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嘎子不是一条狗
2020-12-06抒情散文米饭
嘎子不是一条狗米饭 我的中学是在六里之外乡中学上的。 那年初一一开学,我就背着一个几乎褪尽了绿色的军用书包,行走在我居住的村庄与乡中学之间。 夏季和冬天里,我始终是一个人来回地走。村里的几个同学或远或近地看我时,我也不理他们,只顾变化
嘎子不是一条狗
米饭 我的中学是在六里之外乡中学上的。 那年初一一开学,我就背着一个几乎褪尽了绿色的军用书包,行走在我居住的村庄与乡中学之间。 夏季和冬天里,我始终是一个人来回地走。村里的几个同学或远或近地看我时,我也不理他们,只顾变化着各种脚步走自己的。 在学校的教室里,我失神地盯着老师身后的那块有了裂缝越擦越白的黑板发呆,老师在讲什么话,我不知道。我在想嘎子。回到家,书包随便往哪里一扔,就匆匆地跑到院里看我的嘎子在干什么。 嘎子是一条小狗,是我求爸爸到一个远房的姨家要来的。嘎子刚来时,想站还站不稳,就一歪一歪地在原地着急地哼哼,那哼哼声是尖利的,它闪着水光的眼睛看着我,在向我求助,我把它抱起来,用两只手小心地颠着它。当时刚过春节,外面很冷,我就在自己住的屋里给它弄了一个大纸夹盒,放些碎软的干草,干草上再放些碎棉花,让它待在里面。 嘎子这名字是我后来给它起的。那时,嘎子已经能在地上走动,能调皮地撅着屁股颠两下了。 那是个星期天的早晨,我还没起床,嘎子竟然把我的一只臭袜子叼到外屋的灶膛边。妈妈在做早饭,没有注意到跑里跑外的嘎子,便随手把我的臭袜子和一把干柴填进灶膛,等到妈妈发现时,嘎子正急急地从灶膛口把冒着烟的臭袜子叼起来,还一个劲地甩着跑进我的屋子,对着睡梦里的我嗷嗷地叫起来。妈妈追进时,我被吵醒,妈妈正想扬手用一根秫秸杆打它,我一下子窜出被窝,把它抱起来转身护住。看着它头顶被火燎焦的一小片毛儿,猜想到它做的事,我从心里更喜欢它了。由此我想到了“嘎子”这个名字。 我想到了“嘎子”这个名字,因为电影《小兵张嘎》里有一段少年嘎子抱干柴烧日本鬼子炮楼又把自己熏得够呛的情节。 谁知道,不知是因嘎子的天性,还是因为我给它起了这“嘎子”的名字,它竟然在后来做了一件“嘎”得过分的事,给自己惹上了杀人之祸。 我后来才发现嘎子是属于叫“板凳子”狗的那种狗。一年多了,它竟然没有长高多少,腿短短的,身子从头到后稍有些粗,黑色的毛却是闪着洁净的光泽,它有时跟在我脚下使我半天都没发现它,等到发现它了,它就扬起四条短短的小腿撒欢地蹦着向前跑,往往,在它欲转身踅回来时,整个身子就被自己摔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尖叫。它的个子太小。其实,这正是我喜欢的那种,我真的不喜欢那种又高又大表面上有凶的狗,别人家养狗也许是为了看家,我养嘎子,纯属是为了玩儿。 每天放学回家或在星期天,我走到哪里,嘎子都跟到哪里,嘎子跑到哪里,我就跑到哪里。 嘎子长大了,爸爸和妈妈都不再允许它住在我的屋里,我与他们争执。他们说,养它是干什么的,还不是到晚上在院里能看个家,来个人或有个贼的叫唤两声。我不干,我不答应,爸爸就瞪着眼说,好,你不干,明天我就把它打跑了。我怕了,怕爸爸在我上学时把嘎子打跑了,说句心里话,嘎子要是不愿跟我玩儿了自己跑了,我倒还能忍受,如果爸爸真的拿一根大棍子打嘎子,嘎子就是不走,爸爸再打,嘎子还是不走,爸爸继续打,如果是这样,嘎子该受多少罪呀,嘎子能受,我可受不了。