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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读竹[原创]

2020-11-24叙事散文程相崧
我偏爱竹。这清雅高洁的植物总让我脑海中浮现出一所精致的山间茅屋,丛丛翠竹便是它全部的点缀,高人隐士们就像仙者神客,在院间品茗赏竹。这样的美景在我心中似乎就是世外仙境,是一座东方的希腊小庙。古代文人们爱竹,不单是爱它的秀美,更爱它的高洁,它那
  我偏爱竹。这清雅高洁的植物总让我脑海中浮现出一所精致的山间茅屋,丛丛翠竹便是它全部的点缀,高人隐士们就像仙者神客,在院间品茗赏竹。这样的美景在我心中似乎就是世外仙境,是一座东方的希腊小庙。   古代文人们爱竹,不单是爱它的秀美,更爱它的高洁,它那刚正不阿的性格,不畏风霜严寒的精神,在他们眼里这也是做人的根本所在。于是古往今来对它的溢美之词便铺天盖地而来。
瞧!   “雪压枝头低,虽低不着泥。一朝红日出,依旧与天齐”——它刚正如斯;“凌霜竹箭傲雪梅,直与天地争春回”——它自信如斯; “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它又清高如斯。   可以说,我对竹子的了解,是从诗从画开始的。有时候我便想,如果说竹是美人,那么诗、画便是才子,他们的结合是世上最完美的。    可是如果说中国的圆月属于那个作“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的苏轼,那么中国的美竹便永远属于郑燮。“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南西北风。”是啊,竹子风骨在郑燮的笔下充分体现了出来。他号称诗书画三绝,除了咏竹,还善画竹,据说他的书法也是得益于竹子的启迪。他画中的竹总是瘦瘦的,我总是想,也许瘦正是竹的一个品格。白居易就为他那个年代的一个姓萧的画家写过一篇《画竹歌》:“萧郎下笔独逼真, 丹青以来唯一人。人画竹身肥臃肿, 萧画茎瘦节节竦……”我对郑板桥出奇地喜欢,大概也源于他身上那股子倔倔的瘦气吧。   竹子是瘦的,但剖开竹竿,里面却有很大的空间。人活在世上不也应该这样吗?佛说:“一刹那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瞬间的交轮变换成为生命的永恒。”这小如零星断发的一缕一缕构成了一个人的一生命。面对这样的生命,我们该有一颗怎样的心?是虚怀若谷还是刚愎自用,是胸怀坦荡还是心怀欺诈,是正义凛然还是蝇营狗苟,是要渺小还是伟大?   古人云: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也许将整个世界都装进胸膛,把心当天地,一切欲望对你而言都渺如蝼蚁;而待在墙角里孤芳自赏,一切欲望对你而言都硕大如天。   我们需要的是像竹子一样,把自我缩小,把心放大。唯其小,才能不夜郎自大、贪心不足、蝇营狗苟、追名逐利;唯其大,才能不被眼前的生活小圈圈限制,心中才可以装下大千世界、芸芸众生、黎民百姓。   忘不了那个捧着一颗心来却至死也未带半根草去的苏东坡,那个为人民的疾苦奔走呼号甚至漫骂的儒雅文人。在他的呼号声里百姓依旧流离失所,在他的步履匆匆中正义之士依旧落寞。纵然将他推向醒目位置的历史并没有赋予他力挽狂澜的能力,可后人却永远记住了他那张剑目星眉的脸。   他走出那所靠近赤壁矶的小茅屋,听着阵阵的涛声,嗅着长江江面上飘来的阵阵水汽,抚摸着岸边泪痕斑斑的根根潇湘竹。他在用自己的生命饱蘸心血划下那风骨道劲的一个字:大!这个大,是心怀的大。虽然躲在这天地的一隅,官场不容他,朝廷不容他,就连文学圈儿里的人也不容他,但是他的心怀里却有着天地。   就是这个 “奋厉有当世志”的苏东坡;就是这个当年科场得意,天子赏识,一时间几乎仕途似锦的苏东坡;就是这个曾经目空四海,夸口“致君尧舜,此事何难?”的苏东坡。在历经官场磨难之后,为什么没有被摧毁的轰然到地,烟消云散?正是有了这种大的胸怀,他的胸中装得并不是自己的仕途,而是天下的黎民。   有了这种胸怀,他才有了大眼界,大眼光。一首《赤壁怀古》“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开始就在上下几千年、绵亘数千里,开阔动荡、雄壮勃发,在这样浩渺的时空框架中,发出人生短暂、功名虚幻的感叹,把人生挫折的懊丧引向高远之处。把不甘沉沦的高傲性格深深铭刻在每一个读着这首词的人心中。   正因为有了这种胸怀,他才能老夫聊发少年狂。虽然宦海失意,仍能一腔杀敌的的豪情,热切浓烈、意气奋昂,给人一种豪气干云天的冲动。   也正因为这种胸怀,让他面对现实生活中种种不如意和个人的悲愁,从个人的情感上升到了理性的旷达。   周国平说:资源这小地方是挡住了我的人,但它当不住我的思索生命、探索世界的那颗心。文革期间,他被“囚禁”在资源这偏僻的小县,接受改造,这意味着其才华又被埋没的危险。然而他抛弃身边“积极分子”的冷嘲热讽,用那颗放大了的心去思索生命并努力学习和写作,最后以“哲学家”著称于世。   把心灵放大,他不仅能提高我们的精神境界,而且对我们事业的成功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我也忘不了那个被世人唾弃的灵魂。我想那鬼魅此刻肯定是尚在地狱忍受着酷刑,他生前的灵魂是那样的龌龊见不得光。他唆使皇帝用十二道金牌把功劳赫赫的功臣召回,而处死的罪名却仅仅是那脱口而出的“莫须有”。纵一时的安乐富贵满足了他的物欲,可千万年来后人的唾骂早可以洗尽任何珠宝上的光华。秦桧是历史大浪中一抹肮脏的污染。它的心很小,反而把自己看的很大。国家社稷、黎民百姓远远不及他的荣华富贵。   但历史的高墙缓缓凸显,秦桧匍匐向前用沾满英雄鲜血的手、沾满金银铜臭的手握笔,写下“卑微”二字,这是他对历史的答复。
渺小如斯的心胸,渺小如斯的灵魂。
 
  这种人萎缩龌龊的影子,跟苏轼手握竹杖“何妨从容且前行”的造型怎能相提并论?苏公如竹,而这些人却是散发着令人作呕气味的泥塘。   唯有让心大了,让自己小了,才能有大眼光、大境界、大智慧。也真真正正的有了大的快乐。   不信我们不妨扣开王维的《竹里馆》:“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他独坐在竹林深处的亭馆里,一边弹琴,一边高声吟咏,无拘无束。别人是不易领会他隐居生活的快乐的。只有皎洁的月光知道,只有清幽的竹林知道。   不知从何时起,想一个人住进竹林里;也在里面建个竹里馆,天天闻竹声,观竹影,吟竹诗。   吟还会吟那首:
          宁可食无肉,
          不可居无竹。
          无肉令人瘦,
          无竹使人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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