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城市笔记(二)
2020-12-04叙事散文陈元武
城市笔记(二) □陈元武从晋安河往北走,不到一公里就是温泉公园。须要穿过一座立交桥,往东去火车站,往西去温泉社区。温泉公园就在那条路的西边,离晋安河也就是不到一百米的距离。我经常去那里,倒不是我喜欢那个公园,而是喜欢它的某些植物,
城市笔记(二) □陈元武
从晋安河往北走,不到一公里就是温泉公园。须要穿过一座立交桥,往东去火车站,往西去温泉社区。温泉公园就在那条路的西边,离晋安河也就是不到一百米的距离。我经常去那里,倒不是我喜欢那个公园,而是喜欢它的某些植物,确切地说,是喜欢那个公园里的某些花卉。地萝是我喜欢的花卉中的一种,还有鱼尾葵和印地安柠檬,以及本地的玉兰花和晚香玉。傍晚时分,一些女人在街道两边穿梭着,向偶尔停下的小车司机兜售茉莉花环。她们将尚未开放的茉莉花蕾串成一个项链状的花环,挽在臂膊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茉莉花香。她们走过身旁的当儿,那股香风随之拂来。相比之下,那些摇曳在枝头的玉兰和晚香玉的香气就要淡许多。我似乎不为茉莉花的浓烈香气所动,在夜晚的灯光中,那种花白得有些朦胧和暧昧,像站街女一样,所以,我对卖它的女人也没有什么好感。生活就是这样,夸张而失真的东西往往不大容易让人接受。玉兰和晚香玉就是良家闺女,她们矜持而大方,不屑于取媚讨好别人。她们的香是为整个夜晚而设的,在明明暗暗的灯光和阴影交错的公园里,有许多人像我一样喜欢并享受着它们的香气。
城市人似乎更注意在外的公共形象,他们或她们的穿着绝不随便,很少看到光着膀子和只着大裤衩、趿着拖鞋的男人,一些外地口音的人聚集在一起,从衣着判断,就是民工或是底层的人群。他们大声喧哗,笑谑和打趣,另一些人远远地避开,城市里的老人和孩子都绕开这些人群。他们规矩地走在甬道上,绝不踩踏草坪和随便攀援树木、假山。这让我隐隐地感到脸红,那些人都是农村来的,都是我过去的兄弟姐妹们。文明和教养在他们身上似乎还找不到,事实上,处于他们这样生活空间的人们,又如何去谈教养和文明?他们永远要为生活而奔波,生计是他们考虑的头等大事,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公园只不过是让他们的一天疲惫得到某些缓和和消除而已。这和他们老家的院子树下、田间地头没有什么区别,他们没有必要在城市人面前装出一种拘束和虚伪的文明或教养来,他们只是沿袭着多年来在老家的习惯而已。城市人永远不会理解他们,同情他们并给予充分的宽容。而每天,正是这些人在烈日底下为这个城市的市政工程或楼房挥汗如雨,他们干着城市人不愿干的任何事情。城市人却厌恶他们,在公共汽车上像躲避麻疯病人一样唯恐让他们的身体蹭着自己,那些人会皱着眉头,嘴里嘟囔着抱怨这些人身上的汗臭味和腌脏的衣服。公共汽车司机也会训斥那些想携带太多工具上车的农民工们,拒载现象经常发生。在塔头桂香街的路边,那些等待雇主的农民工们在烈日下无可奈何地坐着,脚边摆着一些泥水工的必备工具:钢钎、瓦刀、抹子、大铁锤。阳光烤红了的脸膛上泛着一层油汗,铜色的皮肤底下,血液的红色越来越浓郁。