我屈从了。一天,我从外面找了好多砖头,给嘎子搭了一个窝,窝里面铺了很厚的一层碎草。我没给嘎子的脖子上套一根铁链子,我知道嘎子不会跑走,嘎子舍不得我。 我总觉得像是委屈了嘎子,所以,每天我都要把妈妈给我带着上学时吃的午饭剩些回来,偷偷地放进嘎子的窝里。 快上初二时,我还是自己来回走,同路村里的同学们习惯了我的样子,他们不理我,我也不理他们,有时只是相互地一笑,继续各走各的。 在教室里,我还是失神地盯着老师身后那块裂缝渐大的擦得白里透着一点儿黑色的黑板,老师讲什么,我不知道。我在想嘎子。我在想嘎子没有我在的这一天里它在干什么,它一定是孤独寂寥地在窝里一会儿趴着,一会儿躺着,一会儿又起来在小小的院子里无聊地溜上一圈,又无可奈何地钻进窝里。我越想越觉得嘎子可怜,我没有嘎子在身边,至少还有那么多同学坐在身边,嘎子呢?嘎子什么也没有,嘎子每天盼望的只是我放学后到我睡觉的这段短短的时间,星期天对于嘎子,就像过年对于我。嘎子好可怜。 有一天,我突然发现,嘎子在我放学的路上等我,它远远地看着我。当它看到我惊讶的表情时,竟脆生生地叫了两声,向我撒欢奔来。我站在那里,看着它奔跑时欣喜雀跃的劲儿,激动得眼圈一热,心里一阵难受。 从那天起,在放学回来的路上,我总能看到嘎子在村口孤独寂寞地等我。后来,它又跑到半路上站在路边等我。嘎子是什么时候从家里出来等我的,是从我刚走后,还是在我快放学的时候。我不知道。 嘎子开始送我去上学了,每当走到村口时,我便拍拍它的身子,示意它回去,它恋恋不舍,但还是向家里走去,一步一回头。我转过身去,不敢回头。 那年的夏天快考试了,嘎子已经来我家一年多了,我对嘎子的感情爸爸妈妈看在眼里,也就对嘎子好了很多,他们总会在我不在家是给它弄些什么东西吃,不让它饿着,爸爸也把嘎子的窝重新搭了一次,像个正式的窝了。嘎子还是每天要送我到村口,我放学时仍然要到半路上等我,撒着欢地往前跑,撒着欢地往后跑。同学们羡慕地看着我,又大呼小叫地去喊“嘎子嘎子”,我不反对他们逗嘎子玩儿。 我与村里的同学们有了说笑,想想嘎子也长大了,心里也能承受得起我不在时的孤独和寂寥了,我在学校教室里也有了精神,老师们都没换,黑板却换了,新换的黑板透着一股崭新鲜活的脸。我莫名地喜欢听老师讲课了。 就在接近考试的一天,我放学回家的路上,我竟然没有看到嘎子在半路上等我,我有些疑惑,但我没有往深处去多想,也许,嘎子累了,睡过了,爸爸那天说,这嘎子学的晚上能自己出去遛达了。我想,嘎子是自由的,何况我们每天都要把它一个扔在孤独寂寥的黑夜里。 一进家门,我却看到嘎子四腿松软地躺到院里,身上地上全是鲜红的血,身上像是还在冒着热气。 我看到爸爸一个人脸上憋得通红站在躺倒的嘎子身边,手里还拿着一根又粗但很短的木棍子,它的手好像被气得还在发抖。 我才看到,嘎子的脖子上被套这一根粗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拴在院里的一根木橛子上。 你要干什么!我气冲冲地蹿过去,又急忙去看嘎子的脸,嘎子的双眼已经紧紧地闭上了。我摸摸它的身子,还热。可我清楚,嘎子已经死了。嘎子从我的生活中永远消失了。 我起身夺下爸爸手里的木棍子,狠狠地扔向老远,回头用双手推搡着他,你为什么,为什么,你疯了吗! 我痛心地大哭起来。 爸爸妈妈劝着我,说了嘎子惹的祸。 爸爸说过,嘎子学会自己晚上出去遛达了。 就在这天晚上,嘎子可能是耐不住孤独和寂寥,自己又出门了。它溜达到我家前十几排的一家门前,停住了。