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芮城记忆

　　　　　芮城记忆 　　杏花白，菜花黄，晨风送爽。“二月二，龙抬头”这一天，我坐班车去芮城，看望亲友，顺便带回我要的资料。芮城是我的第二故乡，我人生的起步就是在这黄河岸边的小城开始的。二十年前我在这里生活好比是记者采访，现在每年的去又好比是记者回访。回访，总有一些新发现、新感触。 　　这一路人总是少，毕竟两地区之间的交往没有本地区之间多。车也破而旧。九点了，九点十分的车才上了我和另一位小伙，司机都不着急。只好等吧。十点了，车才摇摇晃晃开出三门峡。汽车穿过黄河大桥后，在平陆县境内，贴着黄河边的崖、沿着黄河岸上的公路绕呀绕呀绕，绕了几十里才走到风景区对面。三门峡电业局大楼那高耸的标志性建筑，告诉你对面是现代化气氛浓厚的城市，而这里已进入我们祖先曾经居住过的有着岩穴的古老的乡村。窑洞就是人类穴居时代的遗迹。 　　房屋、窑洞、村镇、树木、人家，山、沟、茆、梁，黄土高原特有的地貌，古朴、亲切，熟悉入梦。车不时停下来，不时有人上车，都是短途。常乐、洪池、陌南，一个个古镇一晃而过。在洪池，上来三四个妇女，头上包着方头巾，我们在别处已很少见的方头巾，绿的或者蓝的，配着蓝的或绿的衣服，“绿配蓝，不耐烦”的那种搭配不当，让我感到亲切和心颤。更有一个穿着鲜红的毛衣，外罩鲜绿上衣，抱着孩子的妇女，纯朴而呆拙。她们脸上的那种神情，是长期面对黄土、长期生活在村落社会才有的，一个“拙朴”所无法描绘。大红大紫，大红大绿，农村的颜色，中国农民的颜色。 　　山西是古老的，古朴的深厚的。那种民风民俗，就是红肚兜、猫娃鞋、孩子的围脖、小脚老太的鞋。二十年前我在这些村落里呆过，我曾深入地感受过这一切。这里的土，是粉末状的，沙壤土，长红枣、长苹果，长棉花、长花生的土。下雨天，一点也不泥泞，踩在上面，面面的，软软的，很舒服。这里的土还可以打墙，用两块板夹起来，就可以打，干打那种。一待墙干后，就坚硬如铁，经百年风吹而不摧。到处的村镇,到处的百姓,到处的生活. 　　进入芮城境后,在路旁许多的商业标语中,迎面慢斜坡上一条醒目的另样标语让我突感谔然哑然而又亲切依然,那是蓝底白字的一行大行书:"山西文学古魏文学文学大师作家摇篮".谔然哑然的是不知写者要表达什么意思,是说这里是出文学的地方还是让你上什么设在这里的文学院?亲切是让我想起这里确实是出作家的地方,过去的赵树理,如今的张平,还有古老的黄土崖和现代化气息的标语,是相近呢还是遥远?表面上是遥远,实则是相近.文学,生活,黄土地.陌南、西陌、朱吕、南卫，小镇的风情,人多,货多,杂乱.车在陌南停了一下,我远望着十里外杨柳陌陌的岭底,一丝感慨犹然涌起.陌南镇上,还是那样,只是建筑和货物都丰富了，多彩了，变幻无穷。小妮子披着肩发，穿着靴子，老头含着长烟锅，包着羊肚手巾，历史与未来，传统与现代，如十指交叉，难分难解。 　　姑已从南新村搬到华茂商场，楼下叮叮咚咚正在唱，声嘶力竭推销电磁炉。因而打不成电话，我跑到二单元楼里打，停了一会儿，姑从三单元下来接我。亲切叙谈，说不完的亲情。下午表妹艳丽带我去她服务的美容厅小休了一会儿，精神点了。 　　刚回到楼下，老师打来电话，让过去。于是艳丽带着我风驰电掣般地奔向五里外的劳动局。然后艳丽去七一小学接儿子，然后我和老师打的去教育局，在下午六点下班之前我们办完了要办的事。事情办好了，我的心情空前的高兴。 　　
　　事情已办完，原本准备二十一日早上走的，单位又追得紧，但姑姑说中午一家人在一起吃糊辣鱼，我就耐心等到下午走。清晨，我一个人穿行在南北大街上，寻找二十年前的踪迹，同时想找点特色小吃。这条主干道清爽洁净，树木森森，看不见卖吃的。一直走到老南头，都过了体育场了，才有两家卖早餐的。随便吃了一个包子喝了一碗米“TUO”，就是米汤。芮城人给汤念“TUO”，他们一天三顿喝“TUO”都喝不够，没有卖咸的，比如豆腐脑、糊辣汤，只有“TUO”。没有人认得我，我悠闲地走着。文化馆、新华书店、博物馆、体育场，苗苗扯面馆，以前很明显的标志都式微了，代之而来的是另外高大的会堂，标语。县城的变化很大，以前的商店都改成“商场”了，中心了，比如魏都商场，古魏购物中心，购物量贩等,到处飘着浓厚的商业气息。 　　我在芮城的行程是短暂的，但情愫又是绵长的。所有的物事，都唤起我无穷的思忆和感慨。我对芮城的记忆含着幸福和忧伤。幸福是因为曾经拥有，忧伤是因为已经逝去。幸福和忧伤，就是我人生的基调么？回程的路上，我不堪细想，只好把眼睛闭上打盹。车过陌南，停下来等人，我下来，走了一截，向着岭底张望。思绪又飞的很长很长。 　　一个地方,不管它是土气是古老是贫穷让你揪心,还是兴旺发达美丽洁净,只要和你的生命联结,你就不能放弃.我想,有一天我会开着私家车来芮城,看岭底看陌南看云燕看风陵渡,寻找我青年时代的足迹,回忆因此而丰硕而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