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跟雨有关的一些细节

1.盼 　　盼——这一种心情，真不知是该出现在雨前，还是雨后。 　　有时候接连旱了好长时间，或者天太热实在受不了，就渴望着能够痛痛快快淋一场雨。最好是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自己也被淋成个落鸡汤一样，真真切切地感受那种被雨水洗礼的感觉。这个时候，或许天已经阴了下来，有点像是要下雨了的样子。或者依旧炎阳高照，雨露无期。 　　盼雨的心情，总是开朗而美妙的。然而，面对下雨之前那种阴涩的天气，尤其是暴雨之前黑沉沉的阴暗，却不由会让人感到厌烦。盼的是雨，是雨水的清丽明亮，不是下雨之前那种阴暗。这或者是多数人都会有的想法。面对雨的时候，最不喜欢面对的就是雨天的阴暗天气，尤其在接连下了四五天连绵小雨之后，又是多么地渴盼着能够得到阳光的滋润。其实，先前念叨下雨的余味或许还在喉口驻存：这天，旱得、或者热得，要能够好好下场雨该有多好啊！然而，真当雨水降临的时候，雨还是先前那般圣洁美妙，令人憧憬吗？ 　　或者，雨下得正盛，心里却早就急切地张望着，看啥时才有破晴的希望。或者，也有人还是希望这雨继续一直降下去的。当然，这希望雨一直下不是出于幸灾乐祸，实是雨对他有比之阳光更有利的利用价值。 　　盼，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人的欲望的一种体现。雨前、雨后、雨中，各式各样的欲望，就在一个眼神，或者简单的一种盼的心情上表露了出来。有的人盼着下雨，或者雨下的更大一些；有的人则希望一直晴下去；也有的人希望甚至盼着天阴的……。举凡人认为对自己有利的一种天气，都是人所盼望着的。有时候这种利，瞬息万变，盼的心情也随之瞬息万变，刚还盼着下雨，一转眼甚至同一时间就又开始盼着日晒了…… 　　雨是美妙圣洁，还是对雨水憧憬，一双眼能照出的，并不是雨的本身。盼，只是盼望着一种心境，并非雨的本身。盼，是利用一种心境来表达个人的一种本能欲望，甚至可以说是私利。就说雨吧，盼雨并不一定希望下雨，盼着日头并不见得就不希望风雨。
2.痛
　　一阵乱打，像刀子扎着猎物一样，一粒粒的雨，仿佛一颗颗子弹，刚刚命中对象的那一刹那，似乎能感觉来地动山摇，或者地面发出的轻微地抽搐。不，我不认为是在抽搐，而是在做着剧烈的反抗，甚至孤注一掷的殊死搏斗。 　　地面，地面上附着的一切有生命的事物都是不甘心的。被肆无忌惮的抽打，那他将颜面何存？即便死，他也定当反抗。那阵阵抽心的痛，权当是一贴兴奋剂吧。 　　我就这样面对面的站着跟你对峙，看你有多大能耐。来吧，我就用我血液先养养你的骄气，等你高兴昏了头的那一刻，那你就去鬼门关再悔恨吧。被雨水击打的一些事物并不是没有思想的，他们不出手还击，甚至还在雨水无情的抽打中装出百般可怜的吟态，其实他们只是在等待有利的时机，等待着一举击败对方的最有利的时机。这是一个阴谋，他们早就套好了一个套，等待着雨一步一步往里钻。这个阴谋的真正主谋者，其实才是最终的胜利者。他只是利用一个骄兵之计轻而易举地上了一个套，等待着对手往里钻，甚至不花一兵一卒，就取得了战争最终的胜利，最多，他只是表演一个万般痛苦的片剧，装出一个万般痛苦的表情，仅此而已。有时候，就这个假得近乎有点真实的痛苦，却让对手心慈手软。 　　这多像一只被猎枪枪口瞄准了的狼、或者一只被推上案板正准备宰杀的羊，那狼或者羊的眼里，装出来一副活灵活现的逼真的可怜相，或许就会让猎人或者屠夫在最后的一刻心慈手软，放弃一次大好的机会。直到听得“砰”一声枪响、或者感觉脖子被划破后热流往外奔涌，这狼或羊才会表现出极端的恐惧，或者彻底的绝望。 　　其实这只是一个伟大的阴谋家在背后策划的一个陷阱，真正的主谋，或许不是举枪弄刀的猎人和屠夫，是那已经被宣判了死刑的猎物。主导这场战争胜败的利器，或许不是猎人手中的枪与屠夫手里刀，是那只狼或者羊，眼里放出的脆弱地近乎真实的可怜相中所隐含的那股愤恨。 　　大地跟雨的战争一样，只是在一种近乎真实的痛苦呻吟中等待着时机的成熟。痛苦，虚假地近乎真实的痛苦，本身只是一个阴谋，这是伟大的阴谋家惯常玩弄的权术。而真正的痛，那是狼或者羊的眼里在最后一刻所发出来的恐惧或者绝望。
