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烟雨马蹄行 刘爱国

烟 雨 马 蹄 行
（散文）
临泽县文联　　　　　刘爱国 2006年7月15日清晨，我从临泽乘车前往张掖的路上，明媚的阳光抹洒在车窗上，微笑的阳光把前排座位上小女孩的淡红色连衣裙映照的万般光点，小女孩脸上的酒窝逾发靓丽可人。车过沙井镇，厚厚的云从西面的天空挤压过来，阳光躲进了云的背后，天色也从亮丽到暗淡，凉风徐徐从车窗洒进，给人一点酷凉的惬意。到了张掖零星的雨点像天女撒花般飘然而至，又嗄然而止。天逾显有些阴沉，云逾凝越重，我隐隐听到大地被高压而负重的喘息声。去马蹄寺的路上，我看到成熟得一片金黄的麦浪，等待着农人们挥镰收割，而越往南面的祁连山下走麦浪有黄变青，恰如俗语所言“十里天不同”，大自然的泾渭更是把十里不同天演绎得活灵活现。
汽车穿越一条浅浅的河谷，马蹄寺就在眼前，但浓稠的雾将眼前遮挡成一张天幕，连汽车也飘行在烟雨薄雾中，马蹄寺的山水，马蹄寺的松柏草木被仙雾包裹缭绕，任凭你驰骋的思绪飞跃在广袤的天堂。接待处到了，马蹄寺管理委员会的吕主任、马蹄寺文物管理所的李晓斌所长负责接待参加这次“马蹄秀色”文学笔会的作家们。裕固族少女将洁白的哈达献给了远道而来的作家们，青稞美酒带上诚挚而美好的祝愿；上天也洒下祝福的雨花，这雨花是观世音菩萨洒在头上的甘露，令人署气顿消，路边马蹄河水也逾发清澈，在雨花中低吟浅唱，那是大自然从魂魄深处弹奏的音符，那是最动人心魄的迎宾曲。马蹄寺以这种天地间独一无二的方式笑迎光临马蹄寺这方水土的四海知已，五湖佳宾。一块平缓的坡地上，过膝的兰花开放着淡紫的花朵，这俗称马莲的兰草开满了整个平缓的山坡，绿野茫茫无际，烟雨中的兰花坪静卧在大山的怀抱，以慈母的胸怀养育着大地上的儿女。霏霏细雨满天撒播着甘露，淡紫的兰花逾发秀艳，幽幽香气泌人心脾，兰叶上晶莹的水珠眷恋着上帝的恩赐，敞开呼吸饱饮着雨露的甘甜，接受天的洗礼，身穿裕固族民族服饰的服务员准备将我们安顿进一间间红砖红瓦的房间，云雾幻境中依山势平缓而建的那一间间瓦房层次分明的摆在我们眼前，就象兰草中疯长的蘑菇，在云雾缭绕细雨芬菲中更显神秘幽静。通向瓦屋的通道，是脚踩踏了的略显低矮但明显消瘦了的兰草，我似乎听到了她被踩踏时的呻吟，她愤怒而又无可奈何，并非甘心情愿接爱现代文明的踩踏。她长在甘州大地的河畔田野、沟渠、埂坡、牛羊觅食着它，孩子摘她的花朵，村姑摘她扎菜、编篓，她奉献着，她长在深山哺育着牛羊，却也经受着游客的踩踏，她顽强地长着，展示着生命的平凡与伟大。兰草接受冬天的冰雪的孕育，春风的吹醒与抚摸，夏雨和阳光的亲和，秋风的抚慰与成熟时金黄的山野。跟着服务员向瓦屋缓进，作家们小心翼翼，手提裤角，既怕打碎了晶莹露珠的美丽，又怕踩疼了瘦了的兰花，那怜香惜玉之情感动了上苍，作家们刚进屋，浓浓的薄雾次第弥漫在兰花坪的周围，市作协主席陈洧说：“快来看雾”。于是作家们涌聚在5号瓦屋的北坡，坡下山涧银带飘飘的马蹄河发着“哗哗”的流音，逾发动听，河对面的莲花山上仙雾浓稠、虚幻、飘渺、清淡分几个层次铺开，宛如现代派画师涂抹的色彩，层次参差深浅有度，递次向我们弥散扑来，人在雾中行，雾在人中央，兰花坪更显灵秀。