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春到蒙山（三题）

　　　　　　　　　　　春到蒙山（三题） 　　　　　　　　　　　《蒙山的山花》
　　春分时节，我又去蒙阴蒙山。车子驶上通往蒙山的公路，就见那尚未长满青草的山坡上，在一片还未生出绿叶的枝杈虬曲的果树中，在一株株仍留着枯黄叶子的菠萝树中，有几株开满白花的树，接着又是几株，十几株，那花就连成了一片。我很是惊奇，就问蒙阴蒙山森林管理局的朋友，那是桃花吧？他说，是杏花。在果树中，杏花开得最早，过半个月桃花才开，而梨花、苹果花、山楂花，得到阴历四月才开。还有不属于果树的槐花，是五月开的。他见我那么喜欢那杏花，就拐了个弯，把车开进了一条山谷，只见两边山坡上开满白花的杏树就更多了。有的在沟边上，有的在石崖上。这些树可能是馋嘴的孩子怀了娃的女子吃了杏瓣把杏核无意中扔在那里，后逢了雨水泉水而长出来的。有的树冠已长得很大，黑黝黝的树干也很粗了。还有的杏树从农家院子的石墙上伸出长长的花束来，别有一番情趣。这就是古人所说的红杏出墙吧？再是梯田里的杏树，则有几十株，一大片，那就是山民们培植的杏园了。 　　车子驶过一座波光闪闪的水库，在一片杏林前停下。我们踏着松软的刚耕耘过的泥土走过去。来到杏树前，才看清，有的杏花在枝上是一串一串的，有的则是散状分布的，在枣紫色的枝条上，如缀了一团团的白雪，一团团的棉絮。再低下头细看，每朵花是五个瓣儿，中间有一束放射状的蕊丝。那蕊丝细细的、嫩嫩的，几乎如透明的一般。蕊丝的顶端挑了一粒粒小小的花蕊。而花瓣则薄薄的白得如玉片儿一般，玲珑剔透，充溢着旺盛的生机。凑上去闻闻，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一朵朵杏花，就像一个个娃娃那娇嫩的脸蛋儿。实在是太可爱了。 　　车子驶入蒙山景区，先见到的是一株株飘动着长长的翠绿色枝条的柳树，又看到那一片片泛出了新绿的墨绿的松林。沿石阶路上山，只见山崖上、石缝中的一蓬蓬枝条上开满了一簇簇金色的小黄花，在松树中显得格外醒目。同行的一位青年朋友问我，这是迎春花吗？我说，叫它迎春也可以，因它是立春后最先开花的一种。不过，它的真名叫连翘，连起来的连，翘起来的翘。它的果实是一味中药，清热解毒。银翘解毒丸中的翘，就是连翘。此外，它和迎春都属于灌木，但比迎春的藤条长得粗，长得长。它的花比迎春要大一些，开的时间好像比迎春也要长几天。朋友低下头去细看，说花是四个瓣，呈喇叭状，就像无数支小嗽叭吹起了一支迎春的曲子呢。再往前走，看到了一株，不，应该是一丛连翘，那长长的枝条足有七八米高，都伸展到马尾松的枝杈间去了。 　　在观瀑亭前，有一株开满黄花的树，花是淡黄色的。每朵花像绒绒球状。仔细看了看，却不认识。问蒙山的一位农艺师，他说这叫姜杨，也是在初春时开的。 　　山路旁黑黝黝的泥土中、石缝中，长出了一棵棵苦苦菜、荠菜、艾蒿、辣辣油、米布袋、面布袋等野菜。而林中，不时传来声声布谷鸟、花喜鹊等鸟的叫声。有一只滴滴水鸟在不停地“滴滴水——滴滴水”地鸣叫。小时候母亲说，滴滴水鸟叫了，天就要下雨了。这种鸟这也是农人的好朋友吧。当我们转过一个路口，走上一条落满了松针的小路时，身边突然响起了一串嘎嘎咕咕的叫声，吓了我们一跳。