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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花事——梨花

2020-11-22抒情散文韩开春

梨 花古人好用植物来形容女子的美丽,明代许仲琳在《封神演义》第四回“恩州驿狐狸死妲己”中写纣王第一眼见到妲己“乌云叠鬓,杏脸桃腮,浅淡春山,娇柔柳腰,真似海棠醉日,梨花带雨”时,便立刻“魂游天外,魄散九霄,骨软筋酥,耳热眼跳,不知如何是好
梨 花   古人好用植物来形容女子的美丽,明代许仲琳在《封神演义》第四回“恩州驿狐狸死妲己”中写纣王第一眼见到妲己“乌云叠鬓,杏脸桃腮,浅淡春山,娇柔柳腰,真似海棠醉日,梨花带雨”时,便立刻“魂游天外,魄散九霄,骨软筋酥,耳热眼跳,不知如何是好”,商纣是个好色之人,见到女娲娘娘的塑像尚且动心,想“取回长乐侍君王”,何况这么样的一个活生生的美人就站在面前,他有这样的表现就再自然不过了。不过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反证,一个“梨花带雨”的美人有多娇媚可人,具有多么巨大的杀伤力。   《孟子》中有“食色,性也”的说法,可见,喜爱包括美人在内的所有让人赏心悦目的美色,是人类的天性,这是老祖宗们早就认识到的,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说的也是同样的道理,不要说商纣这样的一个好色之人,就是一个平常男人,只要他心智正常,“梨花带雨”也是威力无穷,不管他的外表多么冷酷坚强,骨子里还是见不得女人流泪的。   第一个用“梨花带雨”来形容女子娇美的人是唐代大诗人白居易,他在《长恨歌》里这样写道:“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说杨贵妃哭泣时的样子就像沾着雨点的梨花,楚楚可怜,娇媚动人。   以前,我很纳闷老白为什么要用梨花而不是桃花来形容那个具有羞花之誉的中国古代四大美人之一的杨玉环,难道桃花的艳丽红润不更适合用来形容美女的容颜?直到后来我真的在一个雨天看到了沾了雨滴的梨花,才真正地佩服老白:这个人,真是太有生活了。   我二舅家的园子里栽了许多梨树,从夏天开始,我和表弟就把注意力集中到树上的那些果子上,时不时用他家后院那片淡竹林里所产的竹子做成的梨叉叉下个把来解解馋,由起初的酸涩直到最后的鲜甜,我们见证了它从青涩走向成熟的整个过程,只是当我们真正尝到梨子甜头的时候,抬头看看树上,果实已经所剩无几。   我们从来没注意过梨花。   直到读了老白的那首诗,直到因为读了老白的那首诗而产生了疑问。   梨花开放的时间,大约是要比桃花稍稍靠后些的,民间有俗话说:“桃花败,梨花开”,我的一位好友亦在文中写道:“看到一株桃花,是春光绚烂,而一株梨花,却是春深似海了”。   说到春天,总让人想到两个词语,一个是“春光明媚”,一个是“春雨绵绵”,而我家乡的天气,正是这两种看似矛盾的天气的完美统一,梨花含苞时,春雨已经频了,等到春深似海也即梨花盛开的日子,春雨更是绵绵密密,一刻也不肯消停,都说“春雨贵如油”,老辈子的人都相信,这贵如油的春雨是梨花带来的福音。   第一次认真地注意到梨花,就被她的洁白与清纯而打动,那些被包裹了一个冬天的花蕾,选择在一个春日悄悄撩开面纱露出脸庞,有一丝羞怯,有一丝坚定,不杂一丝邪念,于风雨中缀满枝头,那种清丽与洁净,宛如一位圣洁的白衣仙子,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若不是亲眼所见,简直让人不敢相信她是来自于人间。我得感谢老白,若不是他的这两句诗,我差点就错过了与这样的一种清丽绝俗的花朵的亲密接触。   在国人的审美传统中,女子的肤色是以白为美的,文雅一点的说法如“肤如凝脂”,说美女的皮肤像凝固的动物脂肪那样细腻洁白有光泽,通俗一点的说法有“一白遮三丑”,意思更是直白得连小孩子都懂,丑点没关系,只要皮肤够白,就可以抵消许多的不足。   而梨花正是符合国人对美女的审美要求的,它的美有一种超凡脱俗的力量,这一切,似乎都得归功于它那不同凡响的白。梨花的白,是可以与白雪有一拼的,有个词语叫做“梨花胜雪”可以作为佐证,而另一个更为有力的证据来自唐代边塞诗人岑参,他的那首有名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中,有两句诗一直让后人念念不忘,即“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这里的“梨花”,指的就是那“胡天八月即飞雪”的雪花。   从这个意义上说,用梨花来形容美女是够格的。   更兼那满天细雨,无声地洒落梨花月白的花瓣上,点点滴滴,粒粒如珠,亦若美人落泪,缠绵悱恻,哀怨娇嗔,令人心碎——“梨花带雨”,多么形象的一个比喻。这样的情景,别说看了,就连想着都让人觉得楚楚动人,惹人怜爱,要起怜惜之心。再怎么铁石心肠的男子,遇到这种情况,只怕也要“百炼钢化作绕指柔”了。     这样我才明白,桃花的美固然也很适合形容美女,但它的红艳似乎更适合用来表现美女喜悦时的状态,而要表现女子的楚楚可怜,则非“带雨梨花”莫属。   不禁暗暗翘起大拇指,从心底里佩服老白,到底是一代大诗人,名声果然不是浪得!能在大唐那么多的诗人中脱颖而出,没有点真才实学还真的不行。   只是我终是有点不满足,总觉得应该有个人比杨贵妃更适合“带雨梨花”这个词,这怪不得老白,有唐一代,豪气干云,就连女子也是以肥壮为美——可从那个时代的仕女画或者佛像雕塑上窥其一斑,最起码是在身形上,就离让人怜的“娇小、孱弱”相去甚远,我们不可能也不应该要求老白找出这样的一个娇小孱弱的人来形容。   但是我们却可以找到,她便是曹雪芹笔下的林黛玉,这棵瑶池边上的绛珠仙草,其实更像一朵带雨梨花,那种清绝脱俗,那份遗世独立,恐怕也只有梨花才配得上她,如果要是选花神,我也是觉得梨花花神更适合于她。   就是这样的一种清丽脱俗的花,李汝珍却把它归为“婢”之一类,我是不能苟同这种分法并一直耿耿于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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