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动物漫笔：土蛰儿

土蛰儿
作者/孙光新
　　土蛰儿，黑色的小精灵。这绝对是个讨人喜欢的家伙。它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蛐蛐儿。土蛰儿，这是我们乡下人对小蟋蟀的昵称。叫一声土蛰儿，极象喊一声狗蛋、猫娃。 　　乡下人爱睡土炕。冬天烧大灶，把土炕烧的暖乎乎的。吃过了晚饭，点了煤油灯，我就趴在暖乎乎的土炕上翻小人书。这时，小土蛰儿叫了起来。土蛰儿！心里被它叫的痒痒的，急急地扔下手中的小人书，循着土蛰儿极具吸引力的叫，做贼般的轻手轻脚地爬下炕来。这小东西就在风箱下面。风箱下暖暖的，这小东西贼精贼精的，肯定会舒服死的。我端着煤油灯，缠着爷爷给我搬开风箱。那些小东西骤一见光，有些慌里慌张的，一阵乱蹦。每次我总能捉住几个。现在已经不记得捉住它们之后是怎样摆弄了，总之是后来它们就都死了。 　　秋夜，窗前月明。这小东西一声高过一声的叫着，脆响脆响的。蹑手蹑脚地出去听着。这极富磁性的声音忽焉在前，忽焉在后，或在左，或在右。走近，就没了声音，一片静静的。真是个小贼坯子。 　　我常常把土蛰儿与乖子搞混了。乖子，就是蝈蝈儿。蝈蝈儿的叫也吸引人，而且个头也比土蛰儿大。现在，小城里专门有人卖蝈蝈儿。肩上扛着一木棍，木棍上挂一大堆拳头大小的小笼子。里面装满了蝈蝈儿。这些小东西在一起吱吱地乱叫着，特棒。 　　据说，土蛰儿特好斗。可惜我没亲眼见过这小勇士的争斗。小时看的小人书里有济公斗蟋蟀，它一蹦蹦的，就把人蹦的人家破人亡，但是赖济公一扇他的破扇子就有办法指使它。蒲老头子还写过《促织》，里面的小东西也是把穷老百姓蹦的家破人亡了。蒲老头子是淄川人，与我们这儿紧邻。他的促织的发音有些类似于我们这儿的土蛰儿。 　　《诗经·蟋蟀》：“蟋蟀在堂，岁聿其莫。今我不乐，日月其除。无已大康，职思其居。好乐无荒，良士瞿瞿。　蟋蟀在堂，岁聿其逝。今我不乐，日月其迈。无已大康，职思其外。好乐无荒，良士蹶蹶。　蟋蟀在堂，役车其休。今我不乐，日月其慆。无以大康。职思其忧。好乐无荒，良士休休。”诗人年纪大了，用蟋蟀来述怀，深忧远思。想来，诗人少时，是个浪荡子，也爱玩土蛰儿之类的小东西，荒废了大好光阴，实在是后悔的厉害。 　　妈妈的，我这可爱的小精灵怎么除了玩儿就是斗，突然就想到了成语“玩物丧志”。玩儿，得会玩儿，记得一老先生说，不会玩儿的叫玩物丧志，会玩儿的能玩出学问呢。我们小孩子哪里理会这么高深的理论，还是只那一个字儿要紧：玩儿。 　　小时无赖，倒是没下口吃这小东西，不知是否可口，也没听说过谁吃过。鲁迅说民间有药方，说可以用一公一母两个土蛰儿来做药引子的，但要原配的。原来这小东西可以入药，入药的东西，想来就不太好吃了。 　　呜呼，我的小精灵们。我的时日已经给我自己玩儿去了近半，但这些小精灵依旧那么逗人、可爱。想着它们，竟又忆起儿时无赖，不觉玩性又起。唉，就这德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