它看到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进了这家的门,嘎子也悄悄地跟了进去,那男人没有关好大门,嘎子过了一会儿自己就出来了,但嘴里却还叼着一条男人的裤子,还有一件女人的花裤衩。嘎子出了门,没有回家,它站在那家的门口一声声地嗷嗷地叫起来。因为是夏天的夜里,人们睡得不实,又被嘎子一顿不停的吵叫,他们起来了,走到门外,走近嘎子,他们拿起嘎子嘴里的东西细看。他们惊呆了。 原来,这家的男人在县里上班,当天没在家,夜里进了门的那个男人是这家女人的一个相好。他们常常相约在夜里偷情,谁也不曾知道,可偏偏嘎子发现了,嘎子可能是钻进屋里听了一会儿,就偷偷地在一片漆黑里叼了两件东西就出来了,它为什么要站在门口叫个不停,鬼才知道。 天亮了,全村立即都传遍这消息,那男人家的女人在和男人打架,这家的女人哭闹着要上吊。人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女人就这样死了,邻居的妇女们都去劝。 人们说,这嘎子真嘎,坏了人家的好事不说,弄不好还要弄得两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爸爸心想,养着你,不好好看自己家的门,倒看到别人家去了,你个狗东西,你这不是给主人惹祸吗。所以,在我回家之前,爸爸对嘎子下了手。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嘎子的错,嘎子是条狗,狗在人们的眼里就要看家,帮着别人家看家那是学雷锋做好事。 第二天,我没去上学,我想念嘎子,心里难受。我眼泪哗哗地坐在嘎子的窝前,不停地哭。 第三天,我也没去上学,我到了埋嘎子的地方,坐了一天。 爸爸妈妈心软了,不知从那里又给我抱来一条小狗,笑嘻嘻地对我说,来,孩子,你先抱着玩儿会儿 我把那小狗往地上狠狠地一扔,小狗疼地在屋里嗷嗷乱叫。 爸爸急了,大叫,怎么了,这不是狗呀,你不就是喜欢狗吗,我给你舍着脸又要一条来,还不行,你还要怎么着? 嘎子不是狗,嘎子不是狗!我冲着爸爸大喊,唾沫星子喷到了他的脸上。 爸爸妈妈顿时一脸地疑惑。 后来,一年多的时间里,嘎子总是活蹦乱跳地出现在我的梦里。
那个男人的家,那个女人的家,都没有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看到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地活着,过着日子。
米饭 我的中学是在六里之外乡中学上的。 那年初一一开学,我就背着一个几乎褪尽了绿色的军用书包,行走在我居住的村庄与乡中学之间。 夏季和冬天里,我始终是一个人来回地走。村里的几个同学或远或近地看我时,我也不理他们,只顾变化着各种脚步走自己的。 在学校的教室里,我失神地盯着老师身后的那块有了裂缝越擦越白的黑板发呆,老师在讲什么话,我不知道。我在想嘎子。回到家,书包随便往哪里一扔,就匆匆地跑到院里看我的嘎子在干什么。 嘎子是一条小狗,是我求爸爸到一个远房的姨家要来的。嘎子刚来时,想站还站不稳,就一歪一歪地在原地着急地哼哼,那哼哼声是尖利的,它闪着水光的眼睛看着我,在向我求助,我把它抱起来,用两只手小心地颠着它。当时刚过春节,外面很冷,我就在自己住的屋里给它弄了一个大纸夹盒,放些碎软的干草,干草上再放些碎棉花,让它待在里面。 嘎子这名字是我后来给它起的。