉脱壳,难免逃脱不了各种编排的戏谑。因着连吊了几天水的缘故不能喝酒,于是就有了此番先前一幕:桌前杯中漂浮的枸杞混合着芥末的红茶,特意为我准备、烙印着各个环肥燕瘦唇齿间的红印酒杯,便成了今晚节目中保留的重点曲目。
众人皆笑,满场哗然,谓之我以卑鄙——意即舔舐杯壁。笑答贤人有云:低调做人,卑鄙做事。说毕在座男人举杯拜服,骰盅继续响起,事毕众目以对,或颔首、或仰躺,惹得众红粉娇笑连连、粉拳阵阵。
3、
“双双”还是“庄庄”,那绝对不是真名,更况是在如许欢场之中。有位作家朋友曾经断言:这年头轻易不以真名姓示之以诸人的,无非三类群体:戏子、作家、卖X的。在混合着酒精、烟草的稀薄混浊空气里,双双手忙脚乱的抽了几张纸巾转身欲出,还未至门口便张嘴欲呕。在妈妈桑再三的催促下,“20岁”的双双红肿着双眼再次坐在了我身边,她看着我递过去的纸巾,以及热气腾腾的茶杯,怯生生的茫然望向我。未几,怯弱弱得跟我连声抱歉,说刚才和妈妈通电话了,家里养的一头小牛犊,以及大牛都被人偷走了,妈妈很伤心,电话那头都快哭了,她不得不多加安慰,以至于通话时间长了点。我问她有线索了吗?她说妈妈认为必定是熟人作案,他们鲜少外出,翻出大山要花很长时间。两头牛丢失的那天,正好是出去喝四姨家儿子的喜酒......
我只得作一番宽怀的举措,反复嘱之以一定要做好防盗措施,抽时间多和父母通通电话,让他们不要增加多余的烦忧。她愣了愣,很快便明白我话中的弦音,告诉我父母一辈子很要强,如果她把被盗损失的钱给他们一定不会要。她又问我是不是也是独生子女,她说自己是大山里的另类,在寨子里几乎每家都有三四个孩子的家庭中,她只有冷冷清清的孤身一人。所以,即使再委屈再艰难,她也要努力去撑住。她说自己到这边来了一年多,如果多拼下,一个月也有一万多的收入,再努力拼个几年就回去。她看着我异常坚定地说:嗯,我一定要回去的,有点底子了就可以招个上门女婿。
4、
我喝着茶看着那条静静躺着的四个问号信息:你在吗?你没在无锡吧?你没去那吧?你没事吧?一定要没事,一定要好好保重啊!
此刻是凌晨四点,距离无锡出事以及她当晚凌晨一点时分发过来的信息已过去了几个小时。我静静回想着双双跟我说的你很特别,又想起我当晚跟众人说过第二天下午要去无锡机场的事情。千里之外那座填海堆积出来的小城一隅,在夜色的重重掩映下,又不知生发着多少无关痛痒的故事。毕竟,在多数人的有限认知中,故事从来都是意味着发生在他人身上的,与己无关,那又有何连篇累牍的说辞而言呢?
故事从来都在继续,那座小城填海的项目紧锣密鼓地部署着,挖机不停穿梭在海岸沿线,铲起的沙朔中扬起着阵阵尘烟,和着腥涩的海水,以及那些脂粉装裹下的青春,一并堆叠在大时代汹涌的前进步伐中慢慢消退。
于2019年10月11日晚西安
于2019年10月11日晚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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