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最后一个冬天
2020-11-21叙事散文冯羽之
零七年一月,邯郸的滏阳河在风中掀起水的衣袖,它在宽阔的河床上恣意流淌着,在一个雕着石栏杆的河头迂回了一下,我看见冷风过境的冬天里的树和灰白色的马路抖擞了一下,又牢牢的贴与地面,地面上真冷,它们与河水一紧紧抓住大地的衣角,小心抵挡着那个严寒的
零七年一月,邯郸的滏阳河在风中掀起水的衣袖,它在宽阔的河床上恣意流淌着,在一个雕着石栏杆的河头迂回了一下,我看见冷风过境的冬天里的树和灰白色的马路抖擞了一下,又牢牢的贴与地面,地面上真冷,它们与河水一紧紧抓住大地的衣角,小心抵挡着那个严寒的时令.一个新的年岁的开始,我在滏阳河边上的一个清晨里,对着一碗混沌和青蓝色花样的盘碟里的两个烧饼加肉发呆,我搓搓手捧起青瓷海碗喝了一口滚热的汤,拿起烧饼大口咬了下去,一夜没有合眼了,睡意和寒冷在邯郸郊区的一条河流边上大战,我有几次差点就被封冻在走向清晨才有卖烧饼加肉的小摊的路上,有时要耸起肩把手藏在口袋里,沿着铁栏杆和一排店铺前的瓷砖铺就的路走上十几分钟才能吃上一碗热乎乎的混沌或煮面,那是对一夜通宵最好的补偿.
坐在有些黑点点的凳子上,手放在膝盖上低头去喝一口汤,早餐里有几种我喜欢的颜色:菠菜是青绿色的,汤的黄色的,烧饼是焦黄的,加肉是白白的肥肉,这些比面前的邯郸的冬天都要温暖,我第一次明白那些我喜欢的颜色给我的是家的感觉,一种意想不到的温暖的感觉,比如食物的颜色和铅笔的颜色.上等汤如一口酒,在口里舔过口腔里每个味蕾,又滑进喉咙里.这唯一的慰藉在邯郸的冬天,在七八点钟的清晨,有那么几刻,我感到几丝的温暖.我想食物和做食物的人是分离的,一种食物离开了厨师就成了独立的一个生命,去做旅行了,而这食物所收取客人的金钱是跟食物无关的,那是厨师的事情.于是在邯郸,我对一碗混沌和几只烧饼怀有莫名的情谊而对地摊老板多收我的几毛钱怀有的鄙夷是不矛盾的两种又统一于一个事件的不同想法.在这个离我家乡有几百公里的地方,我被视为异乡人,地摊老板以为我不知道这里物价的行情,总是多收我的钱.
端起碗喝完剩余的汤,我用普通话问老板多少钱,戴着袖头的一个中年男子抹掉小案板上的菜沫说两块钱,两个烧饼加肉正好两块.吃饭时候我注意到本地人买两个烧饼加肉都是付一块钱,我愤怒的问怎么他们的是五毛钱一个,老板说我的饼大加肉也多.以至于在第二个清晨我买饼时不得不这样说:我要跟他们一样的两个饼.老板斜眼看了我一眼,从毛着热气和肉香的铝锅里舀出了几小块肥肉放在案板上嗒嗒的剁起来,仿佛是在剁我似的.我心里得以了一下,追着说要加青椒.反正加青椒免费,哼,加死你,我心里想.结果老板从炉子里取出了两个烤黑了的饼放在案板上,麻利的切开它,把那少的可怜的肉和几死青椒塞进去拿给我.这样的较量使我很丧气,一个陌生的城市在我的一段成长的路上,总是挥发着晦气的阴霾,我开始对这里一块灰蓝的天空下的一切失望,在零七年我决心要为事业大干一场的开端,我时刻感到了寒冷,心的寒冷.
吃完早餐就到了印刷厂,一部花了两年的散文稿子还等着我处理成书,我从昆明开往北京的火车上下来,在郑州休息两天就赶来了邯郸,这个我去年来探访过的城市.到处是受骗的感觉,在一个我需要成名的人生阶段,我遇见了寒冷的邯郸的风,它撤开我的衣衫肆意的侵蚀着体温,我念起以前写过的一句诗:在生命的寒冬.在寒冬的感觉和结果都是一样的,那中要垂死挣扎的意旨是安排好的,不是上帝就是佛祖,有那么一个人安排了我在零七年的开端就经历这个考验,难道他还不信任我有这个要出人头地的本事吗,这要命的考验完全可以省略了,把那些痛苦和猜疑都缩小了,留些空间去放大那美丽的事业,去放大那些甜蜜的爱情.有时那冥冥主宰者也犯浑,干吗要有考验,要有邯郸这一段烦心的经历呢。
生命应该省略不必要的灾难,就像我们对金钱的支配,我们可以省略不必要的开支.在这个大问题上我也不明智,受名利的引诱来但邯郸一个印刷厂印制那传说中的零七年力作.有时候我在床榻上对着月光说我是一个有灵性的作家,我要写写你们这些不睡觉的孩子.那时月光是多么信任我,出奇的在窗外点亮一盏圆圆的明灯,而今天的月色我没遇见,在网吧通宵的也里我有几次出来小解也是匆忙的就钻进了一间和另一间的小黑屋,没有跟月光交谈的时间,零七年我要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忙人,不是为一些无谓的事件忙碌,我要做有意义的事情.第一个事情就是出本散文集.名字我就想好了叫:西陵镇.听起来很大气的名字其实是我的家乡.一个河南不出名的乡镇,之所以命名以它,我大概对他有些感激,感激我的出生和父母的辛劳以及那里出了一个在北京混的很响亮的名人.还是名利的引诱,我拿那些好的事物做幌子来掩盖我的历史,一个出身农家的贫寒的人的一切阻碍别人向我投来羡慕眼光的因素.而出书也是一个跟进,一个自费的跟进.
印刷厂近八点钟有个点名的开始,新的一天将要在一群唧唧喳喳的闹声中打开电脑,启动昨天遗留下的工作,继续在键盘上奔走.这个编排版面的工作室是我新书的诞生地.我在门口那巨大的标牌下看着天蓝色的图画下一行印刷厂的标语,我猜疑一些人们钟情的蓝色总是从心底描画出来的,不一定是天空的颜色.至少邯郸是没有那晴朗的蓝色的,那么温暖的蓝色只有在心底,在受伤的心里.门口忽然静下来,接着一个个名字在一个细嫩的声音里飘在印刷厂里有些发霉的空气里,那些名字中有一个我是熟悉的,那是我朋友的名字.呆会我要去他的宿舍睡觉,熬通宵是件痛苦的事情,有时我还喜欢这样的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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