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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一篇文章与一个地方

2020-11-27抒情散文刘文华
近年创作状态不佳,且不说质,量也锐减,人便愈发低调,对于笔会采风一类事,渐渐提不起劲头。但日前收到南阳日报在邓州举办河南省报纸副刊编辑花洲秋韵笔会的邀请函时,心却蠢蠢欲动,想,邓州与岳阳隔山隔水,范仲淹又没去过洞庭湖,何以能在那里完成千古名
  近年创作状态不佳,且不说质,量也锐减,人便愈发低调,对于笔会采风一类事,渐渐提不起劲头。但日前收到南阳日报在邓州举办河南省报纸副刊编辑花洲秋韵笔会的邀请函时,心却蠢蠢欲动,想,邓州与岳阳隔山隔水,范仲淹又没去过洞庭湖,何以能在那里完成千古名篇《岳阳楼记》?又想,南阳作家何以以“群”行世,且声名日隆?于是只身前往,欲探个究竟。   从资料上看,邓州地处豫西南一隅,其貌不扬,却历史悠久,才俊辈出。远者有张仲景、寇准、范仲淹等,近者有姚雪垠、周大新、二月河等,这些名流贤士,或在此任职生活,或在此孕育出生,无不与之关系渊源。一个地方出个把名人不算多么稀奇的事,但一个地方屡出名人且呈规模之势,又岂止是一个“稀奇”所能囊括得了的?难怪早在1994年,时任中宣部副部长的徐惟诚就欣然批示:“南阳作家群现象值得研究。”   到了邓州,随笔会组织者参观其市容市貌,先是古城广场,再是人民公园、编外雷锋团展览馆等。一路走来,行色匆匆,能忘的已大多忘了,忘不了的,是内外两条护城河,款款而流,一波三折,于漫不经心间,绕市流成一个“回”字。这样的河,为北方城市所罕见,给邓州平添许多灵气和韵致。尤其忘不了的,是那座范仲淹亲手缔造的千年学府——洲书院。   花洲书院坐落在邓州城东南,有绿树、城墙掩映。远远望去,苍松翠柏摇曳,亭台楼榭错落,好一个读书讲学的胜地。过石牌坊,攀范公桥,登上巍峨春风阁,书院全景尽收眼底,耳边涛声响成一片。是谁在说,“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又是谁在说,“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举目四顾,但见书院一侧,一群莘莘学子正在进行《岳阳楼记》诵读比赛,声情并茂,铿锵动人;而在书写着《岳阳楼记》的照壁前,范仲淹铜像巍然耸立,一手持卷,一手捻须,其目视前方之吟哦状,让人兀自喟叹。两相辉映,一种情怀穿过千年的风雨,置身其间,浑然不知今夕何夕。   据导游讲,范仲淹一生,出将入相,几起几落,但无论是起是落,在布衣为名士,在州县为能吏,在边疆为名将,在朝廷为大臣。金人元好问曾评价说:“求之千百年间,盖不见一二。”一代伟人毛泽东也曾高度评价说:“中国历史上不乏建功立业之人,也不乏以思想品行影响后世之人。前者如诸葛亮、范仲淹,后者如孔、孟等人,但二者兼有,既办事兼传教之人,只有两位,即宋代的范仲淹与清代的曾国藩。”范仲淹之品行操守,跃然眼前,呼之欲出。遥想当年他推行的“庆历新政”因触及到一些朝廷要员的利益而搁浅,以参知政事(副宰相)之职被贬知邓州,又年届花甲,疾病缠身,该是人生何等不快意事?然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迅速摆正位置,知邓伊始便倡农桑,废苛税,凿井耕田,引水植株,以诗会友,与民同乐。这样的人到了哪里,哪里就是天下;在哪里出现,哪里就是文化活动中心。以致一年后朝廷命他改知杭州,邓州百姓倾城出动,数万老幼跪道挽留。一个人与一个地方关系到此,夫复何求?于是上表朝廷,请求留任邓州。这一留,给文坛留下一段千古佳话,给邓州留下不尽的精神财富。   正是留任期间,范仲淹又重教兴学,在百花洲畔创建花洲书院。邓州虽小,但处于南北气候过渡带,南方文化与北方文化在此交融,况又有范仲淹这样的饱学之士在此执经讲学,授业解惑,一时远近学子慕名而来,八方贤士云集邓州。邓州文风之蔚然,文运之昌盛,仁人志士绵延千百年之层出不穷,花洲书院可谓功莫大焉。也是在此时,范仲淹好友腾子京在洞庭湖畔修复了岳阳楼,写来一封求记书。这腾子京者,与范仲淹一同考中进士,一同镇守边关,一同在朝为官,还一同遭遇贬逐。太多相同的际遇使二人情如手足,惺惺惜惺惺,如今捧阅远方来信,胸中该涌出多少前尘往事!于是展纸走笔,一气呵成《岳阳楼记》。岳阳楼早已因一篇字字珠玑、句句传世的《岳阳楼记》而名满天下,《岳阳楼记》的诞生地花洲书院却还鲜为人知,除了书院几毁于战火等历史原因,是否也有捧着金碗讨饭的嫌疑?至是日,邓州人花大力气修复花洲书院,高扬“忧乐”精神大旗,于情可以告慰范老先生英灵,于理又何尝不是终于找到了自身赖以发展的文脉和根系!   是巧合?还是必然?在范仲淹写《岳阳楼记》的春风堂前,导游指给大家看一块粗糙的不起眼的石头,上写“二月河读书处”几个大字,下刻二月河写的几句诗:“蹊径老塘犹存,残城草树相抚。春风阁前明月清新,百花洲上斜阳迟暮。四十载烟尘如昨,八百年游子归路。指点少小新学生,知否知否,此是范子情断处。”原来40年前,二月河曾是这里的学生,只是那时花洲书院已易名邓县一中。这一发现出人意料,但又觉得饶有意味,揣测这对从未促膝长谈过的师生,或许有过超越时空的交流。当年范仲淹在邓州写下从未谋过面的洞庭湖的“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的万千气象,而今二月河在与邓州咫尺之遥的南阳写出从未体验过的帝王将相的皇皇巨著,其笔走龙蛇、一泻千里状,何其相似乃尔!   有些润泽是无声的,有些传承是潜伏的,历史悄然来去,岁月无边无际。穿行在花洲书院幽深的曲径回廊间,我不知道,在我的身前或身后,还运行着多少突如其来的玄奥和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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