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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乡下二哥[原创]

2020-11-26抒情散文瘦棠寒蝉
乡 下 的 二 哥浙江 李晓春按节气,早已过了立冬,可秋天的暖一直顽固地滞留在南方的大地上,徘徊不去,直至今日——时近11月中旬,天气才开始转寒。也许,这暖意在我们的生活中滞留的太久了,而我们就像生活在温室中的植物,对这突如其来的寒流一时竟
            乡 下 的 二 哥              浙江 李晓春   按节气,早已过了立冬,可秋天的暖一直顽固地滞留在南方的大地上,徘徊不去,直至今日——时近11月中旬,天气才开始转寒。也许,这暖意在我们的生活中滞留的太久了,而我们就像生活在温室中的植物,对这突如其来的寒流一时竟有些抵挡不住了。   也许是年纪渐大的缘故,这几年来我一直怕冷。南方的天气其实就是在冬天,也不太冷的,可我就是不行,我无法想象,如果我生活在遍天雪地的北方,生活在零下几十度的地方,该怎样过冬。这几天天气的突然转冷,我就像一条蛇一样冬眠了——除了上班,我全部的时间就待在家里,躺在床上看电视,或者翻书阅读一些搁在书柜上很久的书。我相信,如果没有二哥那个电话,我是不会在寒风中出门的,但二哥的电话就在我吃过晚饭,躺在床上翻阅英国作家享利。詹姆斯的《法国掠影》时候打来了。他告诉我,他在派出所里。派出所?我心里一惊。   二哥的话让我重现了许年前的那一幕——   那时,时间并不是初寒的冬天,而是在夏日的一个深夜。那一天,同样也是一个来自派出所的电话,不过那一个电话不是二哥打来的,而是一个声音冷漠,挺职业的人打来的。他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叫李卫国的人。我说认识呀,他是我二哥。那个声音冷漠的人叫我到派出所去一下。我到派出所后,问值班干警我二哥怎么了,值班干警并没有理我,他不直接带我去见二哥,而是叫我在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里等。十多分钟后,我的二嫂怯怯地进来了。和她一起来的还有那位值班民警。二嫂进来时低着头,她没有看到站在屋中的我,因为,当时二嫂低头。当时,我的二嫂很狼狈,头发蓬乱,她的脸上也是红红的,那种红红的很不自然,是一种人为的红,后来我才知道,那是被人打出来的。我叫了一声“二嫂”。她才抬起头来看我,看到我,二嫂的眼泪“哗”地下来了。她说,弟,你跟他们讲一下,我和你二哥是两公婆(东阳话即夫妻)。我说,你和二哥本来是夫妻呀,怎么了。谁叫你说话了。那个值班民警厉声斥责二嫂,听到民警的责斥。二嫂果真不敢开口了,只是可怜巴巴地望着我。我问值班民警,我的二哥二嫂到底犯什么事了。那个民警并没有正面回答我,反而诘问我,她是否真的是我的二嫂。我说千真万确,党性保证。听到我说的如此斩钉截铁,那个值班民警的口气才缓和下来。他对二嫂说,在这里等着,说完就走出去了。把你的嘴擦擦。我听到隔壁的房里传来一句话。是那个民警的声音。不一会,我的二哥在值班民警的“押送”下,也进来了。二哥伛偻着腰,但他显然被吃过苦头,嘴角好象被打破了,额头上也有伤痕。我问二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二哥看了一眼干警,又看了我一眼,不敢说话。我问民警,我的二哥到底犯什么事了,民警说,问他们自己。然而,不等我问,他就厉声训我的二哥二嫂,以后注意点,这里不是农村,是城里,公园不是田畈,要注意影响。训完后,他对二哥二嫂挥了下手说。去吧。二哥向干警低头哈腰,好象干警“开恩”放自己回家而对他充满了感激。