3.落 　　落，似乎是与失落有关的。像一只走失了的向日葵，在雨天里找不着转头的方向。或者，心情湿漉漉的，听淅沥哗啦雨水降落的声音。 　　雨滴，是否也就是在雨天走失了的孩子？ 　　雨水只是顺着潮流，一个劲儿地流淌，最终的去向、最终的归宿，只是大流所趋。或许雨滴在由雨变成水的那一刹那，真的忘记了自己曾经有过一段叫做雨的记忆。雨的梦，或许已经真的随着雨水的流淌而彻底被磨灭了。或许，雨只是看到了前方更趋于合理的安逸。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说的是水，而不是雨。真正的雨，并不是只有流淌的。还包括从水蒸发成气的那一刻喜悦，包括伴云彩飞翔的那一段激荡。有一段时间雨是比人站得高的。或许，真的是高处不胜寒吧，人们羡慕着终日里能够高高在上的时候，雨却已经厌倦了被人们目光举着的日子，开始把自己悄悄降落。甚至于不惜牺牲雨的声誉。 　　雨的哲学，是不是便是追随大潮、贪图享乐？ 　　这还是雨？是水？ 　　落有的时候只是以退为进的。不思进则无退，退则是为了能更好的进。落其实有时候是有他的必要的，包括通常所说的堕落，然而雨的落并非堕落二字所能涵盖。 　　雨终于落到了地上，那时候雨的是心里是很坦然的。或许雨想的是更新一次的升腾，或许也有不思进退追随大潮的。这让我想起当下正普遍流行的一个词——“竞争上岗”。多么地贴切啊，用来形容雨，形容雨的落。落其实是雨所进行的一种优胜劣汰的竞争方式而已。与人何其有异？ 　　观雨落而让人心平气和。 　　——雨水淅沥哗啦地，落下，随后蒸发，再落，再蒸腾……，似乎在永无止境地重复着一个动作：蒸腾。能经得起降落，再达到蒸腾，或许这正是雨的难能可贵的地方，能经得起降落方可成雨。雨的哲学或许正是由这一个落字而写成的。与人何其相似：人的哲学是一个退，是以退为进的。
4.关于阴晴 　　阴晴，或许已经说的不是雨了。 　　佛家以圆为寂、以圆为满，讲究的是最终归向。同时佛家也讲究顺其自然。滴滴嗒嗒地敲击着，仿佛僧侣们在不停地敲击着手中的木鱼，一心要用“恒”来敲开那鱼木脑瓜的灵性。终天放晴了，或者说是终于开窍了，或许只是对那迂腐的执著彻底绝望。便如佛家所云：一切随缘。于是便不得不笑了。 　　天放晴了，并不见得就一定阳光灿烂，或许更会比雨天阴暗。雨天只是更加真实了一些，雨天过后或许就是晴天，而阴云的背后，说不准将会是阳光还是阴雨。 　　阴晴自有定数，自然界万物的循环都是遵循一定的规律的，正所谓天要下雨。既有下，也就相应应该有晴有晓的吧。世间万物都是相对的，日出日落的美或许正需要与雨的清丽来扶衬，好像红花还得绿叶扶一样，雨正是为晴为生的。盼雨盼晴原在人的一念之间，然而阴晴交差之美并不常因人的主观能动而有所改变。 　　该下雨的时候，或许正是碧空无云，不希望下雨的时候，却偏偏恰逢阴雨连绵，跟人们时常说的背运一样，似乎运气背了连老天也跟你作对，其实这关于雨的阴晴，跟人的命运多么地切合。人无法主导自己的命运，却可以争取随之命运的改变而适应新的环境。阴晴又何尝不是一样？人无法主导天气的阴晴，却可以客观地随着阴晴的变化而改变自己的活动，让自己被动地适应环境，对于阴晴，又有何怨言？ 　　或许正是对阴晴变数看得多了，便对阴晴之事也看得淡了，便果真如佛家所云：空空如也。所谓阴即是晴、晴即是阴，顺即是背、背即是顺了吧。
　　　　　　　　　　　　　2006年6月13日晚于北山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