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雨中炊烟

　　　　　　　　　　　　　雨中炊烟
周燕
　　当徐徐凉风轻抚着脸面的时候,身上已感到有一丝丝的凉意,我知道已是中秋时节了.仰望炜?天空碧蓝碧蓝，有人说，那是海水的颜色。走在大街上，秋风撩拨得裙角肆意飞扬，腼腆的笑容，顾盼流溢的眼神，是那泫稻田旁的清泉,随着秋风层层荡漾开去。山城也因秋天的成熟而变得有了几许风韵，可到乡村踏秋的愿望始终萦绕心头。 　　在这个周末的早晨，一阵电话铃声把我从梦中惊醒，懒懒地打开电话，传来小刘一阵急切的催促声,说要到乡下看望和农民同吃同住的朋友钧,听罢对方的声音，心里不禁窃喜，既可感受乡下秋天的韵味，又可看望多日不见的朋友,激动得有些手舞足蹈!来不及精心梳理，急急赶往集合地点。钻进越野吉普，如愿以偿地逃一般地远离了喧嚣的城市。 　　 可天公偏偏不作美，一路上天空变得阴沉起来，从山脚仰望山顶，山顶云雾撩绕，直插云天心脏，此时我真想快快到达山顶，穿过云层触摸一下慰蓝色的天空，感受一下它是否有着海水的柔滑，摘颗残留的晨星揣入怀里，怀想着它闪耀出的光环把我层层包围时的灿烂。 　　走着走着，雨淅沥地下了起来,沙沙的声音飘入车窗,与刀郎悠远的歌声融合在一起。一段段狭窄而蜿蜒的公路象极了扭曲爬行的巨蟒，吉普艰难地爬行在巨蟒身上，痛苦地呻吟着。双手牢牢抓紧保险，闭上眼睛，任凭车辆在泥泞的道路上颠簸。路越来越窄，不得不走下车，开始步行. 　　　　路边的野草在雨水的冲涮下散发出诱人的芳香，一片片金黄色的烟叶向人们展示着她成熟的风韵。阳光、烟叶浑然一色，让人分辩不清洒满山坡的金黄色是阳光还是烟叶。不知天空在什么时揩干了它的泪滴，或许是金黄色的烟叶散发出的光芒，误导了我，以为太阳真的出来了。 　　　 站在山顶，感觉天还是那么高，只是一朵朵白云已远远地遗落在后面，无规则地飘落于山谷间。一座座烤烟房突兀而寂寞地直立于村边，而墙角的那一丛红色蔷薇正开得热闹，在雨中颤动着纤弱的身姿，玩强地仰起她们美丽的脸庞，忠实守护着烤房的土墙。看多了城里的各色花卉，已不知道哪朵最美，而亭亭玉立于风雨中的这丛蔷薇，朴实得有些土气,却在深山旷野中显示出‘雨打蔷薇花更艳’的的卓然风姿。吹烟从直立而有些孤傲的烤房中艰难地向外腾蹿，他似乎并不满足这样的撕守，只想拨开迷朦厚重的雨雾，直抵天空，变作空中一缕缕飘浮的彩云，把足迹遍布想要抵达的梦想之境，也许这就是他仅有的，也是他燃烧的最大热情。 　　　刚进入村口，一股股花椒的青香就直扑鼻孔，风雨中感觉雨伞被什么东西轻轻逮曳了一下，原来是路边花椒树的剌枝钩住了雨伞的顶部。 同伴为我移开剌枝，轻笑道：“树木也懂礼节呢，或许它们是用这种特殊的方式迎接我们的到来！”这一小小的插曲打破了雨中沉默，使我们变得欢愉起来。