二哥是倒退着往后走的。我的二哥是一个老实巴脚的人,他的本质就象泥土一样朴实,他们是绝对不敢做违法乱纪的事的,对此我深信不疑。再说,如果二哥二嫂真的有了违法乱纪的事,值班干警也绝对不会轻易放他们走,我觉得这当中肯定有些蹊跷。我追问那个民警,我的二哥二嫂到底做了什么?我不愿二哥不明不白地吃了哑巴亏走。可是,二哥却不等那个民警开口说话,就一把拽住我的手,他说兄弟,走吧,都是二哥的错。从他惶恐的神色上看,好象如果他再迟疑一下,那个民警会改变主意,不放他走,重新把他关起来。出了派出所后,我问二哥到底是这么一回事,二哥叹了口气,不吭声。二嫂嘤嘤地哭了起来。他开始埋怨起了二哥,你的腿又不是断了,叫你连夜回去你不回去,还说在公园里过一夜,明天好坐车回去。你在凳子上睡就睡好了,你又非要脱衣服不可,说什么穿着衣服睡怕坏了衣服,这下好,脸丢大了吧。回去回去。你的脚生了疮,这二十多里路你怎么走。二哥粗着脖子撞了二嫂一句,被二哥一撞,二嫂也不吭声了,只是泪流得更多了。从二嫂的埋怨声中,我知道了个大概,原来,二哥二嫂是从衢州妹妹处回来的,因班车误点,赶不上回家的班车了,二嫂的意思是走路回去,而向来老实巴脚的二哥心疼腿脚不便的二嫂,就决定在城里过上一夜,在城里过夜他又舍不得花住旅馆的钱,就决定在公园上过一夜。在公园过夜时,他又舍不得穿着衣服睡,就脱了衣服,而这时恰好碰上巡夜的,把他们逮住了,巡夜的说二哥是嫖娼,二哥二嫂又拿不出证明他们是夫妻的证件,就被逮到了派出所。二哥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如果不是被他们逼得急了,他是断然不肯说出我这个名字的。。。。。。后来,我得知二哥说出我的名字,是因为听说要罚款3000元后迫不得已才说出来的。

  二哥这一回到派出所又是为何事呢?   我带着满腹的疑虑前往派出所的。细想起来,自那一次见面后,我和二哥又多年不见了。在这里,我想先说一说我的二哥。其实,我的二哥并不是我的亲二哥,他是我大伯的儿子,是堂兄。早年我在乡村时,我和二哥感情最好。二哥长我七八岁,一直充当我的“保护神”,有他,谁也不敢欺负我。我离开乡村到城里工作后,二哥还常常惦记着我。有一趟我母亲来城,向我说起二哥,她说,你二哥说你是个文化人,要做了个书柜送你。直到那时,我才知道,二哥学木匠了。尽管,后来,我没有得到母亲说的书柜,但母亲的话还是让我的心里对二哥充满了感激,她让我知道,在家乡,除了父母双亲,还有一个人常惦记着我。我到城里后,我和二哥很少见面,但二哥的情况我还是知道一些。二哥结婚后有二个儿子,洪和强。为了二个儿子,二哥可以说是做牛做马。二哥有一手好的木匠手艺,开始几年还好,帮人做家俱,还能赚点钱,后来,木头家俱不时兴了,二哥的生意就一年不如一年了,二哥是个老实人,没有心计,他也去包过几年装璜工程,但他又不会象别的工程包头那样去克扣工人的工资,更不会象有些工头那样,结到工资后逃之夭夭,到后来,二哥包工程不仅没有赚到钱,反而把前些年辛苦赚的钱都赔上了。母亲曾对我说,二哥是白鹤村最命苦的人。不仅日子过的苦,他做牛做马把两个儿子养大,没想到两个儿子又不争气,游手好闲好吃懒做,没有钱花,就把家中值钱的东西都偷出去当掉,小儿子强更是因为结伙抢劫,被劳动教养3年。   这一回会不会又是他的儿子惹得祸呢?我揣测。   当我在派出所见到二哥时,我还是被二哥外貌震憾了。二哥五十岁还不到,人却成了一个老头子了,他的头发全白了,黝黑的脸如老树皮一样干裂发皱。更令我大吃一惊的是他整个人已经站不直了,整个人象一张弓。突然想起母亲曾说过二哥患上了类风湿一事,当时听了,一直不以为意,没想到二哥的病却是这样严重了。   二哥说他把洪送到派出所来了。洪。果真是他的儿子出事了。我问二哥,洪到底犯了什么事,犯得着送到派出所。