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照[原创]

　　　　护照。是出国的通行证。没有她，你既使通过了别的途径，比如偷渡，出了国，也等于象一只老鼠，只能在异国他乡的地下苛活，永远见不了阳光。在许多人的眼里，欧美诸国是个黄金铺地的天堂，但这些个国家，绝对不是谁想去就去的。因他们没有护照。但他们为了到达这个欲望的天堂，不惜铤而走险，甚至不惜丢掉自己的生命。前几天在CCTV——6频道看到一个片子。记叙了一群偷渡者在冒着他国警方的枪林弹雨，历尽千难万辛，终天成功地踏上了异国他域的土地，可就在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就在承载他们的那辆冷藏货柜的大卡车上，地狱之门向他们敞开了。因缺氧，60多个偷渡者窒息而死，他们的生命就成了前往地狱的“护照”。 　　由此可见，护照在那些向往天堂人眼里的重量。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我们的小县城里有一个护照的拥有者。他叫“刘香港”。他有一个姑姑在香港。他一年里大半时间都在香港度过，名曰去探亲，实乃为打工。他在香港打工洗碗洗碟子赚了钱后，再回到大陆消费。当时，他是县里有名的富翁，其知名度，绝不亚于县里的书记县长。他蓄长发，穿花衬衫。他是小城里彩电最早的拥有者，当我们还在通过各种关系和渠道拥有一辆“凤凰”“永久”自行车而沾沾自喜的时候，他已驾着“本田王”摩托车招摇过市了。那时，我们都年轻，每当看到“刘香港”一天一个驭着漂亮的姑娘在大街小巷中横冲直撞，不可一世的跋扈，心里既羡慕又嫉妒的要死。巴不得某一天“刘香港”暴病而亡，或者撞车而死，我敢肯定，当时，持我这一种心理的绝对不会只有我一个人，而且绝对不是少数一部分人。至于“刘香港”最后因吸毒而没有善果，那有是后话了。 　　护照。对大多数平常百姓来说，作用等于O。于我而言，也一物无用。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长这么大，我还没有看到过护照。也许，你会笑我孤陋寡闻，笑我是狐狸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但我真的认为，尽管，没有护照，我和那些拥有护照的人一样过得自在滋润，一样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但我的这个观点很快就只能代表我的过去了。因为，在不久的将来，我也将拥有一本护照了。我也要出国了。至于出国后，我原先的观点是否会改变，那除了老天，谁又能预先知道呢？ 　　我出国，属于天上掉下馅饼的那一种。虽说天上掉馅饼，是子虚乌有之事，但这个馅饼真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且还毫无先兆。而且得到这个饼的人还不只我一个，全单位30来个人都得到了。 　　我们单位是个群众团体，公费外出，少之有少，出国更是绝无仅有了。但我们的头儿例外，因工作关系，他时常要外出，尤其在近几年。西藏新疆国内最远的考察完了，头儿就寻思着到香港，澳门，台湾去考察。现在，那些考察过了，他已将目光瞄向了海外，美国，英国，意大利成了他考察的首选。我们的头儿今年48岁，我想，在他在位之年，肯定还会去考察埃及的金字塔和尼罗河。头儿私底下曾和要好的朋友说，他这一生跑过许多地方，可不算白过了，惟一遗憾的就是不能和黄利伟一样到太空去游玩一番。当然，头儿说这一番话绝对是个玩笑话。 　　还是回来说说我的出国吧。在前面，我把出看看作是天上掉馅饼。其实这个馅饼，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我们的头儿扔的。说起来也有些不可思议，头儿来单位有5年了，他可从来没有扔过什么馅饼。尤其是公费出国旅游这样大的馅饼。但头儿扔饼肯定有他缘由。我们的头儿是个聪明人，无缘无故他是绝对不会随便扔的。至于是什么缘由，头儿不说谁也不可能知道。既使你去问，他也不会说。再说，也没有人会去问。要是在前几年，可能会有好事人会去问，头儿，是什么事，让我们出国去旅游呀。而现在，你要是去问这一个问题，你绝对是个白痴。 　　让你拿就拿，别问是什么钱。这是我们头儿来之后，单位发钱时逐渐形成的风气。依次类推，这一次出国旅游自然也是“让你去就去，别问为什么去”。 　　但没有人问，猜测肯定是有的。头儿权力再大，也管不了一个人的思想呀。我就不止一次猜测过。我的猜测是：头儿这次扔饼，可能，我说的是可能和几个老同志有关。这几年，头儿一趟趟出游，下面还是有不少看不惯的，认为是腐败之举。有几个老资格的已经退职了的老同志，就扬言要写信检举。我认为头儿扔饼有平息下属怨气之嫌。 　　如果，头儿是出于这种的目让大家出国，那他的目的绝对是达到了。 　　自从大家吃到这个馅饼后，这几天，在单位里说头儿的坏话总之是一句也听不到了。看来还正应了“吃人家嘴软”这一句老话了。充塞整个单位的是一种兴奋，一种吃了兴奋剂式的兴奋。这种兴奋在单位机关工会主席发下来两张《中国公民因私出国护照申请表》后更是达到了高潮。