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六天走红河(一)——工作日志
2020-11-21抒情散文雨夜昙花
2006.12.20云南的土地是红色的,有一条河流也是红色的,这便是起源于楚雄禄丰的红河,即元江。它在红河州流经八个市县,该州因而得名。三万多平方公里的红河州,纵然六天都奔波在路上,依然是无法丈量完的。六天,只是浮光掠影。过往的日子里,我
2006.12.20
云南的土地是红色的,有一条河流也是红色的,这便是起源于楚雄禄丰的红河,即元江。它在红河州流经八个市县,该州因而得名。三万多平方公里的红河州,纵然六天都奔波在路上,依然是无法丈量完的。六天,只是浮光掠影。
过往的日子里,我很多次地去过红河,或为弥勒的葡萄,或为石屏的荷花,又或元阳的梯田。但这次到红河,却是工作——特色农业调研。
我不知道在别人的眼光中,农业是怎么界定的,就如我告诉别人,我的专业是畜牧,那人立即眼睛晶亮地看我:太好了,以后我家的宠物有什么毛病就直接找你!其实是不行的,我想吃鸡,都得在菜市场上宰杀好后拿回来,因我不知道怎么割开它的喉咙。
2001年,省畜牧局撤并入省农业厅,当时我所供职的畜牧科枝信息中心改名为农业信息中心,因而有时候,我们也就会接触到种植业。我对种植业的认识,是它们的赏心悦目:花卉、水果、蔬菜、粮食,照出图片来,美不胜收。养殖业却远没有这么美好,至少,猪圈鸡圈的味道不那么美妙。但当我看到牛时,却依然感觉到一种温情。
牛是很美丽的动物,眼大而温存,头慢慢地转动,从这份缓慢里,感觉到一种温厚。我喜欢摸牛的脑门心,那里的毛,如一朵花般旋开,在中心形成一个窝。每次我伸手,牛都低低眼,并不为我这种举动生气。更可爱的是,牛也是非常好奇的,当我们走进一户农家,圈里的三头牛均伸头出来看我们,随我们的走动转动着它们的头,又排列得高低有序,看着便想笑——我们看它们,它们也看我们。若能听懂牛的话,可能这几天里,它们正在议论我们每个人的长相和穿着。我们以毛色区别它们,它们大约是以服装的颜色来辨认我们。
这是泸西县雨龙肉牛养殖示范区,牛养在家家户户,农民们以养牛来增加收入。
泸西,是我们到达的第一站。当地的畜牧局长上任不久,年轻热情,两、三小时里,带着我们走村串户,看牛,看羊,看鸡。
山羊的脸很秀气,瓜子型,怎么看都觉俊爽。它们居住在科学养羊示范村里,承担着脱贫致富的重大责任。但它们全不以为意,以牛相比,它们老道得太多,我们走进圈,它们头都不抬,自顾吃草。
养羊致富农民是愿意的。这是一个项目,对于参与科学养羊、饲养量达到三十只的农户,财政每户拨款三千元以资鼓励,但只给了十五户的计划,结果有二十一户参加了进来。畜牧局又是欢喜,又是担忧,不知怎么解决那多出来的六户人家的经费。局长在羊圈外说得飞快,整个行程中,他一直没有笑。我猜测是紧张的缘故,又或是因为太想做些什么事,为农民,因而连笑一下的空隙都没有。
要让农民富裕,很不容易。地里的植物养好了,牲畜养好了,价却跌了。但乡兽医也不容易,每月只有三十元,或说工资,或说补助。
我的同桌就在泸西县白水乡兽医站工作,是差额拨款单位,站长想尽办法为职工们发工资。一年我去看她,只觉尴尬。读书时,两人在桌上下五子棋,把小说放在抽屉里看,毕业数年,竟已相见无言。那次,匆匆合影后,我便离开。
我的同学中,真正在畜牧战线上坚守下来的人并不多,有一半改行,另一半中,大部分人做生意:卖饲料或兽药,这是先富起来的一部分,剩下的,直接在乡兽医站工作的人也不多,这是最可怜的一部分。说可怜,是工资的缘故。
前几日同学聚会,见了毕业后从未谋面的一男生。在学校,他属于好学苦读型,时时抬本书钻研。毕业后分到乡兽医站,一干十多年。那天,班上女生花姿招展,比穿比戴,甚至比到了胸衣。男生意气风发,喝酒说笑,还有人带了小蜜来。就他,穿着制服,上面油迹斑斑,低眉顺眼,抱怨生活,抱怨压力,没钱养孩子,没钱买房……再也不是读书时代那个安安静静只在意书本的人。如果,当初他也如另一与他同乡的同学,一毕业就去卖饲料,可能不会沦落至此。值得一提的是,那卖饲料的同学,已换第三位老婆……
我面对同桌四年的人无话可说,是因为她的女儿,那小女孩身上的衣服不太干净,也不算合身。我不想由此来推断她的经济状况,只觉得,同桌那四年的书算白读了,如果当年她没有出来读书,而是一直留在农村,说不定凭她的勤劳早就富裕了起来——在学校上劳动课,挖坑种树,割草喂兔,放牛挤奶,我都得靠她帮忙才能过关。
曾经因为经费不足而解散过一些乡兽医站,后遗症很快就显现:那一年,云南禽流感大面积暴发,损失数亿。这些最基层的畜牧工作者,平日里不起眼,要到关键时刻,才知道没有他们,科研再尖端也只是云层里耀眼的摆设。据说吃一亏长一智,现在已大大加拨经费。但我没有询问,在红河,乡兽医为什么只有那一点点工资,也没有过多地打探,他们靠什么维持生活。此行,是特色农业调研,目的是农民增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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