在次递的云雾中，我仿佛看到从西域大宛飞来的天马，蹄踩云雾，昂首向东疾飞，那飘逸的马鬃刷淡了浓雾，那伸展的四蹄惊破了云层，连那仙雾也被惊醒，由浓变淡，弥漫虚幻，海市蜃楼一会儿似万马奔腾，一会儿似大海波浪，雾中的兰花坪便成了人间仙境。“来照像啊”作家袁泽喊到，我们便一起涌挤到一起，多人合拍，单身照，所谓千姿百态。照像中女作者王季说“谁敢背我照张像？”。市作协秘书长韩润东说“我敢！”，但大胆的王季真要让他背时，他却退怯了，两人只照了一张合影，逗引得作家们在漫天的细雾中一阵大笑。欢笑声，吵闹声伴随细雾霏雨把喜庆和欢乐一起洒播在兰花坪的周围，回荡在马蹄河两岸的峡谷深山里。我站在兰花坪的一处制高点上，向远处的卧龙山远眺，那吐雾吞云的龙，摇首弄姿，在漫天的迷雾中翻腾跳跃，它一会儿转圈，一会儿摆成S形状，一会儿做N状，整个卧龙山神气十足，形状各异变化万千，这漫天的大雾便是那神龙吞吐的灵秀之气，神龙用它最拿手的好戏欢迎我们这一班灵魂洁净超然的文士雅客们。
如果说莲花峰、卧龙山、兰花坪以及汩汩流淌的马蹄河是大自然赐予人类的圣地，那没膝的兰草、山丹丹花，还有许多我不认知的山花是大自然的小精灵，它们汲饮着祁连雪水的甘霖，沐浴着高天云日的哺照，把美带给祁连大地的母亲，把枝叶礼让给糜鹿、青羊，让这些大山的小精灵，尽情奔驰在祁连的苍茫云海里，吟唱着属于它们的欢歌，遵循着它们生命的踪迹，用它们应有的特性丰富地球物种的多样和生命的自强不息，繁衍不止。
一脚踩进马蹄寺的大地，虔诚的朝圣之心禁不住油然而生。早在1992年的秋天我第一次踏上这方圣土时，我被雕凿在悬壁山腰的佛龛惊摄得没有了知觉，任凭我的思绪漫山遍野的飞驰，也无法相信这山腰峭壁上的佛龛是近二千年前那漫长的艰难岁月里我们的祖先用生命和鲜血所开凿。东晋十六国、北魏、西凉，那时先祖们用手中的钢钎、斧凿硬是在坚硬的石壁上开凿了一个个佛龛，一个个充满灵性的石窟洞天。一斧一凿无不充满了对佛祖的虔诚仰敬，充满了对大德高僧的瞻仰和敬爱，那种执着，那份信念，那种追求饱含对真知的阐释和生命的注解。刚下车时，细雨将我湖堤灌顶，我仿佛看到用绳索将自己身体悬挂在半空中的僧侣们，用鲜血开凿峭壁的佛龛，“叮铛”做响的锤声、钎声是对佛祖的礼赞，是西天极乐世界弹奏的动人心弦，那心弦超越了天界，震撼着所有生命的灵魂，指引着众生普渡慈航，弘扬佛法无边，那是一种生生不灭的明灯，引导生灵在漫无边际的夜晚行走在世间的沧桑正道上。峭壁上数不清的佛龛，凝聚了无数人的心血智慧和生命，漫漫近二千年，在人的有限生命中也许太长太长，而对宇宙来说也许是弹指一挥间，多少志士先贤为弘扬佛法将生命全部注释在马蹄寺的悬崖峭壁上，他们用生命构筑成一道独特亮丽的景观，让后世永远瞻仰。
