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任师父

　　自从春天交了预购房款，竣工后的装修便被提上日程。在此期间，“有关人士”纷纷向我们伸出“橄榄枝”。邻居的俏媳妇跟我晚饭后乘凉闲谈，从天气、孩子到貌似无意提起她的娘家哥哥已在装修业摸爬滚打几年，经验丰富。远亲不如近邻，有邻居面子照顾着，可以给我们优惠；高中女友的哥哥是资深木匠，可以代为介绍瓦工、油工等，价格随行就市，保证质量。凭我跟她交往近20年时间，人品我绝对信得过，她的推荐几乎产生替我决定的效果。但爱人是我家装修的“中坚力量”，便把决定权交给他。其实，我如此“大度”，不过是体面的找到偷懒“借口”。 　　他早有自己的想法，同学的同学是搞装修的。在这个一切注重经济效益的年代，印象中唯有同学之谊算得上“出淤泥而不染”。基于这种想法，他决定的毫不犹豫。于是我们认识了油工任师父。 　　秋阳正浓的八月下午，路人都穿着短衫，任师父却身着一件沾满油漆的旧迷彩服，前胸象征性的系上一个扣儿，勉强遮住向前凸出的小腹，骑一辆从外观上断定早该报废、淘汰的摩托车，面孔黝黑，笑容憨厚又实在。 　　寒暄后，他便上楼量各屋尺寸，计算各类瓷砖的需要量。随后建议我们打制所有家具，他给喷涂最好、最环保的漆。让你花最少的钱，享受到最好的装修效果。 　　中午的便餐上，任师父端着酒杯，拍着胸脯的保证更让人踏实，以他为向导，我们会买到质量好、价格又相对便宜的建筑材料；他还能帮我们找到手艺高强的瓦工、木工等。有这样一个精通的行家里手帮助张罗，我们真幸运。 　　饭后顾不得休息，任师父就带我们去“腾飞装饰材料商店”看瓷砖，店的规模很大，家资就是信誉，顾客络绎不绝。笑容可掬的老板娘极富女人味，热情的招呼我们，并承诺按最低价格把瓷砖核算给我们。 　　跟着售货小姐一路走去，中档瓷砖的价格、图案让我很满意。但任师父极力向爱人推荐几款高档瓷砖，虽然粘贴后的效果不错，但成本却几乎上升三分之一，并且越俎代庖的替我们做决定，而爱人却连连点头，根本轮不到征求我的意见。终于，在任师父指向一款朱红色橱柜时，我再也不能掩饰的皱起眉。 　　选购屋门板材时，任师父喋喋不休的向我们推销他哥哥的工厂生产的“秋子”实木门，质量好、样式流行、美观大方，一分钱一分货，价格也相对昂贵，不过有他的关照，每个门可以降到1100元。我家三个门，加上明厅垭口、两个窗户垭口，5000元都显得不宽绰，我半年工资仅够这一项，亮出这样的装修标准，装修预算会大幅度超支。图省钱让我走了极端，力主取消窗、门垭口装饰，爱人不同意，我们从讨论变成争论。任师父见我们夫妇间唇枪舌剑，不好意思再进一步推销。“装修把夫妻感情搞伤”真是所言不须，不到半日的装修运作，我们已经身不由己、不可避免的身体力行了。 　　晚上回家，我和爱人静下心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具体分析任师父的设计。我用慢火煮茶的功夫，修改装修计划中的许多细节。比如，任师父让我们打制所有的家具、自己喷漆。我经过咨询几个有装修经验的同学、同事，得出的结论是：不节省费用，还挺费事儿，不如买现成的，从流水线生产的家具，价格给人的感觉是“有料钱无工钱”。想着我们着急要搬进去，我又极力渲染自己打家具的诸多麻烦，比如备料很麻烦、木工费用太高、时间太长、样式不时新儿等，爱人同意了。 　　现在我总结出爱人的脾气，他的某些主张，我不同意也不能迎头顶撞，干了一架两败俱伤不说，还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现在好了，全部摆平，起到类似“枕头风”的效果。 　　经过这样变更，任师父的喷漆手艺在我家装修过程中只剩下墙面的展示机会。门的标准以我们的经济能力来量体裁衣，“秋子”实木门不在我们考虑之列。 　　第二天，爱人把我们的最后决定告诉了任师父，他的神色有些黯然。对我们如此简单的装修构思，表示失望。得知我决定用相对便宜的松木门，他哥哥的实木门又少了一位客户，不仅有些沮丧，正好他的雇主找他去干活。在离开之前，还是替我们联系了一位瓦工，但接洽中因施工的价格、时间产生分歧，没能达成合作。 　　此后，任师父联系的水暖工也无踪迹，对找上门拉主顾的民工，不知底细更不敢乱用。看着别人家的施工队干的风风火火。我和爱人等了一上午，任师父却再无电话一个。仿佛水滴融进大海，销声匿迹了。 　　等我们自己辗转找到一家装修公司，开始粘贴瓷砖的施工，却发现我们已购回的瓷砖连连发生问题。具体操作后的结论是：阳台砖少八箱、地面砖缺12块、卫生间砖多三箱、厨房砖的腰线多四块（那可是几十元一块），卫生间地面的防滑瓷砖预算中竟然没有。按说瓷砖都有规格，量出墙面、地面的长、宽就能轻松算出面积，二者整除的得数，算出的瓷砖用量应该误差不大。但以前过于依赖任师父，自己没有细心复核。现在，只能为此后果买单。 　　于是，这几天，爱人频繁往返“腾飞装饰商店”退砖、买砖。我家需要的地面砖，却被告知那个颜色、批次的已经无货，只能配上颜色相类似的砖。我深恶痛绝之余，也只能这样将就。值得安慰的是我们自己量卫生间的地面面积，计算出需要购买的防滑瓷砖，施工后却一块未剩，连瓦工都为这样精确的预计而啧啧赞叹。 　　数次往返中，额外的雇车费、搬运费用令人叫苦不迭，虽然气急败坏，但也只能硬撑着。随着瓦工活的结束，任师父留下的装修“后遗症”才算彻底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