大榕树下几乎成了某些人的休憩场所,擦皮鞋的和算卦摆地摊的聚集在那里,隔着一条晋安河,对面的六一路上车流如鲫。警察实在无暇顾及这里的情况,浦下市场外,小摊贩们急着抢收刚运过来的海鲜和瓜果蔬菜。河滨公园里还有一些退休的老人在锻炼身体,倒走、拍手甩肩、打门球。一些社会闲杂人也坐在那里,眼睛东张西望,一两个小孩在往树上、电线杆、护栏和水泥柱上贴做证的小贴士。那些胳膊上刺着青花的青年来历不明,疑似的乞丐、小偷、流浪者、暗娼、骗子基本都以这里为家,他们在等待机会下手。城市人基本上不去这些地方,有一些老头和一些扮相浓艳的可疑女人在树荫底下比比划划拉拉扯扯。塔头路口桥头的报亭边聚拢着不少人,站着或倚着报亭在看着杂志和当天的报纸。另一些人凑过来,东张西望,这些人眼睛里盯着那些买报人的口袋或背包。一个胖交警正站在烈日底下,忙碌着指挥东来西往的车流,交通协管员挥舞着黄色小旗配合胖交警的动作。这个路口太需要一个立交桥了,车流量简直将这个路口变成一个小规模的汽车场。等待过马路的摩托车、自行车、行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交通批示灯上的讯号变化。忙碌、喧闹和无序几乎成了塔头路口的重要标志。
塔头原先是福州城东门外的一个小村,岳峰是它原来的地名,岳峰是一个只有十几米不到的一个小土丘,可能还有一些岩石。这个地方滨临着晋安河,也就是老福州城东门外的护城河。往东一直是平坦的农田,现在已经变成了高楼林立的城市街区,二化厂之后,再往东就是鼓山。二化附近是一片凌乱的货场、老工厂和城乡结合部常见的简陋的民房和荒地。榕树成为福州重要的树,榕树的确有理由成为福州的市树。这种树顽强而生命力惊人,在盛夏酷暑中,它浓郁的绿荫成为行人的天然遮阳伞。卵圆形的叶子闪着油光,碧绿色的树冠简直就是绿色的生命机器,恣意地往天空和地面扩张。将树的形体扩大到了一种惊人的程度---浑圆的树冠层层叠叠,仿佛天上的夏云。拳拳然,这种生命体是南方独有的,我之所以称之为生命机器,因为它能够凭空从树杆上生出许多如美髯的根须,再垂向地面,见土就扎入,并迅速生长成为新的树杆,即便原先的树杆断了,新的树杆也能保证整棵树的营养保障。榕树像活动的绿色动物一样,不断地往更高更远处扩张着,新的个体不断出现,树的冠形越来越庞大,直到形成独木成林的奇观。它的确是一部生命的制造机器,新的个体不断出现,哪怕是那些被风折断的树枝,一旦着土,遇着合适的土壤和水分,也能在短时间内萌出根须来,并且迅速站立起来,成为一棵新的树。福州人喜欢悠闲无为的生活,他们追求的生活就是享受、创新。工作是他们为了生活所必须付出的努力,工作的目的就是为了过上舒适的生活。所以,经常可以看见那些简陋的老房子里,主人悠闲地泡着茶,摇着扇,和客人聊天,时光的充裕程度简直让人嫉妒不已。在三坊七巷的那些旧宅门外,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玉兰花香。行人的脚步似乎特别缓慢,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们着急起来。就像墙上的藤萝一样,舒适的生活和缓慢的节奏永远占据着福州的各个空间。它们充分地沐浴着阳光和微风,在花香和鸟语中悠闲地打发着每一个平淡的日子。
在城市的高楼里,生活着上班一族,像我这样的外来者,都蜗居在空调房内,在各自的办公桌上紧张地敲着电脑键盘。他们像鸟儿一样,定时出现在大街小巷里,他们的脚步匆匆,像一阵风一样挤上公车或从车上挤下来。新鲜的城市青年人是这个城市里最鲜艳的色彩,他们的行为正在逐渐改变着这种城市的基调。浓郁的香气、鲜艳的花朵,举止多少有些BOBO的新城市人集中在最繁华最中心的街区,靓车美女让整个城市的目光都明亮了起来。可是,依然还能看见那些居无定所者、流浪者和生活最底层的一群人在这些人之间忽隐忽现。城市像一台巨大的吸尘器,将各色人都吸引到它的内部,然后,这些人像鱼一样混杂交错,在这个城市里挥汗着,争着往那些他们向往的高处攀爬着,不断地有人滚落下来,摔得鼻青脸肿或竟为此丧命,另有一些人继续涌上来,继续这种人生的冒险。