千佛洞，这是马蹄寺的精华所在。依山旁水，气势恢宏。但我们在多才多艺的李晓斌所长的引导下，从公路旁的石阶一级一级攀登，七拐八弯就来到半山腰间，当作家们走进一个石窟时，李所长给我们介绍这尊佛像时，才得知这是一代枭雄北凉王—沮渠蒙逊为生母所塑的佛像。生于张掖，长于张掖，而后称霸河西的沮渠蒙逊，凭他的雄才大略，大智大勇，登上北凉皇帝的宝座，勤奋求知的他，一生笃信佛教，他坚信母亲已得道成佛，特在这青山绿水间为母亲开凿了石窟，塑起了佛像。这座站立的佛像雍雍高贵，体态丰腴，尽显北凉时期河西的富足，辉映了北凉时期佛教文化在河西大地的盛行，反映了东西方文化在这沧桑大地上融会贯通，独树一帜又具有鲜明张掖地方特色的佛教文化打烙的时代烙印。这位雄霸河西的北凉王一生致力于佛教文化的弘扬，马蹄寺、千佛洞、金塔寺等临松薤谷大大小小的石窟佛龛在他治理河西时显示出鼎盛的活力。一直到他迁都到凉州仍潜心于佛教文化的传播，天梯山石窟的开凿，又为佛教文化的传播建立了不朽的功勋。时光轮回，日月穿梭，随着时空的推移佛教文化在岁月迭宕起伏的长河里虽有蒙尘，但它开凿的石窟，镌刻的雕塑，无论石雕、还是泥塑，还有洞窟中叫人称绝的壁画无不闪耀着熠熠光辉，光照后世。
大大小小的佛龛石窟，神态各异的造像艺术令我们沉醉浸淫于艺术的长廊，在感受熏陶的历程中灵魂接受着洗礼，人性的善良进一步阐释。我们不应该忘记那个敦煌人郭璃，他在马蹄的石窟开凿中不遗余力，率徒披星戴月，餐风饮露，艰辛开凿，讲经弘法，为马蹄寺石窟群的开凿写了浓墨重彩，为人生留下无憾完美的足迹。在千佛洞的朝圣中，作家们漫步在佛祖的灵地，用心感悟佛的真谛，不时梵香礼拜，顶膜佛祖的灵光，顶开智慧的大门。在朝圣的作家中《甘肃文苑》的副主编女作家刘鸿感悟的较为细腻，每到一处都用那睿智的双眼细心的洞察，慢慢感悟，似乎聆听到来自天外的天籁之音，那是佛祖宏恢的教义，只有用虔诚的心去咀嚼、去品味，才能领略真知。
心怀膜拜，来到舍利塔前，绕塔一周献上一片顶拜的心仪。遥看维修中的三十三天，佛光普照，瑞云飘渺。幽谷深奥，山峰陡峭，云在轻弹，水在吟唱。黄钟大吕般的天籁之音回荡在马蹄山谷，那纷纷滴落的雨滴是飞天仙女撒播的人间的花雨，是观世音菩萨解惑救难净瓶中酒出的甘露，沐浴着踏上马蹄这片净土的生灵，是上苍对我们情有独钟的恩赐。一片感恩的心情，一片拥戴的厚德，令我们一步三回头的走下山峰，三十三天沐浴在天地的甘霖，日月的精华中。
在马蹄的动物园里，蓝马鸡、红腹锦鸡这些珍惜动物以及祁连山中的麋鹿青羊徜徉在天蓝地绿的大草原中。我们走进动物园时一只小青羊在草地上撒着欢儿，似乎在为我们进行表演一样。通悟灵性的小精灵，在不知不觉中表现了一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颂歌，这首歌是一支难忘的歌，是一支经久不息的自然之歌，生命之歌。
不知不觉中时光悄然流淌，在马蹄寺朦朦烟雨中聆听了原省作协副主席《甘肃文苑》主编、著名作家冉丹的讲座，作家们矛塞顿开，文似潮涌，在沐浴了马蹄的灵隽之气，将挥笔驰骋在甘州大地，用生命抒写心灵的乐章。在朦朦烟雨中进山，在朦朦烟雨轻风中挥别，三天的笔会结束了，作家们在《祝福草原》的歌声中告别了马蹄寺，心中却默唱着祝福草原，祝福裕固族人民幸福吉祥，这是至高天上的佛音圣典，也是走进马蹄作家们心中虔诚的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