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一次耕地的经历

　　耕地对我来说，应该是熟悉而陌生的。我虽然在农村长大，也没少做过农活，但耕地的活我以前确实没有干过。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自己也会去扶犁耕地。 　　我们家的地一般都是雇人耕的。我们家没养牛、马、驴、骡这些大家畜，雇人耕地是没办法的事情。养牛、马、驴、骡这些大家畜，不比养猪养鸡，一天给倒两次食就再不用管了，能吃不说，还得添夜草夜料、翻圈晒粪，要草料稍稍跟不上就会塌膘，专门得腾出一个人来经管伺候着。而父亲又常年在外，再加上我们家的地本来就不多，养这些大家畜算来算去都划不来，所以就没养了。耕种的时候，便雇人耕种。 　　雇人耕地，主人家是可以不必帮着扶犁的。早些年，一直都是雇外地人耕地，但外地人没本地人实诚，耕地时耕一行埋一行，地越耕越生、越耕越薄。后来就雇本村人耕种，地耕得好是一个方面，其实也不是很好，就是比外地人耕得匀称一些。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本村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家的地在哪一般都清楚，也不会在背地里捣鬼，可以不必专门陪着，他耕地的前一天晚上会跟你招呼，到时候把饭提到地里就行了。当你提饭去的时候，他已先自划开犁铧耕出两耱多宽了…… 　　在我的记忆中，有一段时间我们家的地一直都是外祖父耕的。那个时候，我可能正上小学二三年级吧。有时候，当母亲知道，外祖父已经耕完地悄悄赶着牲口回去了。外祖父家距离我们家七八里路远，我们家的地正好都在去外祖父家顺路的坡上，外祖父有时候就直接赶牲口进地，不告知我们了。等我们知道，地早已耕过多时甚至几日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知道了父亲也不会耕地。有一次，父亲从外祖父家赶来驴子自己架到地里，结果耕得深一行浅一行，时不时还像是给别人家耕地一样埋一个空行。我于是对会耕地人打心里充满了敬意，开始特别钦佩会耕地的人，同时在心里把耕地这一农活也想得神秘而神圣了。在我幼稚的眼里，我不识字的老爸是无所不能的，耕地连父亲都不会，就由不得我要崇佩了。 　　而当我知道有一天自己要架起犁铧耕地的时候，或许我早就对耕地没有了幻象，早就已经无意识地改变了对耕地的看法。耕地或许还依旧是神圣的，但我已不再对它百般崇拜。 　　我是在睡梦中被母亲叫醒的。其实时间已经不早了，用农人的话说，就是已经日上三竿了。勤快的农人早已忙活了大半个早上。我草草吃过早饭，提着水壶赶到地里的时候，一块地已经耕完了，正在往第二块地里解犁。扶犁的是二爸和几个堂弟，还有我的父亲也在。 　　听说今年耕地的市价都涨到五十块钱一亩了，相对比去年增长了近一倍，去年才是每亩地二十五到三十元。当人们意识到，雇人耕地再也划不来的时候，就开始想到自己耕地。而喂养牲口还是划不来的，得常年把一个拉扯进去腾不开身。就有人或者是几家联合买来那种微耕机耕地。微耕机价钱是牲口的两到三倍，在四千五百元以上，但微耕机一年四季再不用添料，平常拾掇起来，到耕地的时候解下来用就行了。即使以后用不着了，那东西也还在哩。这就是乡里人的账，只要有收益，哪管投资与收益的比率，比如种地。 　　二爸和三爸也联合着买下一个，我们家就搭上了他们的阴凉。外祖父家的驴子也早就买了，这几年也都一直雇人耕地。 　　我进地的时候，二爸正好扶犁给另一块地开边。耕了几行，一个堂弟便替换下二爸去扶犁。 　　这种小型微耕机，其实就是用老式手扶拖拉机改装成的。去掉了尾轮和拖斗，只余前面两个轮子，架着柴油机马达，人步行跟在后面作业，方向控制和操作完全运用两手，很适宜在山地和小块田地上耕作。我想，我原来在学校实习时曾开过手扶拖拉机，开这小型微耕机应该是没问题的吧。想着，就跃跃欲试，一旁的父亲和二爸也都“怂恿”我试试，我就从堂弟手里接过了扶手。 　　感觉还行，扶着扶着就觉得很沉，两肩还没鼓多少劲，腰先给压得弯了下去。父亲和二爸就说：你把腰伸直啊，放轻松一点人就松活了。可是犁铧并不十分听话，越挖越深，死挣得马达只冒黑烟，就是跑不前去。旁边的堂弟就过来帮着我把犁铧抬了抬，说：上坡的时候你稍稍往高抬着，下披的时候往下压着。我照着堂弟说的，耕过了一行，在耕第二行回行时，却没翻过铧片就给放开离合…… 　　我突然意识到耕地原来并不是我想象中的一般容易。听二爸他们说，这机器耕地是要比牲口耕地简单得多，犁铧的行道是走得直的，不比牲口耕地，要注意着防止犁铧倾倒或者划偏。 　　之后在一块较大的平地里耕的时候，我渐渐感觉可以扶得稳了，也渐渐扶着比较顺手了，以为自己已经学会耕地，可刚转到另一边一块比较瓷的地里和一块陡坡地的时候，我才感觉，离会还八字没一撇哩。我就扶着犁想，五十块钱一亩地其实也不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