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黄的时光

苍黄的时光
每次回到老家，总要去有三百多年的老房子看看。一个人在老房子里，静静地坐着，很安静。现在是冬月，有点冷，天下着丝丝细雨。天井中有叮叮咚咚的滴雨声，仿佛在诉说此屋昔日的辉煌。远处偶或传来一声公鸡的鸣叫，让人感觉村庄的宁静和空旷。
老房里已经多年不住人了，自从父母、伯父母去世以后，住在老房后厢房的堂侄也建了新房搬出去了。因此，老房渐渐地老化。漏水、楼板腐烂、外墙风化等等。本来打算拆了重建，但大家认为此老屋承载了太多太多人的回忆，拆了十分可惜。最后决定修整一下，把旧瓦换成水泥瓦，确保房子不漏雨。现在好了，不管下多大的雨，房子也不漏了。
每次到老房子，第一是点上焟烛，焚上几柱香，在神位和先人瓷像前点上。然后坐在厅堂右侧，静静地看香烟袅袅，静静地聆听岁月长河的波浪滔滔。
四十多年前的冬天，父母，伯父母都健在。老房子里很是热闹，邻里乡亲都喜欢来玩。一是有火烤，二是有故事听。那个时候，电视还没到乡下来，人们不仅物质生活贫泛，精神生活更是匮乏。所以有故事听那是一件十分享受的事。 讲故事的主要有两人，一个是我伯父，另一个就是我屋后的堂哥了。伯父讲的故事难懂，文化水平低的人根本理解不了，况且也没什么趣味，所以去伯父那里听的人不多，一般是一些稍有文化的人去。而堂哥就不同了，他讲的故事通俗易懂，而且有味，特别是他的声音和悦动听。只要他到我家火塘的凳子上一坐，马上便有乡亲挤满了屋子。他一开讲，整个屋子马上安静下来，谁都不敢吭一声。即使有人咳嗽一下，立即便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他。记得当时正处文革时期，正是破四旧反封建迷信的时代。讲古代故事是不行的，说是在宣扬封建迷信，谁讲就要拉谁去批斗。
当时村里一个造反派头子也喜欢听故事，看到我堂哥好几天没来我家讲故事，他便专门去找我堂哥，说你放心去讲，我不来批斗你没谁敢来斗你。于是，每到晚上，我家的屋子几乎天天都是挤满了听故事的人。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大多数人都出去打工了。即使在家的人，要不躲在家里看电视，要不整天玩手机，整个村庄冷冷清清，再也没有当年那样的热闹了。
我静静的坐在老屋的厅堂，让思想的野马在时光的旷野里驰骋。时代不同了，我们再也回不去过去那种热闹、温馨的年月了，虽然那时物质贫乏，但我很怀念。
二0一九年十二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