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我被“专政”的那段日子
2020-11-26叙事散文安永红
我被“专政”的那段日子凡事都有两面性。继父对于老生胎的我尤为偏爱,亲戚熟人常常摸着我的头夸几句调皮、聪明之类的话,加之成绩的优秀和老师对我的宽容姑息,更加助长了我的好动天性,以致到了后来,疯野得实在太不像话了。课间玩皮球专敲女生的头背,入厕
我被“专政”的那段日子
凡事都有两面性。继父对于老生胎的我尤为偏爱,亲戚熟人常常摸着我的头夸几句调皮、聪明之类的话,加之成绩的优秀和老师对我的宽容姑息,更加助长了我的好动天性,以致到了后来,疯野得实在太不像话了。课间玩皮球专敲女生的头背,入厕尿尿专撒男孩的鞋裤;五黄六月摘野杏践踏麦子,青纱帐里掰葵花,翻人家院墙打梨偷苹果;站在崖畔,往崖下泉边蹲着淘菜妇女的头上和身旁的菜筐里扔小土块练中靶。小小年纪满脑子的恶作剧,有时简直无法无天,这哪里是个学生的样子.
三年级遇上了柳老师,他对我这块朽木进行修剪加工,用心可谓良苦,但和风细雨始终面对的是充耳不闻,于是,老师就进行唬吓,说我是个好料子就是不该胡作非为,不然走上邪路是要进监狱的,继而又是开导又是说劝,最后不得不让我在皮鞭下前进了。随着一块劈柴劈到我手掌上,他就全身一阵微颤,似乎劈柴落在了他的心坎上,他就颤声狠狠地问我一声再捣蛋不,再胡来不,能不能把全部聪明用在学习上。两天下来,死不开口承诺的我害怕了,每日背着书包出了家门不进校门。老师寻至家中,我哭噎着,当着大人的面,展开双手,手背肿得明光光,掌心里血丝丝。母亲揽我入怀,流泪责问老师,父亲满脸的生气。老师尴尬无措,连连向父母赔不是,说打孩子是他的不对,不该这样对待孩子,他保证再也不打孩子,只要孩子能够继续去学校读书。
在我逃课的一日,早早吃过午饭,背上书包,没从路上走,却从路边的青纱帐里穿过。掰得两棒玉米,见了熟得更满棒儿更大的,丢了小的掰大的,如猴子一样。猛然一想,掰得何用?没有一同烧吃的伙伴,自个儿烧吃窜起黑烟易于让大人发觉。见了葵花,扔了玉米,拧下葵盘,挼。先挼在布帽里,再装在衣兜里,无处可装了往书包里装。见了盘儿更大籽儿更硬的,倒了嫩的挼干的。窜过了葵花地,溜进靠近林边的那排教室,于无人之际,抖出大队书记的小女儿刘小会的书包,拧开墨汁瓶,翻开书页,提着毛笔一通乱写乱画乱抹,然后扬长而去。
老师柴劈了我手心并向我的父母表示了悔罪之心,劝我回了学校,打是不打了,却把我专政了起来。实施的第一个步骤是发动全校学生狠狠揭批。敲锣的槌子被偷导致灯影戏会无法进行的罪行被揭了出来,放学途中踢散了刘书记晒在场里的麦子的罪行被揭了出来。涂抹书本的罪状也落在我头上,回家路上往小孩儿鸡鸡里灌面面土一类的罪行更是罄竹难书。我臭名昭著罪大恶极。
实施的第二个步骤是让我检讨。明智的老师对我这样十恶不赦的阶级敌人倒是没有独裁处治,而是民主地让学生组成管理委员会,最终由经常把我呼为蔫永红的刘耀忠为代表做出了让我检讨十次的决定。混蛋刘耀忠是二姐夫堂哥的儿子,自是比我低着一辈,个儿最大,却长期处在我的压制之下,这回算是终于出了一口恶气,真应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古话。一份已经让我受够了半生的晦气,哪里经得起十份的折磨?我在心里磨着铁齿钢牙,把这个混蛋恨得深入了骨髓。同伴这样背叛我,我这个老大在气愤的同时也为自己感到了悲哀。我只好在深深的悲凉里每日检讨一次。每日检讨完毕,老师问:这次算不算?回答几乎是异口同声的:不算!当然是刘耀忠的声音最响也最有翻身的豪壮。
第三个步骤便是对我实行禁闭。悔过诚恳与否倒在其次,必先完成十份的数量。老师上课时把我关在他的住室里,偶尔记起了才让我在某个课间上一趟厕所。我深感罪孽深重,觉得没有资格向老师提出任何要求,哪怕是尿憋请假的合理请求。忍得老师上课,只好自己就地解决。尿到地上会留下痕迹,揭了烧水的铝壶盖,直尿会有响声,只好蹴下对着壶嘴不声不响地往里尿。担心被老师尝到特殊味道,就把空壶或半壶灌满水,主动给老师烧水。若是得到老师恩准,就在土坑厕所里往背叛过我的伙伴的裤腿上狠狠地尿。他们既不敢言又不敢怒,骂了便在路上揍他,告了我便矢口否认。当然我尽量不上厕所,我要给老师每天攒够一泡开胃的利尿。左手提了水壶,右手捉了鸡鸡儿,嘴对嘴的撒尿方式真是妙不可言,感觉好极了。
在我被专政的日子里,马全福也经受了考验。幸喜的是,我的这个跟屁虫始终没有背叛过我一举一语。我对他更加信任。
十份悔罪书一够,老师不再打骂,我便不再撒野,该耍时耍,该学时学,成了一个循规蹈矩的好学生。劳动要出力,班级要我管理,活动要我组织,考试要我争光,比赛要我添彩。其实,我能悔过,不在老师实施的三个“专政”步骤,而是老师劝我不要辍学时对着我的父母表示不再打我的诚意深深感动了我震撼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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