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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关于童年的记忆(四)

2020-11-30叙事散文韩开春
吃忆苦思甜饭上个世纪70年代初,阶级教育蔚然成风,无论是学校、生产队还是工厂、部队,时不时的都会来一场忆苦思甜,让人们在回忆旧社会苦的同时,更感到新社会的甜。我所在的小学校也搞过这样的教育。每到这样的日子,面对操场的教室墙壁就贴上了红纸,红
  吃忆苦思甜饭   上个世纪70年代初,阶级教育蔚然成风,无论是学校、生产队还是工厂、部队,时不时的都会来一场忆苦思甜,让人们在回忆旧社会苦的同时,更感到新社会的甜。   我所在的小学校也搞过这样的教育。每到这样的日子,面对操场的教室墙壁就贴上了红纸,红纸上用毛笔刷着“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之类的标语,全校几百号师生就在操场上席地而坐,听杨大爷给我们忆苦思甜。   杨大爷是我们隔壁生产队人,几代佃农,根红苗正,请他给我们上课正合适,难得的是他的口才极好,懂得煽情,能把事情讲的绘声绘色。他说地主老财怎样骑在贫下中农头上作威作福,他说三座大山怎样压迫穷苦的人民大众,说到精彩处,声泪俱下,让我们这些还不大懂事的小孩子们听了也会鼻子发酸,以至于长大后每念及此,我都会怀疑杨大爷是不是说书的出身,只是这样的念头,在当时是连动也不敢动的。于是,常常就会出现这样的情景: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台下,早已是唏嘘声一片,随即而起的,必是“打倒万恶的旧社会”、“新中国万岁”之类的口号声,声音悲愤而激扬,震天动地。不谙世事的孩子们一脸凝重,不知不觉中就攥紧了小拳头,个个眼中喷出仇恨的火花,我相信,如果当时真有地主老财在场,他们的狗头是一定会被砸烂的。每每这个时候,站在一边的负责给住校老师做饭的张大妈就会撩起衣襟擦眼泪。   杨大爷痛说完辛酸的家史、控诉完万恶的旧社会,校长就会朝张大妈挥一挥手,张大妈立刻带着一帮大队临时派来帮忙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把早就准备好的忆苦饭端到师生们面前,伴随着大扬树上高音喇叭里传出的“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冤申——”的音乐声,全校师生一手拿着块搀着野菜的山芋面饼,一手端着碗照得见人影的野菜玉米粥,开始回忆旧社会的苦!   野菜好苦,难以下咽,我看到好几个大队干部家的孩子眼里闪着泪花,直着脖子使劲往下咽,现在想来,那泪花一定不是想到了老一辈的苦闪出来的,而是因为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才有的。可就是这样,杨大爷还说,他们那个时候要是有这些东西吃就算是好的了,很多人因为吃不到东西,饿的实在没法,就去扒榆树皮充饥,后来树皮扒光了,就去弄观音土填肚子,结果就那样给活活胀死了。 他这么一说,又引得一些女生潸然泪下,几乎泣不成声。   吃完了忆苦饭,杨大爷继续开讲,这次他说的是新社会的甜。说起新社会,杨大爷眉飞色舞,他讲在共产党、毛主席的领导下,人民推翻了压在头上的三座大山,打倒了骑在脖子上的地主老财,受苦大众真正成了国家的主人,那日子过得真像那芝麻开花节节高……台上说的起劲,台下听的入神。那一刻,我们的思绪早就飞到了遥远的未来:电灯电话,楼上楼下,这该是多么美妙的日子啊。而每每就在我们尽情憧憬美好生活的当儿,校长又朝张大妈挥了一挥手,张大妈又忙不迭地带着那帮大姑娘小媳妇送上了思甜饭。   