二哥说,不把洪送到派出所,洪会被人砍死的。与其说让别人砍死,还不如把洪送到派出所来。二哥说这话时,老泪纵横。   在二哥叙述中,我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二哥为了让洪有出息,一家人省吃紧用让洪去学开车。没想到洪学出来后,却误入了一个诈骗团伙。这个团伙专门利用一些刚学会开车的年轻驾驶员,让他们到汽车租赁公司去租出租车,然后,把租来的出租车开到外地,低价当掉。洪在租掉第二辆车时,被租赁公司的人抓到了,他们把洪抓去关了一天一夜,并对他进行拷打逼他把车要回来。洪是在夜里趁租赁公司的人不注意时逃出来的。无奈之下,洪逃回家中,向父亲说出了一切。洪对二哥说,如果不把那二辆车要回来,租赁公司的人会要他的命。但想要回那二辆车,必须要拿出10万元钱。洪又对二哥说,他又不能出卖他的那些朋友,如果出卖了他们,他同样会没命。二哥说他听到洪说了这件事后,整个人都瘫了,小儿子强已经那样了,洪是他唯一的希望,他万万没有想到洪也变成了这样。二哥说,这几年,家里让这两个小畜生折腾的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他到那里去拿这10万元钱呢?二哥说,他把洪送到派出所来,也是无奈之举,因为他实在想不出好的办法了。

  从二哥的叙述中,我能想象得到这件事的严重性。这件事不仅二哥他无法处理,就是所有的亲戚帮他,帮他筹到这10万元钱,把车拿回来,这件事也不算完,因为这不是普通的当车事件,而是牵涉到团伙诈骗和非法拘禁这些犯罪事实了。   我问二哥洪在那里。二哥用手指了指一间灯光很亮的房间说,在那里。我走近那进房间,从窗口望进去,在那个房间里,洪正在录口供。在那耀眼的白炽灯下,洪的脸色苍白,满头的长发凌乱,穿着一件花格子夹克衫。我在窗外默默地看着,希望洪能好好交代自己的问题,为自己,更为他的父亲。   当我们从派出所出来时,天色已经很黑了。寒风吹得更劲了。二哥弓着背在前面走着,我则默默地跟在后面。路灯的影子下,二哥崎形的身子象个怪物似地在地上移动。   在一个路口,二哥站住了。他对我说,弟,我回去了。我说,哥,今晚就在家里住了,明天回吧。二哥说,不了。你嫂子还在家里等哩。他说完,并没有走,他用眼睛看着我。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他有话要对我说。但他一下却又没有说出来。过了好一会,他搓着双手,终于把憋在口中的话说出来了。弟,你在城里认识的人多,有路子的话帮洪一下,哥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望着二哥充满企求的目光,我无语,我无法回答二哥的请求,因为,这不是想帮就能帮成的事呀。但我真的无法拒绝二哥的目光,我违心地对二哥说。二哥,我一定尽力。在凛冽的冬风中,我的声音低而苍白无力。二哥听了我这句话后,转身走了。我明白,二哥把我从家里叫到派出所其实就是为了这事,因为,在城里除了我,二哥没有别的熟人了。夜已经深了。我看着二哥一步一步离去,当二哥走过路口那个蛋糕店时,我突然想起二哥还要摸黑走20多里的路。我想,因为洪,二哥肯定没有心思好好吃饭,说不定一天没吃饭了。如果那样的话,他如何走完这二十多里路呢。我冲着二哥喊。二哥,你等等。然后跑进蛋糕店,买了一杯热牛奶和一个蛋糕。我说,二哥,路上吃。二哥没有接我的牛奶和蛋糕。他说。弟,我吃不下呀。   我手捧着蛋糕和牛奶,怔怔地看着二哥消失在寒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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