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不见日出

　　　　　　　　不见日出 　　整个学生时代，乃至于刚刚毕业参加工作那几年，我是常常会看到日出的。然而结婚成家以后，同样的情景却很少再见了。 　　大概还是在初中时候吧，我早早就有了神经衰弱的毛病，晚上睡不着，早上又起得早。早起无事，就只有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活动活动筋骨。而一旦发现东方红光涌起，就会把所有活动都停下来，只去凝神欣赏那一轮初升的红日。 　　家在村子最前边，可以极目远眺。我总以为这是上苍对我的恩赐，让我有机会可以欣赏最完美的日出经过。 　　这是平原地区最寻常的日出。通常情况下，太阳并不是从地平线下升起来的。天际常有树木、有村庄、有晨雾，也有袅袅的炊烟。烟与雾融在一起，淡淡地弥漫着，显现出一片朦朦胧胧的景象。太阳就是在这朦朦胧胧中慢慢现身的。先是一条淡淡的小红边儿，而后渐渐上升，一步步上升，一点点鲜艳，却毫不张扬，也不引人注目，似乎只在不经意间，便将一个红通通的鲜艳的圆脸捧出来，静悄悄地挂在天边。 　　这就是我所见到的日出景色。没有激情，也没有感动，甚至远不如读《海上日出》或《黄山日出》时那样的感觉。就这样一天天、一年年，就如我们的日子，没有一点点波澜，没有一点点改变，太阳每天都在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不过我却没有注意过阳光是怎样放射的，因为每到这时候，妈妈就要喊我回屋吃饭了。 　　在家中，最早起来的并不是我，常常是当我爬出被窝、走出门外时，妈妈早在屋里屋外忙个不停了。 　　农家院儿里事情多，早上起来，妈妈总有干不完的活儿。要把圈了一夜的鸡放出来，再拌上食；把牛牵出来，再拌上草料；家里有燕子那两年甚至还要先打开窗户，好放它们出去觅食——它们才是这一家里最早起床的，早就站窝门口喳喳叫着等得不耐烦了。这一系列张嘴畜牲都答对完了，才是侍候人的时候。烧水洗脸，淘米下锅，再放上桌子捡碗……这些都要安排妥当，妈妈才有给自己收拾一下的空隙。在记忆中，妈妈从来没有其他女人梳妆台上常见的瓶子、盒子之类的东西，甚至连最起码的化妆品也不抹一点儿，所谓的打扮不过是洗洗脸、梳梳头罢了。 　　所以尽管在这一家里，总是妈妈起得最早，但她却从来没有抬头看过一眼东方美丽的日出。她没有这个时间，也没有这个心情。 　　转眼间十几年过去了，我也早已娶妻生子，不和妈妈住在一起了。终日为生活忙个不停，再也没有了以往早起观日的习惯。偶尔有机会站在门外，看见东方那一轮喷勃而出的红日，竟会生出一种莫名的感动。那是光明、是力量、是希望，是关爱着我们每一个凡夫俗子的眼睛啊！她千万年如一日，为我们默默奉献着，就如一位慈祥的母亲，为她的子女、为整个家庭，燃烧着自己的生命，却不求一丝一毫的回报。 　　不久前回家，见妈妈头上的白发又增添了许多。她说，最近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多干点儿活就会一阵阵腰腿酸痛。曾经不知疲倦的妈妈也开始衰老了。我心中一阵阵伤感。还能说什么呢？只恨自己无能，没有给妈妈带来安逸的生活，叫她年过半百，却仍在不停的忙碌操劳。 　　真不知道，在妈妈从我的生活中走向记忆里之前，是否还会有欣赏日出的情致了。（水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