那时,嘎子已经能在地上走动,能调皮地撅着屁股颠两下了。 那是个星期天的早晨,我还没起床,嘎子竟然把我的一只臭袜子叼到外屋的灶膛边。妈妈在做早饭,没有注意到跑里跑外的嘎子,便随手把我的臭袜子和一把干柴填进灶膛,等到妈妈发现时,嘎子正急急地从灶膛口把冒着烟的臭袜子叼起来,还一个劲地甩着跑进我的屋子,对着睡梦里的我嗷嗷地叫起来。妈妈追进时,我被吵醒,妈妈正想扬手用一根秫秸杆打它,我一下子窜出被窝,把它抱起来转身护住。看着它头顶被火燎焦的一小片毛儿,猜想到它做的事,我从心里更喜欢它了。由此我想到了“嘎子”这个名字。 我想到了“嘎子”这个名字,因为电影《小兵张嘎》里有一段少年嘎子抱干柴烧日本鬼子炮楼又把自己熏得够呛的情节。 谁知道,不知是因嘎子的天性,还是因为我给它起了这“嘎子”的名字,它竟然在后来做了一件“嘎”得过分的事,给自己惹上了杀人之祸。 我后来才发现嘎子是属于叫“板凳子”狗的那种狗。一年多了,它竟然没有长高多少,腿短短的,身子从头到后稍有些粗,黑色的毛却是闪着洁净的光泽,它有时跟在我脚下使我半天都没发现它,等到发现它了,它就扬起四条短短的小腿撒欢地蹦着向前跑,往往,在它欲转身踅回来时,整个身子就被自己摔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尖叫。它的个子太小。其实,这正是我喜欢的那种,我真的不喜欢那种又高又大表面上有凶的狗,别人家养狗也许是为了看家,我养嘎子,纯属是为了玩儿。 每天放学回家或在星期天,我走到哪里,嘎子都跟到哪里,嘎子跑到哪里,我就跑到哪里。 嘎子长大了,爸爸和妈妈都不再允许它住在我的屋里,我与他们争执。他们说,养它是干什么的,还不是到晚上在院里能看个家,来个人或有个贼的叫唤两声。我不干,我不答应,爸爸就瞪着眼说,好,你不干,明天我就把它打跑了。我怕了,怕爸爸在我上学时把嘎子打跑了,说句心里话,嘎子要是不愿跟我玩儿了自己跑了,我倒还能忍受,如果爸爸真的拿一根大棍子打嘎子,嘎子就是不走,爸爸再打,嘎子还是不走,爸爸继续打,如果是这样,嘎子该受多少罪呀,嘎子能受,我可受不了。我屈从了。一天,我从外面找了好多砖头,给嘎子搭了一个窝,窝里面铺了很厚的一层碎草。我没给嘎子的脖子上套一根铁链子,我知道嘎子不会跑走,嘎子舍不得我。 我总觉得像是委屈了嘎子,所以,每天我都要把妈妈给我带着上学时吃的午饭剩些回来,偷偷地放进嘎子的窝里。 快上初二时,我还是自己来回走,同路村里的同学们习惯了我的样子,他们不理我,我也不理他们,有时只是相互地一笑,继续各走各的。 在教室里,我还是失神地盯着老师身后那块裂缝渐大的擦得白里透着一点儿黑色的黑板,老师讲什么,我不知道。我在想嘎子。我在想嘎子没有我在的这一天里它在干什么,它一定是孤独寂寥地在窝里一会儿趴着,一会儿躺着,一会儿又起来在小小的院子里无聊地溜上一圈,又无可奈何地钻进窝里。我越想越觉得嘎子可怜,我没有嘎子在身边,至少还有那么多同学坐在身边,嘎子呢?嘎子什么也没有,嘎子每天盼望的只是我放学后到我睡觉的这段短短的时间,星期天对于嘎子,就像过年对于我。嘎子好可怜。 有一天,我突然发现,嘎子在我放学的路上等我,它远远地看着我。当它看到我惊讶的表情时,竟脆生生地叫了两声,向我撒欢奔来。我站在那里,看着它奔跑时欣喜雀跃的劲儿,激动得眼圈一热,心里一阵难受。 从那天起,在放学回来的路上,我总能看到嘎子在村口孤独寂寞地等我。后来,它又跑到半路上站在路边等我。嘎子是什么时候从家里出来等我的,是从我刚走后,还是在我快放学的时候。