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里二三事

邻里二三事
　　文/何叶叶
　　一、楼道里的烟
　　每天早晨九点多，我住的这个楼，楼道里会飘出一股子呛人的烟味。烟轻飘飘的直冲六楼，从门缝钻进来，钻进房间里。
　　哥说，这是四楼的姜奶奶姜爷爷又开始在房间点燃木柴用快壶烧水了。小弟问：“楼里居然还能生炉子？时间久了，楼道里谁家都受污染，自己家里都有股烟熏火燎味也受不了呀。”哥说：“姜奶奶姜爷爷还就喜欢用快壶烧水，说这样烧出的水好喝。他们年纪大了，儿子媳妇又不在身边，来回上下楼不方便，就直接干脆在房间烧了。每次他们起床之后吃过早饭，就会在房间里烧开水。每次烧水的时候会把房间门打开，这样烟就都跑出去了。”
　　每次我休息在家闻到烟火味，都会急忙捂着鼻子，把窗户打开。有时我会实在忍不住想走下楼，去提提意见。可走到四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总觉得邻里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些话还是憋在肚里不说出来为好。可是憋了几次，有一天我还是忍不住去了四楼。去的时候，姜奶奶正站在门外，房门大开着，快壶上正烧着开水，姜爷爷站在快壶跟前，手忙脚乱地添着木柴。姜奶奶看见我，微笑着和我打着招呼，并问我：“要喝开水吗？”还说快壶烧的开水好喝。我犹豫了几分钟说道：“奶奶，你家在房间里烧开水多不卫生呀，还不如用电快壶，又干净又省事……”我还想说下去，姜爷爷抢过话说：“闺女呀，我们老两口年纪大了，就喜欢这口，用电快壶多费电呀。再说了水还不好喝，我们两口子喝了还涨肚。用这个好呀！沏茶好喝呀。烟一会放放就没了，不碍事的。”
　 “但是，问题是您烧水的时候，烟都跑楼上了，我家房间里都有股烟味。”我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姜爷爷听我说完，没有说话，从他的表情中明显看到有些不高兴。姜奶奶接过话茬说道：“闺女呀，你说的这个问题，儿子上次回来也和我说过，但是我俩也没办法呀。我俩都六十多岁的人了，大水壶和炉子搬不动了。多包涵吧！”正说着，邻居张哥开门走出来说：“姜奶奶、姜爷爷我其实早就想和您们二老说这个问题了，我家就住在你们家隔壁，你们一点炉子，烟一准第一时间就会跑进我家。你们也知道，我爱人刚刚生了孩子，还在坐月子。总这么呛也不行呀！不然这样你们看好不好，我现在每天跑夜车，早晨八九点钟也能到家，我帮你们把炉子水壶抬下楼，等水烧开了，我在帮你们拎上来咋样呀？”
　　“不行！坚决不行！”张哥话音刚落，姜奶奶和姜爷爷就态度坚决反对。姜爷爷说：“快壶放到楼下烧水，要浪费多少木柴呀。外面风大，我和你姜奶奶去后山捡一些柴棍的费老劲了。在房间里烧水省柴！”最后他还补充一句：“我不管别人说啥，我自己的家我随便用。没啥事你俩回去吧！”
　　离开姜奶奶、姜爷爷我回到家里，房间里呛人的烟味还在扩散着。我走到窗前，把头探出窗外使劲地吸着外面新鲜空气……
　　二、楼道里的鸡
　　 早晨刚走出房间，脚下一滑险些摔倒，急忙扶住墙，低头一看是一滩鸡屎。
　　“哎呀哥，这门口咋又有鸡屎了。简直脏死了！”我大声喊着。哥听我喊，从房间里走出来。他看了看门口的鸡屎小声说：“大呼小叫啥呀，不就几滩鸡屎嘛，铲了不就得了。”
　　走下楼，五楼502房间刘姨家门口一角，有一个用几块砖头搭起的鸡舍。里面有两只呆头呆脑的大公鸡，正站在里面咕咕叫着。它们不时扑棱翅膀，不停地挣扎着试图往外飞着，一股鸡屎臭味从鸡舍发出来。我皱了皱眉头，转身刚要下楼，刘姨把我叫住了。她歉疚地对我说：“不好意思哈，早晨公鸡没圈好，跑你们家门口拉了屎，还没来得及给你们打扫呢。”我听刘姨说急忙摆着手说：“没事的刘姨。那么客气干啥？都一个楼里住着。”说完我笑了笑下了楼。
