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瓜干(首发)
2020-09-17抒情散文腾飞狂男
那是一个贫困潦倒,悲惨、绝望、生不如死,不堪回首的一个年代;那是一个痛不欲生,其今时,每每回想起来似有万箭穿心的一个年代!“地瓜干”仅是往日苦难中的一个点面。“地瓜干”就是用地瓜切成0.4厘米的薄片晒干而成。它记载着农民悲切的辛酸泪!这辛酸
那是一个贫困潦倒,悲惨、绝望、生不如死,不堪回首的一个年代;那是一个痛不欲生,其今时,每每回想起来似有万箭穿心的一个年代!“地瓜干”仅是往日苦难中的一个点面。
“地瓜干”就是用地瓜切成0.4厘米的薄片晒干而成。它记载着农民悲切的辛酸泪!这辛酸泪,必是同时代的的城市和当今的人们做梦都体味不到的!
地瓜有春地瓜、半夏子地瓜(也就是6月份收割小麦结束栽种的),长到10月底左右才是秋收地瓜的开始。刚刚记事,也正是几岁,那时村子(大队)集体,一切农活全部由男劳力和家庭妇女来干。
秋收地瓜,首先要先收割地瓜幔子,然后,一次次的抱放到地崖上边晒干,以备冬天给生产队粉猪饲料。地瓜幔子收割完毕后,男劳力要起大早,带大晚的刨地瓜;青壮年妇女,甚至中老年妇女,他们都要挑着篓子,推着小车,带着切割地瓜干的专用菜板到地里切打“地瓜干”。这种菜板于现在商场专卖的切“萝卜丝“的菜板类似,不同的是:切地瓜的木板上面是用钉子镶嵌的一块钢片,钢片和木板之间有0.5里面的空隙、菜板也比商场的菜板大的多。
妇女们到了地里,匆忙的把菜板放到篓子理,坐着马扎,拿起地瓜在菜板上前后不停的推拉,一片片0.4厘米厚的地瓜干陆陆续续的掉进篓子里。满了,挑着挑子送到道边或者地崖上,然后成片的撒开暴晒,等几天烈日晒干后,再次用手一块块的收起来送到生产队仓库,以备当做生产队的猪、牛、马的一年饲料所用。到了十几岁之时,曾记得我村有一名最能干的妇女,每到这个季节,一天能切打1600斤,其包工挣的工分比男劳力都多,估计工分所累计劳动日能有7——8毛钱之多。不过为了养家糊口的超体力劳动,也造成很多人的腿和胳膊损伤,常年忍受钻心的疼痛,当然那个年代不死就必须干!
生产队的饲料和上缴公粮余留够了,剩下的地瓜就分给社员。今天还记忆犹新,在我几岁之时,当时给社员分地瓜是各个生产队的女青年,她们天天起早贪黑挑着挑子,要来回行走1——2里挨家挨户的送(估计一挑子地瓜的重量在120斤左右)。后来改成家家户户自己推着小车往家里推,当然都是日薄西山,天色向晚,看不见人影,收工以后的事。
白天,社员刨了半一天地瓜,估计也足够每家每户分摊,所以由生产队长、会计、几个社员在中午以后时分开始把地瓜分成100斤一堆,然后排成几条行间,把每户的名字安排好,就等着天黑收工后才可以搬回家。天黑了,各个住家的男女老少,包括小学生都在地里红红火火忙活的不可开交,不到10点左右不能完工、有的住户没有小车,只能用担子通宵的挑个没完。
地瓜般回家了,白天,家庭妇女或者放学后的孩子要把大部分储存起来,储存的位置是在房梁和房梁之间铺设一层由植被编制而成的平板上,并附有一层干草,防止冬坏;剩下的地瓜在家里切割成片,用小车子送到山上晒成地瓜干,然后,收回来装在麻袋和其他器具储存。储存地瓜干的目的有三个:防止开春温度依次升高,地瓜发生坏变;粉碎成地瓜面,备做猪饲料或人食用;调节枯燥无味的粑粑和地瓜的单一吃法。
农民想活命也离不开地瓜和地瓜干,这也是无奈之举。因为,当年人们衣衬褴褛,缺鱼少肉,肚子没有油水,再加上劳动强度异常,吃饭都不知道饥饱——很能吃,所以造成粮食总是急缺,转过年可能就有青黄不接的窘境,这还多亏有了地瓜和“地瓜干”的补充尚且如此。当时,玉米成为社员的主粮、小麦成为了过节的奢侈品、地瓜起着着举足补轻充作用、
地瓜和地瓜干是没有蛋白质和其他的任何营养价值。一个男劳力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他要承受生产队非人体力劳动的煎熬、肩负起家庭的吃穿的生活重担,所以他的身体好坏关系一个家庭的安危,为了保证有个健硕的身体,以粑粑或者豆子粑粑来补充营养是唯一不二的选择,当然也不等于地瓜和地瓜干从不粘口。而地瓜和地瓜干成为了妇女和学生的主食。
煮地瓜干子和煮猪食别无两样;吃法,也别无二致。首先,弄一大堆“地瓜干”,经过洗刷后放到8号的大锅里(比现在的锅大数倍),加上清水、水比地瓜干高出一大块,盖上锅盖,用干草大火烧熟。掀开锅盖,呈现在你面前的好似一片被“漂白的碎石般的平川”,这时看着都反胃,其一种心不由己的凄楚心情油然而生。条件好的家庭,熬个近乎清水白菜汤或者萝卜汤,然后全家人一人一碗的吃个不停;条件不好的家庭,一边直接从锅里铲上来干吃,一边放着凉水咽送下去了事。这味道,真不是今天的人能体会的到的一种苦难,其似是而非如同吃粉碎“花生壳子、玉米塞子、糟糠一类,十分散干塞喉”。人在家里吃,猪在猪圈享受着同等待遇。现在回想:真是“欲哭无泪”。不过要想“地瓜干”好吃点,就必须加晶体糖精,虽然糖精有毒,却是实实在在的增加了甜度;加食用碱,其地瓜干烧熟了以后变成紫色的,如此,总比干熬的好吃点。
