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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记我的两位数学老师

2020-11-25叙事散文yangyizhuo

记我的两位数学老师我上中学时的两位数学老师都姓张,一个教几何,一个教代数。关于代数张老师的记忆,好像总是在冬天。他当年40左右的年纪,留着背头,头发一丝不苟的向后“背”过去。穿一身深蓝色的呢子衣裤,一尘不染。给我们讲给课来总也不紧不慢,温
记我的两位数学老师   
  我上中学时的两位数学老师都姓张,一个教几何,一个教代数。
  关于代数张老师的记忆,好像总是在冬天。他当年40左右的年纪,留着背头,头发一丝不苟的向后“背”过去。穿一身深蓝色的呢子衣裤,一尘不染。给我们讲给课来总也不紧不慢,温文尔雅。上他的课,很少有学生愿意捣乱,大家觉得那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也很少批评学生。每当看到学校里的墙上“为人师表”四个字,我总想,那就是我们这位张老师最好的注脚。如果要做一个教师形象的塑像,这位张老师,是最恰当不过的模特了吧。
  不能不提的是,这位张老师的记忆力特别的好。我们刚入学不到一周的时间里,他就能把全班70来名学生一个不落的叫出名字来。20多年以后,我们偶尔在大街上碰见,我们喊一声老师,他脱口而出就叫出我们的名字。不仅是我们这一届,听原来或以后的学兄学弟们说起来,也是如此--但凡他教过的学生,哪怕是插班过来,待不几天的,他也能毫不犹豫的叫出名字。想来有些吃惊,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特异功能。
  而另外一位教我们几何的数学张老师,却总是记不住学生的名字。别说多年以后,就在当年给我们上课的时候,他也经常是把学生的名字“张冠李戴”的乱叫一气。他上课提问问题,经常是眼睛死盯住了一个同学,嘴里却喊着另一个同学的名字。搞的两个同学都很尴尬,不知道老师到底相中了哪个?见过好几声,同学们哄笑起来,给他纠正。他咧着嘴,一边点头一边执着的盯住这个同学叫别人的名字。时间长了,大家也习以为常不再奇怪,他嘴里喊什么,大家只当是耳旁风,只需看他眼光盯在哪里就“起立”好了。后来,他也懒的错叫名字,有什么问题,就用下巴朝一个同学一“指”,那同学就心有灵犀,应指而起。
  两位张老师,好像是有意在做了一个全面的对比。代数老师是一个严肃谨慎的大背头,几何老师就是一个糊儿八涂的小平头。他的平头根本也不平,像是剃了个光葫芦,新长出来一厘米左右的头发茬子。他穿衣服也极不讲究:夏天里是一件蚊帐布的白背心,正着穿一天,反着穿一天。一条蓝裤子经常把裤腿卷到膝盖以上,光脚穿一双布鞋,底子上常沾些黄泥,大约是刚从棒子地里浇地回来。说他是几何老师,若在校园以外,没有几个人会相信。明明白白就是一个农村种地的,听人说几何老师家里十几亩地,他是唯一的男劳力。
  上几何课,我们也听得很认真。没有人能在他的课上走神,想打个瞌睡更是休想。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张老师讲课的声音非常有特色。他从来不讲也不会讲普通话,每节课都是心安理得的家乡土语给我们讲几何,让我们觉得讲板上的那些图形都带着一股子棒子面儿味儿。他讲课时,音量把握又很奇妙。有点像礼堂里开会时,新来的电工给我们调试高音喇叭。有时声音小的像蚊子说梦话,不知什么时候,猛的一声能震的屋顶落土块。“同学们--(中等音量,大约60分贝。)今天,咱们讲--(声音渐小到20分贝)三角形的全-等-”(一下子暴涨到200多分贝)试想在这种情况下,哪个倒霉同学要想小打个瞌睡,恐怕吓不成植物人,也得中度精神分裂。
  张老师讲课也着实新鲜,使大部分同学只顾着有趣,到下课了才想起竟忘了睡觉了。
  他用着他的棒子面口音给我们讲“什么是公理?公理就是大家都明白的道理。都是不需要证明的道理。比如说,你放假回家了,你娘心疼你,给你炖了一只老母鸡。你啃完了鸡腿了,顺手把骨头扔院里了。你们家的大花狗一见就高兴的不得了,“嗷”地一声就直冲着骨头去了。--它不会拐俩弯,转三圈儿再去。为什么呢?因为它知道,两点间直线最短这个公理。对不对?”我们都大笑。他又补上一句,“你说,大花狗都知道。你们还能不知道?”我们又大笑。被他拐着弯的骂了,还笑的那么开心。
  张老师还有一样坏毛病,就是爱吸烟。每当给我们讲过一阵,我们要做些练习,他就蹲到讲台一角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卷来。他抽烟从没有打火机,每次都是用火柴,“嚓”地一声,划着点上,刚抽了两口,前排的女生卡了嗓子,“咳咳”两声,他就赶紧把烟掐灭。过不一会,又跑到另一个角上去蹲着摸出烟来,“嚓”地一声。那边女生又“咳咳”,他只好躲到门口抽两口,又赶紧回头,他要看着班里有没人举手问问题。有时,有同学练习中出现了问题,一举手,他马上过去。看看题目,“嗯--这个题有点难度,你先站出来,我先坐下。”他就四平大马的坐在学生的凳子上,拿了尺规铅笔,边划边讲。那学生就弯了腰在边上看着。如果讲一遍,学生还是没听懂,他就咧嘴笑笑,一手拍拍学生的脑袋,另一只手又去口袋里摸他的烟卷。叨到嘴里,却发现火柴盒里没了一根火柴。于是说,“你--呃,你!”他照例还是叫不出学生的名字。“拿这钥匙,去我屋里,给我拿盒洋火去”。我就去他屋里给他拿过两次“洋火”火拿来,他猛吸两口,眯了眼睛略一定神。“你看,要想证明这两个角相等,必须证明这两个三角形相似,要想证明这两个三角形……”那学生因为有求于他,只好耐了烟薰火燎,听他讲经。
  不消说,我们班的数学成绩,无论是代数还是几何在同年级都是很出色的,这当然要归功于我们的两位数学老师。不知怎的,现在想起来,几何老师给我的印象更多了一些。包括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在几何里,没有难题。所谓的‘难题’就是多个容易的小题,综合到了一起”。这句话,我还能时常的想起,是因为,我在那以后的日子里,遇到过一些并非几何里“难题”,我又不禁想起他的这句话,真的很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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