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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迷人的峡谷

2020-11-26叙事散文田瞳
在新疆,早就听说北疆有个松树沟,山青水秀风景如画。这回终于有机会身临其境了。我到松树沟去,时令是在初夏。汽车在北疆广阔的戈壁滩上疾驰,扬起一路滚滚烟尘。前方,远远看见了绵绵群山。那些山,层层叠叠挤在一起,前前后后探出头来,遮拦了云天,截断了
  在新疆,早就听说北疆有个松树沟,山青水秀风景如画。这回终于有机会身临其境了。   我到松树沟去,时令是在初夏。汽车在北疆广阔的戈壁滩上疾驰,扬起一路滚滚烟尘。前方,远远看见了绵绵群山。那些山,层层叠叠挤在一起,前前后后探出头来,遮拦了云天,截断了戈壁。我想那大约是阿尔泰山的一脉了。   再过一阵,前边的山影越来越近了,渐渐看见那大山前面好像开了扇门,现出了通向深山的峡谷。   这就是有名的松树沟。   不多时,疾驰的汽车已吼叫着闯进了峡谷。从开阔的戈壁到狭窄的山谷,天地一下变得陌生了。两边都是山崖,陡峭、险峻。接连不断的奇峰峭壁,嶙峋怪石,仿佛都在抢着向中间挤来,欲把峡谷封闭。然而,有一条勇敢的小河从深山里奔涌而出,左冲右突,以惊人的魄力把险崖绝壁推向两边,顽强地支撑着群山中的峡谷。进山的路,一边擦着山崖,一边紧靠小河,随着山势的走向,一个急弯接一个急弯。在汽车上向前看,时时有山崖在前边拦路,而汽车就迎着那险崖冒冒失失地撞去。到了跟前,忽地一个急弯,一下又把险崖甩到后边去了。但是,刚一眨眼,一架更陡峭的绝壁又横拦在前边路口上……   汽车在山谷里颠簸,忽东忽西,忽快忽慢,人在车上,就如腾云驾雾一般。而峡谷还在一个劲儿地向深山里延伸着。不知这山有多大,不知这峡谷有多深。   忽然,前边山头上冒出了一团浓云,它得意地跟大山交换着眼色,仿佛在说:瞧我的吧!还没等我看清楚,浓云已在峡谷上空展开,抛下了密集的雨点。   汽车嘟嘟叫着,毫不迟疑地钻进了雨幕里。我搭乘的是一辆进山拉木头的卡车,而且是高高地站在车厢里,为的是饱览一路景色。急雨一来,车上没一点遮掩,只能伸着头挨淋了。   汽车却好像根本没把这雨当回事,反而加快了速度,在雨里一阵猛冲。只一小会儿,衣服还没有淋透,雨又不见了。回头看看,后边的雨点还在打着山石。原来那雨像一支小股部队,只控制着一小段山谷。汽车从急雨的包围圈里冲出来了。   这时,前边的景色变了,险崖怪石好像隐了形,峡谷两边耸起了连绵的山峰,山坡上长满了绿草,山头上出现了青松。   再向前,汽车又转过一道大弯,山谷突然开阔起来。就像童话故事里讲的一样,在那儿,冒出了一片高高低低的房屋。   那就是深山里的林场,有名的松树沟林场。   一片绿色的天地!这儿,茂盛的野草随意生长,覆盖了山坡,覆盖了峡谷,漫天遍谷一片翠绿。那些野草,又在万绿丛中开放了多种多样的野花,把绿色的天地点缀得五彩缤纷,美不胜收。空气也不一样了,清凉而湿润,戈壁滩上的燥热已被大山远远隔开,宛若从夏天又回到了春季,满山春色明媚,遍谷生机盎然。   林场的房子,依着地形而筑,样式不拘一格。房前停着几辆拉木头的汽车,走动着来自各地的拉木头的人。这儿是边疆各民族聚集的地方,蒙古族、哈萨克、维吾尔……各以其不同的民族语言和习俗服饰,为美丽的峡谷林场增添着亮丽的色彩。   那一晚我就和几个拉木头的少数民族“雅尔达西”一起睡在一座小木屋里。凭着我在新疆生活一年多的经验,一眼就分辨出了哪个是蒙古族,哪个是哈萨克族。我在蒙古族牧区学过几句蒙语,就试着向那位朴实健壮的蒙古族汉子问好:“赛有?”那蒙古族人听了很是喜欢,立即友好地答礼:“启赛!”他说的是“你好”。接着又指着床说:“因苏。”意思是“这儿坐”。一下子,距离就拉近了,我成了这个临时组成的民族家庭中的一员。   那个夜晚,在深山峡谷中的小木屋里,蒙族人巴特尔用蒙汉夹杂的语言向我讲述了边疆好多神奇的故事,后来我都写进了我的小说中。   峡谷之夜的睡眠,有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宁静。后半夜,整个大山都睡着了,深深的峡谷里恬静到极致。我在柔美的睡乡里飘游,宛如到了仙境一般。   一梦醒来,已是一个新的黎明。木屋里不见了巴特尔和别的人。我赶快起来,跑出门去欣赏峡谷里的晨景。   晨光里,宁静的峡谷美极了!耸立在峡谷两边的山峰与天相接,而峡谷上空的天幕就像一条碧蓝的河,悬在两山之间。