　　　走进农家小屋，一串串红艳欲滴的辣椒挂满了房廊，暧洋洋的喜气从串串辣椒中溢出，冲淡了雨中的阴霾。一捆捆的烟叶被透明的薄膜包裹着，整齐的垛成一堵堵厚实的金色城墙，占据着小屋中有利位置。可脚下的堂屋地面为什么还这样坑坑凹凹，仍如走在山路一般的感觉。看到这样的情形，不禁想起几个月前发生在这里的一个小故事：‘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的朋友钧初次来到这里，因近视再加上堂屋地面不平整的缘故，没有防备的他，一个趔趋匍匐在地，眼镜被甩出了好远......’当时听到这些，只是觉得朋友之间取乐罢了，没把它当回事。 可是看到现在的情形，我开始怀疑这不是传闻，因为我此时也有种站立不稳的感觉。于是面向朋友笑问道：‘这是真的吗？’他答道：‘没这回事！’他在回答时脸上是一脸尴尬的笑意。 　　　短短几个月的农村生活，把钧的性格磨练得更沉稳，人也瘦了一圈，曾经白晰的脸，被阳光镀上了一层健康的古铜色。透过厚厚的镜片，我分明看到他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在深深思索着......城里的人恹倦了城市的喧哗和奢侈，跑到乡下来小住，而乡下的人却恹倦了乡下的清苦和单调，想挤身于城市，换一种生活方式。他们对美或许有着各自不同的追求，但对人生价值的取舍却有着一致的思考。 　　雨越下越欢，没有停歇的意思， 时而唰唰大嚎，时而凄淅地抽噎，拖拖踏踏，完全没了往日的干脆 。喜欢秋雨，是因她有着来去匆匆，干净利落的个性，象今天这样的缠绵徘徊还真少见，也许这些晶莹的雨滴本来就是村庄的泪珠，在这个秋日的早晨尽情释放它的喜怒哀乐，是甜蜜还是酸涩？个中滋味也许只有它自己最清楚。 　　我们在作短暂的停留后，又将启程。
在返回的路上，雨还在下,村里的老乡用雨伞为我撑起了一片无雨的天空,送我们一程。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溅起的泥水落在裙角上,粘糊糊地紧裹着小腿.我在泥滑的小路上几次摇晃着身躯，但都是有惊无险，一阵摇摆过后最终变成原地立定的模样，只是这样的动作惊吓了身边的老乡,他犹如体操教练一般,总是伸出一只手，有距离地拦护着我. 　　　走过这段泥滑小路后，路面变得平坦一些，老乡终于缩回伸出的手，温和地讲述着‘三哭独水井’的故事，淅沥的雨滴拉近了我们的距离，感觉得到他呼出的热气在我耳旁回旋：“‘独水井’是这个村庄的名字，因全村人畜饮水全靠这口井而得名，凡来这里的工作的人员都会自不禁地痛哭三次，一是刚来时，因条件艰苦，环境恶劣而痛哭流泪。二是在驻足期间，因山高路远，与世隔绝，孤单寂寞而痛哭流泪。三是和当地群众建立了深厚感情，在分别时因依依不舍而痛哭流泪......”我仍不住笑了起来，抬头半信半疑地望向他，他却一改之前微笑的表情，歪了一下头，一脸正经地说道：是真的！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走到车旁,转过身,目光穿过老乡的眼眸,望向遥远的村庄,隐约中仍可看到稀稀落落的黑色瓦房在树木间半遮半羞的显现出她古老的身影。袅袅炊烟从一间间低矮暗淡的小瓦房中钻出，和着村口烤烟房中飘出的炊烟形成一个浩荡的群体，卷曲着身体艰难地穿透雨雾向天空的方向缓慢地延伸着 ，它们的步伐因雨雾的压力而显得沉重，少了晴日里的袅娜翩婷，但却提炼出一种沉着凝重的别样美丽。 　　看着烟雨迷朦的村庄，我也感觉眼前一片漠糊。但它的梦还在，那一坡坡金黄色的烟叶，那一缕缕袅袅的炊烟将是他们永远挥之不去的金色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