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漂在红尘之逃离兰考

　　初识兰考，是从《焦裕碌》影片开始。但是，我没想到，终有一天我会在这个地方驻足，甚至为它流泪为它哀伤直到惶惶然地逃离…… 　　从下火车的那刻起，就想掉头跑。天，这就是印象中的盐碱地么？满目只有破败和散发着臭味的街道，几座低矮的楼前挂着宾馆的字样。无心眷顾这些了，到要去的目的地很远。坐上公车我就开始后悔，后悔挑选这么一个城市来选择遗忘！车内是拥挤的人群，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除了荒凉还是荒凉，就犹如我的心凉凉的直到地底。 　　将近两个小时的颠簸后到了乡村。自古有云：河南最穷的是兰考县，兰考最穷的是孟寨乡，而孟寨最穷的莫过于眼前这个小村。入眼处除了低矮破旧的土墙，就是那追着人满地跑的精光屁股的小孩，一个个和泥猴无异。摇了摇头别无他法，把行李放好后，仔细观察大队书记的家，名为两三千口人的头，屋里依然昏暗无比，借着夕阳的余辉看见糊满报纸的墙上，还有一只硕大的蜘蛛吊在灯线上晃啊晃…… 　　也许因为我是南方人的缘故，在那些没有出过远门的乡亲眼中，成了比新嫁娘还新鲜的主角。晚饭时，乡亲们一个个端着盛汤的碗来看我。有个婆婆用颤巍巍的手拿了一个黑褐色的馍馍，硬塞到手里，说，闺女，吃吧。拿着那块她们认为很好的食粮，我流泪了。因为听得村长曾说过，这儿的人大多是靠吃白菜喝玉米糊糊过生活的。 　　接下来的日子，在这淳朴而又善良的乡村，又无数次地被他们感动。我以为，为了这帮学生，我肯定会留在这儿一辈子，哪怕守着贫穷，只要他们多些知识，多些快乐。可是忙完麦收，出了件事，并最终让我逃离。我知道，不是因为贫穷，而是因为心碎又心痛的愚昧。 　　每次一回想，那些才是最揪心的。 　　我经常在闲暇时去民众中间走走，有个地方每天必去，就是来当天给了馒头的老婆婆。老婆婆守寡数十年，无儿女，在她那破败的茅草屋里，到处散发着苍老和死亡的气息。那种气息有一种腐烂的味道…… 　　但是，终究每天我都要去那里走走，只因为老婆婆说过：闺女，我能拉着你的手说会话也是幸福的啊！ 　　就为了她这小小的幸福，每个黄昏我都穿过高低不平的街道，去那只有煤油灯的屋里呆上一会，静静地让她牵着我的手。可是这段日子不是很长，几个月后的又一个黄昏，老婆婆去世了，在昏黄的煤油灯下，我看见了一直没有阖上的眼睛和那空洞的眼神…… 　　老婆婆死后，从未享受过亲情的她凭空多了摔盆孝子。一个远方赶回来为她送终的侄子，在浩浩荡荡的送葬人群中，那哭天喊地的叫娘声让人心颤不已，然而我知道那哭嚎当中是没有丝毫泪水的，他们回来也无非是因为乡村乡俗罢了！而生前不知电为何物的婆婆，在死后，居然有了各样纸扎的电器，还有高高的楼房和在阴间伺候她起居的金童玉女。一想到这，我的心里就感到特别的悲哀。老婆婆生前的日子和死后的丧葬费成了一个强烈的对比。 　　从老婆婆走后，待得时间越久，就发现越多阴暗的角落。我知道自己该离开了。我感到害怕，从来没有一个地方能让我如此的害怕，但是也从来没有一个地方能让我如此的留恋。
　　　　　　　　　　　　　　　　　
　　在踏上归途的那天，看着那些光屁股的小孩，看着那些衣衫褴褛的少男少女，看着那些在烈日下忙着一亩三分地劳碌的青壮年，再回想那为死去的灵魂大操大办的宴席，那些忙不完的百天忌，一周年忌，二周年忌，三周年忌………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死去的和活着的都是悲哀。我知道，这成了最终逃离的原因，我无法去体会去想象那种贫穷和奢侈，生和死的对白。是的，就这样……
　　　　　　　　　　　　　　　　　
2006年9月20日4点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