油亮亮的葱油小麦面饼摆在了师生们的面前,高音喇叭里响起了“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的音乐声,品尝着社会主义的“胜利果实”,师生们的脸上再也找不到愁苦的表情,换上了一脸的幸福。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啊,这一比还就真发现了新旧社会的天壤之别,于是,操场上再一次爆发起了“社会主义万岁!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坚决反对地主老财变天”的口号声。
  摸秋·烧秋   在乡下孩子们的辞典里,秋总与“摸”和“烧”联系在一起。   一年中总有那么一天,孩子们偷瓜摸枣是没有大人干涉的,招不来被偷的人家诟骂,也不会被家里大人拧耳朵。这一天,偷瓜不叫偷,叫“摸”,“摸秋”。   月白风清的中秋夜,圆圆的月亮银盆一样挂在天空。吃完奶奶包的芝麻糖饼,小伙伴们在打谷场上聚齐,玩一会捉迷藏的游戏,便商量着今晚该去谁家的瓜地摸秋。其实,谁家的香瓜长得最好,早在白天就侦察好了,领头的二丫一声令下,小伙伴们便消散在了融融的月色中了。等再一次在打谷场上聚齐的时候,每个人手里拎的,肩上扛的,口袋里装的都是瓜果,恒扬干脆脱了长裤扎了裤脚,把那两个裤腿当成了长口袋。平分完“胜利果实”后,小伙伴们才心满意足地满载而归。   这一天夜里,无论谁家田里丢了什么都不作兴骂。据说,这一习俗由来已久:   相传,元朝末年,淮河流域出现了一支农民起义军。这支队伍纪律严明,所到之处,秋毫无犯。一天,义军转移到淮河岸边,深夜不便打扰百姓,便在旷野露天宿营。有几位兵士饥饿难忍,在田间摘了一些瓜果充饥。此事被主帅发觉,等天明了便准备将那几个治罪。村民们得知后,纷纷向主帅求情。为开脱兵士的过错,有一老者随口说道:“八月摸秋不为偷。”那几个兵士因此话而获赦免。那天正好是中秋节,于是,“摸秋”习俗从此开始。   只是,名正言顺地摸秋只有一天,这对孩子们来说,是多么地不过瘾啊。   相对于摸秋来说,烧秋则算得上一个长期的快乐。有多长?长到可以从秋天开始直到秋天结束,贯串整个秋季。   秋玉米开始长棒的时候,孩子们就开始动它们的心思了,一天几遍往地里跑。眼都快望穿了,等到终于可以在撕开包衣的米棒上用指甲一掐就冒白浆了,四下看看,无人,偷偷掰下几头来,藏进怀里,或者是挑猪草的篮子底下,带回家去,戳在火叉的尖头,伸进锅膛烧。等到玉米棒黑糊糊地发出劈啪地炸响声时,玉米棒就熟了,顾不得擦去烫手烫嘴,用手拍拍上面的浮灰就一口咬了下去。   还有黄豆,这个不需要带回家去烧,可以就地取材,干枯的黄豆叶一抓挠就是一大堆,根本不用担心柴草不够。去地里薅来黄豆,不用把豆荚摘下,连豆秆一起放在火上烧,一边用树棍挑着火,一边拣熟了的豆荚吃,神仙一样潇洒,根本顾不上嘴上长了一圈的胡子。   烧山芋又跟烧黄豆不同,需要在土坡上挖个灶,把山芋放在灶里烧,烧到一定火候还要把灶用土埋了,让山芋闷在火堆里,这样山芋才容易熟。   除了这些东西,还有一种东西也能烧,那就是满地乱蹦的蚂蚱和蟋蟀,还有在树上知了知了叫的知了。我二哥是吃虫高手,他逮住这些东西用一根小棍穿了放在火上烤熟后放在嘴里嚼,说是没有什么比秋天的虫子更好吃的食物了,满肚的籽,特别香。   当然,烧秋不仅可以饱饱口腹,还有一种纯粹的快乐。庄稼地里的庄稼收获完毕后,地里除了荒草就什么也没有了,深秋的傍晚,放晚学的孩子口袋里揣上一盒火柴,在远离村庄的河堤上、田埂上一块一块地放,享受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乐趣。这样的快乐,一直可以延续到冬季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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