塔头原先是福州城东门外的一个小村,岳峰是它原来的地名,岳峰是一个只有十几米不到的一个小土丘,可能还有一些岩石。这个地方滨临着晋安河,也就是老福州城东门外的护城河。往东一直是平坦的农田,现在已经变成了高楼林立的城市街区,二化厂之后,再往东就是鼓山。二化附近是一片凌乱的货场、老工厂和城乡结合部常见的简陋的民房和荒地。榕树成为福州重要的树,榕树的确有理由成为福州的市树。这种树顽强而生命力惊人,在盛夏酷暑中,它浓郁的绿荫成为行人的天然遮阳伞。卵圆形的叶子闪着油光,碧绿色的树冠简直就是绿色的生命机器,恣意地往天空和地面扩张。将树的形体扩大到了一种惊人的程度---浑圆的树冠层层叠叠,仿佛天上的夏云。拳拳然,这种生命体是南方独有的,我之所以称之为生命机器,因为它能够凭空从树杆上生出许多如美髯的根须,再垂向地面,见土就扎入,并迅速生长成为新的树杆,即便原先的树杆断了,新的树杆也能保证整棵树的营养保障。榕树像活动的绿色动物一样,不断地往更高更远处扩张着,新的个体不断出现,树的冠形越来越庞大,直到形成独木成林的奇观。它的确是一部生命的制造机器,新的个体不断出现,哪怕是那些被风折断的树枝,一旦着土,遇着合适的土壤和水分,也能在短时间内萌出根须来,并且迅速站立起来,成为一棵新的树。福州人喜欢悠闲无为的生活,他们追求的生活就是享受、创新。工作是他们为了生活所必须付出的努力,工作的目的就是为了过上舒适的生活。所以,经常可以看见那些简陋的老房子里,主人悠闲地泡着茶,摇着扇,和客人聊天,时光的充裕程度简直让人嫉妒不已。在三坊七巷的那些旧宅门外,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玉兰花香。行人的脚步似乎特别缓慢,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们着急起来。就像墙上的藤萝一样,舒适的生活和缓慢的节奏永远占据着福州的各个空间。它们充分地沐浴着阳光和微风,在花香和鸟语中悠闲地打发着每一个平淡的日子。
在城市的高楼里,生活着上班一族,像我这样的外来者,都蜗居在空调房内,在各自的办公桌上紧张地敲着电脑键盘。他们像鸟儿一样,定时出现在大街小巷里,他们的脚步匆匆,像一阵风一样挤上公车或从车上挤下来。新鲜的城市青年人是这个城市里最鲜艳的色彩,他们的行为正在逐渐改变着这种城市的基调。浓郁的香气、鲜艳的花朵,举止多少有些BOBO的新城市人集中在最繁华最中心的街区,靓车美女让整个城市的目光都明亮了起来。可是,依然还能看见那些居无定所者、流浪者和生活最底层的一群人在这些人之间忽隐忽现。城市像一台巨大的吸尘器,将各色人都吸引到它的内部,然后,这些人像鱼一样混杂交错,在这个城市里挥汗着,争着往那些他们向往的高处攀爬着,不断地有人滚落下来,摔得鼻青脸肿或竟为此丧命,另有一些人继续涌上来,继续这种人生的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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