接到表后，所有的人都撂下了手中的活儿，干同一件事，填表态度虔诚而认真。惟恐写错一个字，填错栏目。此表非彼表，此表和大家平日里填的表多有不同。比如姓名一栏，姓名居然不是一块儿填的，而是分解成了两个表格，第一格是中文姓，第二格是中文名。就像我的姓名必须分解成这样。中文姓：李；中文名：晓春。 　　６月22日。是单位里出国人集中去公安局办理护照日子。通知是22日上午8点到市公安局门口集中。这一天，单位里就我一人迟到了。原因很简单，看球。这个该死的6月，该死的布拉特，该死的贝肯抱儿，该死的德国，该死的世界杯，把我的生物钟全搞乱了。21：00。0：00。3：00。那些个白人，黑人，棕色人，黄种人，那个小小的球儿，在这些个时间段，把我弄得黑白不分了，22日5点。看完球本来想打个盹儿，谁知头一放枕上，就迷糊过了头了。 　　领导说你再不来，就放弃了。电话里，办公室的小杜“凶狠”嚷嚷着。 　　放弃。意味着我将吃不到这个馅饼。意味着不能出国。这绝对不行。我慌乱地起床，粗洗一下后，就匆匆忙忙地上路了。我知道自己还睡意惺忪，头痛的厉害。但这一些我不能管了。我现在惟一要做的就是尽快赶到公安局。拯救那个“放弃”。坐在“的士”里，我对小杜“凶狠”有些生气。这小婊子养的，说话这么凶，忘了写资材料时，求我是的那个熊样了。我甚至有些无耻地想：狗X的，那天夜里，是她自个儿送上门来的，真该把她拿下，省的她今天如此狗仗人势的。我从心里打定主意，妈的下回她再来求我，一定把她。。。。。。想到这，我“嘿嘿”地笑了。笑着的士司机一头雾水。在笑的时候，我心里知道，自己的“嘿嘿”里充满了阿Q的味道。 　　办护照在市公安局一楼办证大厅。大厅被一分为二地隔成二半。里边是办证的工作人员。三女一男。二个干警，一个女的，一个男的。公示栏的照片下写着他（她）们的名字，女的叫周XX。长的漂亮，性感，一对高耸的乳房把警服抻得老高老高。男的叫郭XX。胖，50多岁年纪。还有两个办事员（协警），长相一般。 　　因赶得急，加之天热，我进去时满头大汗，一副狼狈相。有好事的同事侃我：哥们，昨晚又开工了。你瞧，眼圈都黑了。眼袋都挂了。要在平时，我最爱开这种黄色的玩笑，那可是我的拿手好戏。可今天不行，漂亮的小杜守候在门口，见我进去，不等我开口，一把把我扯进了大厅边上的那个摄影室。快进去照相，就差你一个了。 　　摄影室里很简单，两只聚光灯，一左一右地放着。两盏灯的中央放着一只木凳子（供照相者入坐）。一个三角架上固定着一个数码相机。相机后面是一张办公桌，桌上放着一台电脑。照照是电脑成像立等可取的那种。 　　摄影师是个孕妇，挺漂亮的，尽管挺着个大肚子，依旧光彩照人。 　　不知是天热，还是小杜的在场，坐在那条凳子上，我开始冒汗了。我说，小杜给我张纸巾。小杜递过来一张，我擦了，也真是邪门，汗怎么擦也擦不干。。。。。。头往外侧一点。低一点。再低一点。好了。就这样，别动。女摄影师的声音很好听，柔美而婉转。我听任美女摄影师的摆布。 　　这时，我听到外边有人在喊XX主席。我知道我们的头儿来了。头儿在这种场合他是绝对不可能不出现的。因为，在这种场合，他能享受到一种优越感和满足感。听到头儿的声音，小杜像只蝴蝶一样轻盈地飘了出去。 　　办得怎么样了？头儿在问。差不多了。是小杜细声细气的声音。 　　某某，以前出去过吗？ 　　没有。 　　那可要好好玩。 　　谢谢XX主席，没有你，这辈子就出不了国了。 　　是头儿和某某在一唱一和。 　　你已经好了。来拿好你的照片。 　　漂亮女摄影师扬了扬我彩照。 　　不知为什么，这一刻，我忽然不想走出去了。我不是怕头儿，我只是怕如果现在我出去，头儿问起我，我该用什么话来应答。我可学不了某某的本事，某某在平日可是对头儿意见最大，今日怎么就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呢。难怪有哲学家会说，人其实是善变的动物呀。后来想想也觉得难怪。象某某这些老同志，在单位工作了三四十年，都快要退休了。不要说出国，就连国内旅游都没有去过一次。如果这次不是头儿大发慈悲，按他们的经济能力，出国，只能是一个梦呀。中国有句话古话。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既然头儿让大家出了国，虽说钱不是头儿出的，是公家的钱，但他不同意，谁能享受这样的美事呢？按常理论，既然头儿给了大家这样的好处，如果再去说头儿的坏话，那不是天地不容，猪狗不如了吗？
所以，后来想想，我觉得我们的头儿特精明。特懂中国人的心理，尤其是下属人的心理。他只用这一次出国行，就平息了众多人的不平，就堵住了大家的口。 　　我出去的时候，头儿已经走了。偌大的办证大厅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不多的人。我把照片，户口薄，身份证复印件交给一个办事员，看她把我的照片一一贴到我已经填好的〈中国公民因私出国护照申请表〉上。 　　好了。我问她。她说。好了。 　　原来在我印象中办护照十分复杂神秘的，没想到程序居然如此的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