峡谷里清新明媚,树木青翠欲滴,绿草丛中百花争妍,这儿竟有这么多从未见过的野花,花瓣和草叶上挂着透明的露珠。空气里流动着凉意,散发着花草的清香。小河的水,就在这如画的景色里淙淙流淌,有些地方还发出咕嘟咕嘟的神秘响声。   我来到小河边上,踏着露出水面的石头走到河心,掬起水来洗脸。好凉的山水呀,洗上一把脸,真是清爽极了。我在水底捞起一块小石头,胳膊一抡,向远远的山坡扔去,石子落处,一只云雀从草丛里惊蹿而起,飞到空中唧唧啾啾叫着,对我无意间的袭扰大为不满。   从峡谷岔出去的一条小山沟里出来了几匹骏马,马背上的骑手正是蒙古族人巴特尔和几位“雅尔达西”。那些马儿夜间就放牧在山沟里吃草,现在要上山拖木头了。   太阳从峡谷东边的山巅上升起来了,给绿色的山谷罩上了一层迷人的金光。拉木头的人骑马出发了。巴特尔也给我备了一匹马,邀我一起上山。我们一行数骑,进了一条岔向西去的山谷。   进了深山,才知峡谷中并不只是长长的一条深沟,它一路上还在群山中分出许多条岔,一条连着一条,纵横交错。怪不得群山层层叠叠,原来其间有峰有谷,错综复杂。   顺着这条谷向里走,两边的山上全是松林,山高林密,不见边际,好一个松树的天下!到了这儿,才真正体会到了松树沟名字的由来。仰望遍山松林,谁能不惊叹荒凉的深山里竟蕴藏着这样丰富的天然资源!   过了一段山谷,几匹马一串摆开,开始上山了。山路擦着一面陡坡绕山而上,路面很窄,是拉木头的人常年累月顺着山势踏出的,刚能容一匹马通过。   初上山时还不觉得什么,随着马儿越攀越高,我渐渐注意到,我们正在一条极其险峻的小路上向高处攀登。山道一边紧贴着陡坡,一边临着深谷,若是马儿一步走不好,失了蹄,那就太可怕了。然而我座下的雪花马却走得很稳,一点不用我担心。   到了半山腰时,走几步就见一棵松树挨在路边上,枝干向外倾斜着,仿佛是从半空里探出身来,招着手迎送过往的人马。从树下通过时,若在马背上扬一下手,差点儿就能摸到空中的松枝。   再上行一程,马儿转个弯,又拐到了另一面山坡上。这面坡更高更陡,已不再有上山的路。在这样的陡坡上,马儿不能照直向上,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走出一条“s”形的弯曲路线,向高处绕行攀登。   终于,看见了山坡上躺着的一片松木。不知是什么时候伐倒的,枝叶早就砍光了,只留下笔直的主干。巴特尔他们就是要把这些松木拖下山去,然后在林场装上卡车,运出深山。   我下了马,向山下一望,哦,我竟上了这么高!谷底的零星树木都变得影影绰绰,周围的几架山头皆倒伏在我的脚下。但仰头望去,还是看不见这座山的顶峰。我心里不禁疑惑,这么高的山,这样笨重的松木,怎样往山下拉呢?   这时,巴特尔已开始动作了,只见他拿着根一尺多长的铁橛,用铁锤往松木一头的横截面上钉进去。那铁橛的一端有个圆圆的鼻儿,把铁橛钉进圆木的粗头,等于是给圆木挂上了一个铁鼻儿。拉木头的马匹都披挂着套绳,套绳后头带着铁钩,往那铁鼻上一挂,就能拉上走了。   就是这样简单。我望着那简单的套具,心中惊奇不已。试想,在这样陡峻的高山上,马儿拖着木头往山下走,若是那木头突然打起滚来,还不把马拖下山去,摔个粉身碎骨吗?   巴特尔的神色却轻松自如,跃身上马,打了个响亮的呼哨,就像出门游山玩水一样,催马下山了。笨重的树干在套绳牵引之下随在马后顺山坡向下滑行,马快它也快,马慢它也慢,有几次,我见圆木碰在石头上,一蹦一跳,眼看要打滚了,但还是没有滚动,又跟随着前边的马儿向下滑去了。   噢,我明白了,那圆木是粗头在下,细头在上,重心一直是向下垂的,自然不会乱滚,只能跟在马后顺着山坡稳稳向下滑行了。
望着这颇有些原始的场景,我真是惊异之极。这种看似简单的原始的拉运方法,其实包含着人类的大智大慧啊!我想象不出,是在什么时候,由什么人第一次想出了这样的办法呢?那是什么样的胆魄、什么样的智慧呀!   我站在直插云天的高山上,望着一匹匹骏马在山坡上排开长队拖木头下山,那些松木就像飘浮在翻着波浪的江河里,波推浪涌,摇摇荡荡,颠簸着顺流而下,好不壮观!   那次我在松树沟逗留了七天,我也学会了骑在马上拖木头下山,那种感觉丝毫不亚于飘洋过海。   这就是我见到的松树沟,那迷人的峡谷。它的方位是在和布克赛尔蒙古族自治县以北约一百多公里的连绵群山中,应当是阿尔泰山的一脉吧?那地方你只要到过一次,就永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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