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每日倾听时代最强音——献给聂耳

??一出世就是个亚热带的热血男儿，玉溪的红塔山，昆明的滇池，让你领略了人生应有的高度，世间应有的宽阔胸襟。你这个穷乡僻壤成长起来的穷孩儿，虽然涉世不深，阅历不广，踏踏实实踩在成长道路上的个个脚印，无不深过富家子弟不可测量的幽深瞳孔。你所看到的人民的无边苦难，所经历的个人的重重艰辛，怎么能够让你气定神闲，缩在那个旧时代的螺蛳壳里回旋小小日子的小小旋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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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是讲数字压缩吗？你应该具备的长长的人生经历，被那个时代压缩在了一截短短的时段。而就在这样短短的一截人生行程中，你从那被压缩了的日子之壳里破茧而出，将生命的绝响引爆于鼓蕾吐蕊的妖娆花枝。是的，你短短的生命，正如一支引信，又如一颗火星，在黎明前的黑暗时段引爆，从你胸中喷发出炽热岩浆的轰鸣——时代最强音，引领着四海潮汐同退同升。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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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耳，乡亲，我该叫你一声什么呢？爷爷？大爹？叔叔？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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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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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叫你一声聂耳吧，这样亲切。在那个繁体字的时代，你有着四只耳朵呢，前后左右的动静，社会脚步的每一下磋动，你无不听得真真切切。更何况，你是平民百姓中最让人动容的一员（你岂止社会的一员，本应是社会的感应神经），你以最朴素而又最自觉的行动，让自己的心跳与民众的脉搏息息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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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街巷记得，上海的人们记得，沉沉深夜，你惦记着下夜班的女工神态恍惚，她们踉跄的路途稳也不稳，能不能平安地推开自己的家门，与家人团聚丝丝缕缕温馨。于是，你为了保护女工，悄悄尾随于她们后面，且追且行，又要躲开旁人的嫌疑，只好左藏右避，费尽心力潜行，直到看着她们平平安安走进了自己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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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的天桥记得，北平的人们记得，你以一个穷学生的博大悲悯情怀，毅然脱下自己也正要用之御寒的“学生装”，当给老板，帮助耍艺落寞的贫苦人跳出苦海。你还脱下抵御苦寒的最后一件防线，披在苦艺人瘦削的肩头，念叨着但愿它能挡住一小层风霜，然后目送着他们走上新的人生途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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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做过了这一切，于施善行德之后，于解脱某个人某些人的困厄之后，你的目光横过中华大地，将更多的贫苦民众的窘境纳入视野，就深深觉得，更应该唤醒大众，扑朝前去，驱逐侵略者的脚印，斩断侵略者的魔爪，归还中华民族一副自由的灵魂，寻找自己自由与富足的前途。于是，聂耳啊，你吼叫了：起来，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这一些歌词，虽是由田汉书写出来，又怎能不是轰鸣在你肺腑之中的灵魂绝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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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早就告别人间了，没有多余的话语，没有更多的经历。你也没有刺刀见红，跃步刺穿日本鬼子的一具狰狞面容。你却以自己瘦弱的脖颈，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呐喊，以自己的一副沸腾肝胆，唤醒了中华民族休眠着的奋搏精神，让锻淬了磨砺了操演了挥舞了八年的闪闪战刀，一举搅碎了日本鬼子构建“大东亚共荣圈”的沉沉迷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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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止于此。你高亢嘹亮、雄浑劲健而又余韵绕梁的惊天一吼，沿着中华大地广阔的大陆架，波翻浪滚向着海外奔涌，盖过了法西斯征服全球的狂妄叫嚣，滚动为全世界抗击残暴、夺取和平的天地共鸣之声。且听，《义勇军进行曲》被南洋的广播电台列为新一天的开始曲，抗日的正气与明艳的朝霞一起飞腾。且听，《义勇军进行曲》被盟军列为凯旋的节奏，回荡于每座欢庆正义战胜邪恶的兵营。且听，《义勇军进行曲》担当了联合国维护世界和平的福音，光光鲜鲜履行了正义的信念击败法西斯恶行的祝捷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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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耳，据说你是在日本的海边游泳时遇难的。这就让一些人有话可说了：你在写下《义勇军进行曲》，与日本的侵略势力作精神上的对峙乃至决斗之后，进一步说，全国人民已然被你以及你的伙伴们唤醒（更有中国共产党的宣传作用），正在同仇敌忾抵御小鬼子的入侵之时，你还到日本去干什么呢（这个问题，还可以向新中国建立以后担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的文化大师郭沫若发问）？有人不知，我能理解。你要去探寻日本人的岛国心态，了解日本人的生存危机，追究日本人的扩张心理，解析日本人的哲学内涵，从而摸索到中华大刀所能一挥而斩的日本鬼子的软肋（当然，你还要寻求具备正义感的日本友人对中国抗日事业的支持）。你行走得太多了，你思考得太多了，你实践得太多了，你劳碌得太多了，以至在稍稍放松一下自己的时候，浑身的筋骨抵挡不了疲惫的围剿，一入水就被水的盛情所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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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说来，如若苍天假以你天年，让你看到日本鬼子滚回了家，人民大众当家作主的喜庆场面，你会有更勃旺的英姿，更豪迈的姿态，更宽阔的胸襟，更激荡的情愫，更雄壮的意绪，更饱满的笔触，谱写出更英峻雄阔而又婉约清丽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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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首《义勇军进行曲》，也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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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耳，你是在众多的自己的或者友人的抗战歌曲中成就了这首《义勇军进行曲》的，你所创作的旋律，是一个集团军，或者说是一系列山峰，而《义勇军进行曲》，则是这一系列山峰中的极至。而且是整个中华民族集体智慧的极至与结晶。是的，中华民族抵御外族入侵的意志与智慧取向，由你诚挚之至的爱国情怀的内核而结晶了，扩大了，滚滚向前而势不可挡了。最终，将日本鬼子驱出了中华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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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享有属于自己的荣誉。周恩来总理嘉许你为“伟大的音乐家”。朱老总称颂你是“人民的音乐家”。中国人民赞扬你的言语，数不胜数，而你的朋友们则亲切地称你为“耳朵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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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世，如果九泉有灵，你对这些荣誉肯定会淡然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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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地位，经受过考验的。记得，1980年前后，有过一场意图更替国歌的事体——有关机构向全国征集新的国歌旋律。一首又一首新的旋律诞生了，公布于世了。其中有的歌蛮好的，例如《中国，中国，鲜红的太阳永不落》等。但比起《义勇军进行曲》，它们都还差着档次，差着底蕴，差着时代感，差着号召力，最终，《义勇军进行曲》以它无可比拟的崇高气象，牢牢挺在了自己应有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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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你的人生旋律未免单调，论年纪，仅仅度过了二十三番岁月（这在时下，还是个懵懂少年）。论作品，则只有四十二首乐曲留存世间（还有人咬定你只有十九首作品问世），这怎么能够染成绚丽的人生彩虹。而我要说，你的生命意蕴实在厚重，六十年，七十年，乃至百年之后，一个稍微有点爱国心，稍微有点历史感，稍微有点民族意识民族精神的中国人，都走不出你劲健的脉息，走不出你每一声鼓擂钟敲的訇然律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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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篇纪念你的文字的末尾，我则期望着真有那么一项技术——基因移植，能将你的正义感、民众情抽出那么一点点，做成针水，扎扎实实地注入到“书记”们、“长”们的脑髓，使之每天为百姓谋取一分钟的利益——是的，仅仅一分钟的苦寒冷暖的良心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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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耳，聂耳，民族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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