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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六天走红河(二)

2020-11-19抒情散文雨夜昙花

2006.12.21去亚麻加工厂时,太阳还没有出来,风吹着,很有些冬天的味道。空气中飘浮着细碎的白色的物质,那不是雪花,而是麻的纤维。我担心着自己刚洗净的头发成为它们下落的理由,因而一面走一面把帽子撑起来。有两位女工走在我的前面,她们说说
2006.12.21   去亚麻加工厂时,太阳还没有出来,风吹着,很有些冬天的味道。空气中飘浮着细碎的白色的物质,那不是雪花,而是麻的纤维。我担心着自己刚洗净的头发成为它们下落的理由,因而一面走一面把帽子撑起来。有两位女工走在我的前面,她们说说笑笑,头上积满了白色的碎丝。   车间里,工人们戴着口罩,把麻杆成批成批地放进机器,一次又一次后,出来的就是麻的纤维。麻长在地里时,看不出有如此好的韧劲,它们纤细稚嫩,看着几分楚楚。当它们老去,它们的筋脉便坚韧而粗糙。这有些像丝瓜,有些像女人。   有段时间特别流行穿麻质衣服。我有个朋友,她最能把麻质裤穿出韵味来。夏天,她在腿踝上戴一串链子,走起路来,链子上的吊坠相互撞击,发出细碎的声音,宽大的裤脚摆来摆去,就是微微的皱折看起来都感觉到美好。那时候,我想不到麻是这样生产出来。   其实人们无论养什么,种什么,目的都只有一个——生活。但地里的亚麻正在生长,工厂里又拉来满满一车麻杆,工人们正手不停歇地做着初加工,仓库里大捆大捆的麻丝囤积着,等待一个好价钱。然而市场究竟会怎样,谁又能说得清。   开远的农田里,彩椒和茄子们在棚里长得兴兴旺旺。掀开塑料薄膜,墨绿的茄叶异常硕大,紫亮的茄子如女孩般,纤细修长,袅娜地藏在叶片后。   大棚里累累的果实,好像保障了农民生活的富足。   然而,到了蒙自,我发现,圈里的猪们正在吃彩椒。院子里还堆着一大麻袋,在阳光中已有些干瘪。户主说,彩椒价贱,还好猪们不挑嘴,愿意吃。   这事,有些非同小可,过去说猪与人争粮,因而要养节粮型家畜。现在,猪们竟越发的胆大妄为,同人争起菜来。不解内情的人看到,不知会作何感想。   许多年前,我到版纳,一心一意要买番木瓜,但哪都没有卖,却在不经意间,见猪们正在食槽里吃得叭叭有声,真正气苦。原因何在,自然不是猪同人争水果吃,而是番木瓜这东西,在版纳,一棵一年结几十斤果,又不需打理,属贱得不能再贱的东西,人吃不完,卖不掉,自然给猪吃。现在,市场上出售的番木瓜都是从遥远的地方运来,价格奇高——比起在通往亚热带的公路边买到的五毛一个或十元一筐的番木瓜们。倘若,树上累累结就的番木瓜,确能以五元一斤论价,那猪们,就只有望树兴叹的份了。   现在,鲜艳夺目的彩椒,超市里一排排码放得十分美观的彩椒,在这里,也同多年前的番木瓜一样,因为产量高,因为售价低,成为猪们的美味佳肴。但不知,种彩椒的农民,心里又作何想。而我,看到猪们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就如当年看到番木瓜扔在猪的食槽里一样,嘴里发苦。   难道富裕,对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而言,真的只是一个梦想?   户主没有过多介绍彩椒的事,就是对我们的讶异,也保持着一种平静,没有一句牢骚,好像土地里产出的东西,能卖钱是赚,不能卖钱是理所当然。对于我们这一群人,他一直微笑着,那笑容里有些谦卑。从这一点就可知道,虽然他种彩椒,养十多头猪,仍然没有富足起来。   某年我到江川农村看仔猪,户主十分健谈,未了说:“你们来参观,对我是种鼓励,但也耽误了我的时间,以后多帮我宣传宣传。”有理有分寸,更重要的是,他自信。早年开车跑运输的他,已能够不依靠别人的帮助而把日子过得滋滋润润,于是,在心理上就与众人平等。他养的仔猪,住高床,用红外炉取暖,猪圈打扫得就是席地而坐也不会有丝犹豫。而且他不担心风险:“猪生病、猪价跌怕什么,就当爆次胎,我一样要养。”   很多时候,当我看到农民们为了几元钱纠尽脑汁,并在与人相处时,表现出一种卑微来,心里就难受,就会想到江川的那位农民。如果所有的农民都像他那样,无论对任何人都能够不卑不亢并表达自己合理的想法,那中国农村,就真正摆脱了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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