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碎 片

　　把闭着的眼睛对着窗外的太阳，觉得眼里是涛涛的血海和滚滚的火海，我不知道它是想淹没我还是想燃烧我。 　　我是女人，自然有这个性别物种的诸多需求，然而我的诸多的性别需求却被一个叫做爱情的家伙掠夺了，它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一地的性别需求，显得无与伦比的神圣和端庄，令我在二十岁生日那年埋葬了所有的需求，与爱情一道随波逐流了。 　　当爱情的色彩在我的视觉里渐渐被日月星辰的光影所黯淡的时候，我本人也同深秋的菊花一样，一脸的蓬勃被时光摧毁，连同我为之付出的一切。 　　我企图将这禁锢了我二十多年的爱情连根拔起并葬送于我的生活之外的荒郊野外，我发现我连拎起它的力量都没有了，力量被一个同时叫做年轮的东西所掩埋了。 　　于是我那因承受着滚烫爱情而摒弃一切的尊贵的心支离破碎了，像散落在意外事故中的挡风玻璃碎片，晶莹剔透却没有了血色。我只好拖着被粘结的心继续前行，欲将之送达它的终点。 　　但我的这种似乎狭隘而且不平的獗词不代表对爱情的绝望，只是觉醒的又一个爱情对前一个爱情的颠覆和镇压。 　　爱情是在成长着的，我一直这样坚信。所以便会有成熟期，如同自然界的植被，成熟是要等待收割和采摘的。爱情的周期与植被的周期不同在于，爱情被收割或采摘之后变成亲情被收藏了，而植被则会有新的开始。爱情也有很强的季节性。 　　亲情是小桥流水，没有暴风骤雨，便呈一样的节奏，缓缓地具有不可回归性。爱情不然，它是熙熙攘攘的人流，总会窜出非同寻常的韵律和声贝。 　　爱情是个客人。可以常来客厅小坐，让客厅生辉一下，我接见客人的时候会表现的矜持，淑女，咬文嚼字而且破天荒地大度，它会赶走我对一切物质需求的欲望，同时也会激发另一种对精神追溯的欲望。 　　我承认我是同类中的异物，我极端地排斥一切，又选择地接纳一切里的个别并爱不释手。 　　我是这里的一个女人： 　　“…….此时身后可视的空间已经模糊不清了，玻璃窗外的天也渐渐暗了下来，一个女人靠在木制的硬质座椅上，双脚蹬在散发着热气的暖气片上想她的心事。 　　隔壁一个男生的燥音撞击着耳鼓，听不清歌词，却像是在河边不安的呐喊，急切而又歇斯里底，忍不住让人有起身挽救他的愿望。但终被略去，实为懒得起身。女人在渐渐低落的歌里让脑子慢吞吞地张驰着一组组和她生活有关的画面。画面是连续的，像电视剧，男女主人公的语言却朴实无华，没有导演的痕迹。 　　想着泪就开始侵蚀她眼的四周，令其酸涩无比，接着忍不住眨眼的功夫，泪早已飞也似地从脸上冲去…..” 　　这就是我!一个先天具备神经质而且又格外钟情神经质的人。
常常像个老者一样对如花的少女们谆谆教诲，但在爱情的园镜中，又一如那如花的少女，张望着无邪的眼神，想在己故的爱情里找到重新洗涤我心灵的新颖的感觉。 　　我在想自己被爱情困扰的焦虑，我想另一个承受者也一定在想我。我想他时是平静的，心旷神怡的，有时也会泪眼婆娑。而他不然，他会惊慌失措，小心翼翼地想。他想的时候会很用心，双目集中在一个目标上——那是他意念中我庸懒的神采——他老婆会用手在他眼前摇摆，试图提醒他的知觉，而此时，他便会惊慌失措――他这样说。 　　他说我的眼睛很漂亮！天，好可恶！ 　　见到他，我是一直躲避他的目光，我的眼睛细小而衰老，毫无光彩可言，我甚至不敢开怀地笑，笑的时候，眼的四周会堆积很多皱纹，而且把眼睛拥挤成一条线―――然而他却说我的眼睛漂亮，像有精灵隐居其中。这话让我感动，这似乎是被他挖掘出来的潜质，我因此而断定他有与别人不一样的眼光和胸怀――于是我爱上了他，爱的辛酸而甜蜜，怅然而幸福。 　　爱情向我滚滚而来的时候，是另一个爱情死亡很久又被亲情收藏很久的时候，当然我是这样认为的，我总觉我不是在追求爱情覆盖下的激情，而是找一种无法击退感觉，一种每晚都会在枕边为他留下记忆的感觉。所以我的神经每天都会像年青人一样抖动着欢乐与痛苦并存的振幅。他常有电话来，我格外温柔地回应他，我不知道这种亲切和温柔是来自于被压抑的内心的重见光明还是为了迎合爱情的传递速度。总之，我在他的脑海里大放了异彩。 　　我的亲情并未觉察我的变化，他不会想到夕阳西下的时候会招惹天使的挽留，他依然把安顿每日生活的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当我觉得爱情妙不可言的时候，我会对亲情露出无比温柔的笑。 　　爱情再生的体验让我改变了生活的态度，我立刻感叹情人眼里坚如磐石的誓言的不可靠性。我想 过若干年后，那些血肉丰满的语言会变得苍白，如一张白纸。而我也不得而知我的这段爱情什么时候会嘎然而止，如一段恢宏的乐章，刚调动起了人的情绪便让闪亮的指挥棒划上了休止符，那是多么糟糕的事啊。 　　我是遭遇过多个段落的爱情的，每次流连在脑海的都离不开永远二字，而它紧跟着与我在人生之河摆渡的时候，却难免有那么不经意的一橹没有合上节奏，于是情感之舟便漂摇逆转，逆转到再次谋面，竟然在心里搜不出相关的记忆。 　　这样的经历让我反思的结果就是没有条件地向爱情投降，不是被它打败，而是对它的长久常新发出严重的质询。 　　仔细想想两个人的情感经历好像在留察室里的临时输液，针头剌破血管的一瞬宣告了爱情的到来，刻骨铭心，令人动容。之后，液体向身体缓缓输送的过程则没有了知觉，虽然那是延续生命最实质的东西。所以爱情在整个生命的过程中短暂是必然。短暂归短暂，有胜于无。尽管有被剌伤的痛，但痛却使人找到了活的快慰。 　　什么能让人的感知长久常新，并且能搅动人的肺腑，唯有爱情。而爱情不是游离于生命本体之外的商品，不能随欲经营，靠强化记忆和关注来加深，那不是爱，只是结伴的双方早早地推开了步入亲情的大门而己。 　　看过一个访谈节目，一位叫什么“拉”的女作家坦言，她是为爱情而活着的人，她活着的动机就是不断地寻找爱情，死亡一个，重生一个，如此循环。我想在她生存的每一步行走里，脚印里一定灌满了爱情的砂砾，尽管这些砂砾对她而言曾如钻石般弥足珍贵。
是啊，当第一次对爱情的渴望降临时，心里唤起的一定是钻石般珍贵的印象，而渴望多了，钻石便会被切割和研磨成与砂砾一般。 　　又想，其实在天地之间穿行，难免会有一片落叶飘在你的头顶，那是爱情，与你不期而遇，忍不住让你感叹缘份与巧合，但它终归会在你不刻意的挽留下滑落，而前方谁能保证再不会有落叶光顾你的头颅或身体的某个部位。 　　一个人的一生中，有时会被爱情肢解成好几个段落，每一个段落里都有不可复制的内容，都有可能有可歌可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