过年了,农民劳累了一年、吃糠咽菜苦了一年,过年是唯一众人盼望和喜庆的日子。大家都喜庆过年能踏踏实实吃几天白面、吃几天大队分给社员的10斤左右的猪肉,或用它包饺子,抄大白菜,享受咽下去,那种滑溜,喷香扑鼻,滋润全身的快感。即便如此,难吃的“地瓜干”还是在春节中令人生厌的不能缺席,成为贫困缭绕的农民的一道填充剂,为的就是能够节省一些面粉。一般在阴历28到30这天,家庭主妇先把“地瓜干”煮熟了,然后带着放假的学生到村中间再次加工。村中间处有一个碾子,碾子是由很大的石头雕凿而成的碾盘以及圆柱形的磙石而组成、磙子上面有木架,可以用驴拉,也可以用人来推动石柱。经过煮熟而又发白的地瓜干放到碾子上,历经碾压变成无数半个厘米大小的碎块和粉末。妇女带回家,先是把它与早已经煮熟的红桨豆和有毒的晶体糖精混合在一起,后用发酵好的面团包成一个个饽饽放倒锅里蒸熟。这种面食俗称——豆饽饽,吃起来非常好吃,人们也很爱吃,但岂不知这种好吃的饽饽,并非是碎地瓜干起的何等功效,而是带有香甜味的红桨豆和几十粒晶体糖精所起的作用,因为物理变化根本改变不了碎”地瓜干“的劣性,惟外因掩盖了其自身的苦涩,但却怎么也渫之不去它给农民带来的无奈和伤感,只能说“甜在嘴里,苦在深处”!
家庭妇女里里外外一把手。不仅仅参入生产队劳动,在家里还要缝补桨洗、绣花、种菜、挖菜、搂草、喂猪,做饭,忙里忙外从不停歇。而在做饭方面更是百忙操劳中的重要一环。为了使家人在最大程度上吃不生厌,她们宁可自己受苦受累,也要煞费苦心把饭做的好。尤其在用”地瓜干“如何做好饭这方面,为使口感略有迥异,能够好吃点,聪慧的她们广开思路、绞尽脑汁,别处机柕的从单一的食谱,渝变成多种花样。
当初,村子设有一墩由60厘米高、方圆一米多的大石块,石块中间被人工巧匠凿出深20多厘米半圆型的坑,简称:捣鼓窝;一个十几厘米的半圆形石头,石头中间有一个圆柱形的小深窟窿,上面插的一根十几厘米长、三里厘米粗的木棍,简称:捣鼓锤。
妇女们把“地瓜干”放到捣鼓窝里,用捣鼓锤捣碎成小碎块和粉末,带回家里,根本不洗放到锅里,加上水,晶体糖精、食用碱,或者再加上红桨豆以及其它的豆类。做熟后,简称——“地瓜豆”。虽然营养价值无从谈起,口感不及面食和粑粑,但还是有点滴顺溜,且不同风味。
地瓜干的变异,用丝菜板切打的“地瓜丝”,或者把提前晒干业已储存好的“地瓜丝”放到锅中,加上晶体糖精,红桨豆、谷物、大米、清水。煮熟后简称——“地瓜丝”,其色泽泛紫,极致养眼;口感比较滑溜,有点香气。
“地瓜干”经过粉碎机粉成的地瓜粉,做成黑色的“地瓜粑粑”,这种粑粑没法吃,不吃还不行、不吃就挨饿,吃了就有点吐酸水——烧胃;地瓜粉,用水搅合成比较柔软的面,与清汤萝卜丝子做成面条,吃后有一种清谈无味的感觉;地瓜粉,用水搅合成比较柔软的面,加上已经切碎的萝卜丝,包成黑色的包子;用水搅合面成比较柔软的面,与面粉和玉米面混合在一起,蒸成黑色的饽饽,其名叫“卷子”。这两种食品苦香参半。
用地瓜干做出10几种,甚至更多饭食。虽然口感有好,有坏,与五味俱全、丰盛可口一说谬之千里,但总比“地瓜干”直接下锅做出来的饭要上口的多。现在看来,心灵手巧的妇女们做饭的手艺真值得可圈可点,拳拳称道!然而,在当时,把一个没有营养价值的”地瓜干“花样翻新的做成不同饭食,并非人心所愿,而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苦中求乐心更苦的方式罢了。
地瓜和地瓜干,每家每户,基本上都能在生产队哪里分得3——5千斤左右,(不是生产队白白给的是要扣工钱的)就是这些地瓜和“地瓜干”,一部分喂猪,剩余的都被人吃掉,尤其“地瓜干”,储存好了能存一年的一个来回,而人们就在这样一来回中,始终在“地瓜干”和“被演化过的不同饭食中苦苦度日!
几十年过去了,过去的往事胜似一块伤疤,总想抹去昨日的伤感、不想解开它, 但它总是如幽灵影子般时隐时现在你面前晃来晃去,赖着不走;解开它,却有一种苦和痛,苦在身处、痛在心里。
地瓜干,是那个时代人们酸楚的写照、是农民们一种无奈的苟活,在当时,没有第二条道可走。
今天,每当一人跬步走在大街上,看到生意人烧烤的地瓜,对它深恶痛绝的心情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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