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一袋沉甸甸的亲情

　　　　　　　　 　　女儿高考成绩不错，被录取到上海同济大学。我和老公的老家都在外地，爷爷奶奶说，点点考完试没事了，就让她回老家来住一阵子吧，以后上了大学怕是更少回来了。 　　刚考过试那阵子，女儿其实比谁都忙，忙和同学聚聚玩玩看电影，忙上网聊天打游戏。考试前，她常说等考完了，我要睡上三天三夜，可是高考后睡眠比考前还少，游戏一玩玩到深夜一两点。 　　那天，刚好同事有车到徐州，我和老公硬是把她从计算机上拉了下来。老公老家在徐州北部的乡下，说实话，我也很少去公婆家，不仅路远，语言也不太通，他们说的我能懂，但我说话他们却只能半懂不懂，饮食卫生等许多方面也很不习惯。一路上我跟点点开玩笑说“在奶奶家住几天算是体验生活锻炼意志吧”，女儿用劲地睚了我一眼。 　　老家跟十年前好像没怎么变样，门前的小路依然泥泞，屋里依然有点凌乱，所不同的是院子里长了几蔟高大的丽格海棠，正鲜艳的盛开着。一见我们回来，老公的奶奶踮着小脚从屋里“跑”了出来，一把拉住了我和女儿，老人家九十多岁了，手仍然很有力量。堂屋里聚着一大群人，公婆、几个叔婶、小叔子、弟妹、小姑子还有好几个我从没见过的新生代，我和女儿都觉得手足无措，一时间变得内敛和陌生。 　　弟媳和小姑子拖我去厨房吃西瓜，再回来时一屋子的人都没了踪影，只有奶奶公婆及小叔子，婆婆正在将桌子上的一堆小纸包往女儿的怀里塞，女儿极力往回推，样子让我想起二十年前我在这里与婆婆推“见面礼”的情形。我跑过去问清情况，原来刚才那一大群人都是来给钱的，婆婆一一数着纸包并指出是谁给的，我让婆婆收起来，请她一一地退还他们，婆婆说哪能？送来了就没退回去的理，公公也说，孩子拿着，咱宗家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一个同济大学生，这喜事比什么都大。婆婆这时也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叠得整整齐齐的500块钱，硬要塞进女儿手里。公婆都是农村人，而且都已过了70岁，一年到头没什么收入，只靠孩子们过年过节时给点，有时我们想起来了就往家里寄点钱，想不起来了一年都不寄钱也是有的。 　　我想婆婆给她孙女的这500块钱一定让她聚了很长时间。 　　小姑子此时也掏出一个信封，取出斩新的钞票，小姑子下岗多年，姑爷也只是个工人，工资一个月还不到一千，女儿与奶奶推了又在和她姑姑推，我谁也说服不了，只好找来丈夫定夺，老公对女儿说奶奶的钱就拿着吧，姑姑的钱不能要，只见小姑子的脸憋得通红，我只好对老公点点头，老公说那就收下吧。我把老公拖到一边对他说绝不能要小叔子的钱，他女儿今年也高考，只是考得不好，分数对谁也没说，老公说他已经给了，我急，老公说没关系，马上侄女到南京读中专，有你补偿的机会。 　　一共在家呆了不到四个小时，走时顺路到小叔子家坐几分钟，小叔子早已为我们和司机各准备了一袋大米，足有四五十斤，只见他一手拎一袋稳稳当当地放到了车上。老公说他家四口人（他们生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每个人都能这样拎上去。我每每觉得好奇，同是双胞胎，不仅身高长相和爱好不同，力气也相差悬殊，一个爱文，一个好武。如果调个个，怕是都不行的。 　　晚上到家时，女儿急于卸掉口袋里的钱，说没想到钱也这么沉。我无语。 　　望着女儿掏在茶几上的那堆纸包，望着地上的那袋米，想着婆婆在挽留女儿住下的情形，想着小姑子憋红的脸，想着小叔子一手拎着一袋米稳健的背影，想着与女儿一同参加高考的侄女见到女儿时羞赧的神态，心酸酸的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