　　刘姨有个闺女结婚后生了一个女孩，孩子生下来没多久才发现是个唐氏综合征患儿，没办法刘姨提前退休帮闺女看起了孩子。孩子三岁的时候，街上有卖鸡雏的，刘姨买了两只鸡雏养在家里逗孩子玩，鸡雏长大后，刘姨就在家门口一角用砖头弄了一个鸡舍，里面垫上沙子两只鸡就养在里面。冬天还好说，一到夏天楼道里味道难闻极了，苍蝇蚊子格外多。刘姨说本来准备大点就给杀了，可是孩子一天见不到鸡就会哭，所以只好养着……
　　时间久了，鸡时而会跑出来，挨家门口拉屎。为此，楼里人家很有意见，只是想想她家的情况，也都把话憋在心里。一个楼里住着谁愿意讨那厌呢？
　　三、邻里温暖事
　　早晨一开门，没想到我一下闯了祸。邻居张娘正在门口捣鼓花盆，我一推门防盗门一下就把她撞了一个跟头，她捂着头部“哎呀哎呀……”地叫着，吓得我急忙上前扶起她，把她扶进家屋里。摸摸她的头部，我心里咯噔一下，她的头起了一个有鸽子蛋那么大一个包。
　 “张娘，咱们快上医院吧。”我不容分说就要扶着她要去医院。结果张娘坐在沙发上说啥不去。她推着我嘴里说着：“不碍事的不碍事……闺女不怨你的，是我自己不注意，去上班吧。”我不好意思地说：“张娘，真的不好意思。怨我太莽撞了，必须去医院检查一下。”张娘看我态度坚决，捂着头一下站起来生气地往外推着我说：“我说不碍事，就不碍事！你赶紧上班吧。”我被张娘推出了门。“咣当”一声她把门关上了。我尴尬地站在门口，愣愣地站了半天，回过味看看表想着上午还有一台手术，就走下楼，启动车去了医院。
　　忙了一上午手术，中午回家吃饭，看见张娘闺女搀着张娘走进家门。我心里想，这回可惹祸了，是不是张娘真让我给撞坏了？吃饭的时候，我和哥小弟说起早晨事，并说看见张娘她闺女搀着她的事。小弟说：“老姐，你可闯大祸了。现在碰瓷的人大有人在，这回你就看吧，一会她们家就会有人来找咱家了。万八千的都下不来，你就等着赔偿吧。”哥说：“你呀，就那么莽撞，你不知道咱们楼住户之间房门挨得太近，两家如果同时开门都会相撞，你怎么就不注意呢？啥也别说了，咱们去她家看看吧。”
　　拎了一些水果和羊奶，我和哥敲响了张娘家的门。开门的是张娘的闺女，她看了看我和哥笑着说：“你们咋来了？我妈刚说让我去你家呢。”
　　我听她这么说头上冒了汗，心里想真是麻烦上身了。我急忙说道：“实在对不起哈，一切责任在我，不行下午就去医院住院吧。”张娘闺女说：“住啥院呀？我妈没事的。她最近只是有些血压高，这几天就在楼下门诊输液呢。她和我说了早晨的事，怕你担心，让我去你家告诉你们一声没事。”张娘也迎出来说：“多大点事呀，撞一下就撞一下呗。邻里邻居的还拿什么东西干嘛？用不着那么客气，拿回去给你们小弟吃，他就要考大学了，要多补充营养才是。”
离开张娘家，和哥一起下楼。看见刘姨正在抓鸡，她说鸡长时间在楼道里养，见不到阳光缺钙，腿都打歪了。她闺女婆家住平房来接孩子，孩子还哭着喊着舍不得鸡，正好把鸡一起拿走。刘姨说：“街道正在查卫生，我不能因为我们一家影响全楼住户卫生呀。这两只鸡在楼道里都养好长时间了，你们每家住户都宽容我家，不说啥。可是我们心里也不落忍呀！楼道是大家的，我们心里有愧呀……”她还说，这回把鸡拿走门口再也没有臭味了，楼里也干净了。
　　来到楼下，看见居委会米主任正领着几个志愿者撕楼道四周的小广告，搞卫生。米主任说，最近街道接到上面指示，要搞好小区楼里卫生，要在小区内开展互帮互爱活动。和米主任正说着话，我看见两个志愿者从楼上下来，他们抬着姜奶奶家的快壶走下楼，姜奶奶姜爷爷乐呵呵跟在后面。
　　米主任说，以后每天都会有志愿者去姜奶奶姜爷爷帮忙用快壶烧水，一些木柴街道会友情赞助的。她还为姜奶奶姜爷爷争取了一个地下室，专门放快壶和一些木柴。我急忙说：“我在家的时候也会帮姜奶奶姜爷爷烧水拎水！”邻居张哥也接过话茬说：“嗯嗯，我们都会帮忙的。”一楼李阿姨也走了过来说，她家正好也用快壶烧水，到时候她就负责一起烧了，她家地下室有不少生火的木柴呢。她还说：“邻里一家亲嘛！帮忙都是应该的。”
　　我离开的时候，我看见刘姨抱着她外孙女拎着装着鸡的笼子上了她姑爷的车，车一溜烟地开走了。米主任还有几个志愿者邻居，正帮忙往炉子里添着火柴，姜奶奶姜爷爷站在一边笑得很开心，烧水的快壶正滋滋响着，火烧得正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