却是一只山鸡被我们惊动，钻进密林中去了。 　　来到临近山顶的雨王庙前，见路边连翘的枝条上花蕾只露出一点儿黄瓣，还有许多依然紧闭着褐壳。这是因山上的温度比山下要低四五度，山上的花要比山下晚开六七天以至十几天。但竹子已经返绿，落叶松的枝条上也已鼓起了如小松壳状的叶蕾。蒙山会馆的总经理告诉我，这山谷里，从山下到山上，有两溜野生的樱花树，到四月里开了花，也是非常好看的。这些樱花结的樱桃很小，不能吃。桃核落在地下，就生出小樱花树来了。再到五月，山里的杜鹃花就开了，有玫瑰红的、粉红的、白色的，足有几十种。从野葡萄沟下去，那里漫山遍野全是杜鹃花，可漂亮呢。
　　　　　　　　　　　《蒙山三宝》 　　蒙阴蒙山三宝都在邻近山顶的翠云观里。它们是雨王古井、江北第一杉、千年何首乌。 　　翠云观是老雨王庙，里边供奉了雨王神。那雨王的塑像手中捧了一只钵子，从钵中飞出一条长角圆眼的龙，腾云驾雾，为大地普降喜雨。在很久很久以前，百姓每遇天旱，就烧香磕头，祈求雨王放出龙来降雨。 　　观内门南侧有一口石井。井台用石块砌成。井口呈方形，井壁上遗留着先人们用汲水的麻绳磨出的弧形凹槽。探头下望，有一片亮亮的水。圆形的井壁是石块砌成的，上小下大。一个俊俏的小姑娘介绍说，这井始建于北宋，过去供道人们饮用和洗漱。虽处于海拔800米高的山坡上，却是终年有水，永不干涸。而且，无论你从井里汲上来多少水，那水位也不见降低。如到雨季，水位上升，用葫芦瓢伸下去就可以舀上水来。传说过去干旱季节逢百姓祈雨，井口里飘飘出云，聚而天阴，遂降下甘霖。故被人称之为神井、神泉。用此古井的水烧了沏茶，那茶清澈透明，甘冽幽香。古时入庙进香的人，都向道人讨要一壶井水，饮后清心祛火，明目爽神。当地人至今仍有进庙取水洗目的风俗。 　　在北屋的门前，有一株，应该说是一簇、一大簇青翠碧绿的树，就是那株江北第一杉了。此树叫三尖树，又叫燕尾松，常绿乔木，生长于浙江、江西、湖北、四川、云南，在江北很难成活。但奇怪的是，这棵杉树，在蒙山的高寒山顶竟生长的如此茁壮茂盛。据说此树是康熙年间由道人带回，植于此处。但到底是何年何月由何人移来栽下的，如今已无处查考。眼下，杉的一截树梢干枯了，枝叶却生机蓬勃，不像一位老奶奶满头白发，倒像一位刚出阁的少妇一头黑油油的青丝。 　　院东北角的北屋前，就是那一株千年何首乌了。何首乌又叫赤首乌、夜交藤，是一味中药，具有滋补养神、舒筋活络、活血乌发的功效。据说专治少年白发，首乌首乌嘛。还可以益寿延年。吃了能活一百、二百岁。何首乌的块茎像鹤发童颜的老人，也像光着腚撅着小鸡的娃娃，还有的像一对童男童女。神话中的何首乌仙人就是一位长髯老人。眼前，千年何首乌的藤条是褚石色的，干枯的，粗的如粉条，细的则如粉丝。当地朋友说，何首乌的藤蔓是每年四月发一次新的，到了秋天就干枯了。而不像紫藤、野葡萄的藤蔓，秋冬只落了叶子，到第二年又发出新叶新藤来。朋友还说，这千年何首乌是长在深深的石墙根基里的。平时严加保护。我为朋友在千年何首乌前拍了一张照片，希望他也像何首乌一样健康长寿。
　　　　　　　　　　《蒙山的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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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阴蒙山的特吃，令人大开胃口，大开眼界，大长见识。印象最深的有那么几种。 　　最著名的当属蒙山煎饼了。关于煎饼的来历，煎饼的林林总总，当地的文史工作者都可以写一篇长长的《煎饼世家》。煎饼的历史，估计得有几千年。大概打有了冶铁，诞生了鏊子，也就诞生了煎饼吧。这历史也许更长。我们的住在岩洞里草棚中的老祖奶奶很可能在烧热的石板上就能摊煎饼呢。 　　现今的煎饼，有麦子的、玉米的、小米的，黑米的，各自颜色不同，各自的味道也不同。煎饼卷了大葱或小葱、辣酱或肉酱、豆腐皮或香椿芽咸菜，苦菜或荠菜，非常之香。 　　红烧兔首，即兔子头。那烧好的兔首端上来，要戴上一付塑料薄膜手套，用手掰了来吃。吃的顺序有一套口诀：“先亲嘴儿，后掰开。再掰开，先吃舌头后吃腮。拿起筷子挖眼圈儿，最后把脑袋撬起来。”撬脑袋时，筷子不要插得太深，插上筷子，顺弧形撬，撬开了吃脑子。兔首又香又辣又咸，就了下酒，很是解馋。 　　蒙山鸡。当地朋友说蒙山鸡是“吃松籽儿，喝泉水儿，披红毛，长黑腿儿” 。是指蒙山公鸡、笨鸡、土鸡。在蒙山一带，处处可见“蒙山光棍鸡店”、“蒙山炖草鸡店”、“蒙山柴禾鸡店”、“蒙山炒鸡店”。这四种做鸡的店，前三种都是用汤炖鸡，有的是香菇炖鸡，有的是绿豆粉皮大白菜炖鸡。那肉中加了多种佐料，炖的又烂又香。而炒鸡则是加上辣椒等调料炒制的，没有汤。我这人是很喜欢吃鸡的，每次都吃的面前一堆骨头。女儿小时候就说“爸爸是黄鼠狼”。 　　炖全羊。当地人也有一段顺口溜，说蒙山羊“吃的是百草丹，喝的是矿泉水。拉的是什么大补丸，尿的是什么口服液”。虽有些调侃，可蒙山羊吃山草喝泉水，则全是真的。蒙山的羊还会上树。当然是被狼追急了才上树。而狼虽跑得快，牙和爪子也很锋利，本事很大，却只能立在树下，望“羊”兴叹。鸡、猪、羊、牛都吃人工饲料，惟独羊不吃。所以蒙山的羊肉是纯正的绿色食品，炖全羊又鲜又嫩又不膻。我这人平时是不吃羊肉的，怕膻，这次竟破例地吃了三小碗。 　　炸全蝎。蒙山蝎子被称为十条腿，个不大，呈土褐色。洗净用盐腌了，炸出来，则呈紫褐色，油光闪亮。如与炸粉丝一块儿端上来，则叫“雪山飞狐”。吃炸蝎子，可以解毒。本来，我是不敢吃蝎子的，也是20年前来蒙阴时，在当地一位朋友的大力鼓励下才吃了第一只蝎子。 　　煎浮梢鱼。这是一种寸把长的淡水鱼，是山间水库里野生的。鱼长不大，但用纯正的花生油加上辣椒煎了，肉极鲜美，且刺很少。就了下酒，是一种佳肴。我小时候钓过吃过这种鱼，已是几十年没吃了。今又品尝，只觉很是新奇。 　　此外，还有炸知了狗，炸蜂蛹，这两种都是高蛋白。还有炒鸡蛋，黄灿灿的，香喷喷的，绝对的是山鸡蛋、笨鸡蛋。那鸡都是吃松籽、草籽才能下这样的蛋。吃饲料的鸡下的蛋，炒出来是白色的。至于荠菜、苦菜等野菜就更多了。 　　三月阳春时节，上山踏青回来，在尚未长叶的豆棚瓜架下摆一圆桌，几位好友围桌一坐，喝着当地的啤酒老窖，吃着蒙山的特产山珍，谈天说地，真是皇帝老子也享受不到的乐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