我不知道。 嘎子开始送我去上学了,每当走到村口时,我便拍拍它的身子,示意它回去,它恋恋不舍,但还是向家里走去,一步一回头。我转过身去,不敢回头。 那年的夏天快考试了,嘎子已经来我家一年多了,我对嘎子的感情爸爸妈妈看在眼里,也就对嘎子好了很多,他们总会在我不在家是给它弄些什么东西吃,不让它饿着,爸爸也把嘎子的窝重新搭了一次,像个正式的窝了。嘎子还是每天要送我到村口,我放学时仍然要到半路上等我,撒着欢地往前跑,撒着欢地往后跑。同学们羡慕地看着我,又大呼小叫地去喊“嘎子嘎子”,我不反对他们逗嘎子玩儿。 我与村里的同学们有了说笑,想想嘎子也长大了,心里也能承受得起我不在时的孤独和寂寥了,我在学校教室里也有了精神,老师们都没换,黑板却换了,新换的黑板透着一股崭新鲜活的脸。我莫名地喜欢听老师讲课了。 就在接近考试的一天,我放学回家的路上,我竟然没有看到嘎子在半路上等我,我有些疑惑,但我没有往深处去多想,也许,嘎子累了,睡过了,爸爸那天说,这嘎子学的晚上能自己出去遛达了。我想,嘎子是自由的,何况我们每天都要把它一个扔在孤独寂寥的黑夜里。 一进家门,我却看到嘎子四腿松软地躺到院里,身上地上全是鲜红的血,身上像是还在冒着热气。 我看到爸爸一个人脸上憋得通红站在躺倒的嘎子身边,手里还拿着一根又粗但很短的木棍子,它的手好像被气得还在发抖。 我才看到,嘎子的脖子上被套这一根粗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拴在院里的一根木橛子上。 你要干什么!我气冲冲地蹿过去,又急忙去看嘎子的脸,嘎子的双眼已经紧紧地闭上了。我摸摸它的身子,还热。可我清楚,嘎子已经死了。嘎子从我的生活中永远消失了。 我起身夺下爸爸手里的木棍子,狠狠地扔向老远,回头用双手推搡着他,你为什么,为什么,你疯了吗! 我痛心地大哭起来。 爸爸妈妈劝着我,说了嘎子惹的祸。 爸爸说过,嘎子学会自己晚上出去遛达了。 就在这天晚上,嘎子可能是耐不住孤独和寂寥,自己又出门了。它溜达到我家前十几排的一家门前,停住了。它看到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进了这家的门,嘎子也悄悄地跟了进去,那男人没有关好大门,嘎子过了一会儿自己就出来了,但嘴里却还叼着一条男人的裤子,还有一件女人的花裤衩。嘎子出了门,没有回家,它站在那家的门口一声声地嗷嗷地叫起来。因为是夏天的夜里,人们睡得不实,又被嘎子一顿不停的吵叫,他们起来了,走到门外,走近嘎子,他们拿起嘎子嘴里的东西细看。他们惊呆了。 原来,这家的男人在县里上班,当天没在家,夜里进了门的那个男人是这家女人的一个相好。他们常常相约在夜里偷情,谁也不曾知道,可偏偏嘎子发现了,嘎子可能是钻进屋里听了一会儿,就偷偷地在一片漆黑里叼了两件东西就出来了,它为什么要站在门口叫个不停,鬼才知道。 天亮了,全村立即都传遍这消息,那男人家的女人在和男人打架,这家的女人哭闹着要上吊。人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女人就这样死了,邻居的妇女们都去劝。 人们说,这嘎子真嘎,坏了人家的好事不说,弄不好还要弄得两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爸爸心想,养着你,不好好看自己家的门,倒看到别人家去了,你个狗东西,你这不是给主人惹祸吗。所以,在我回家之前,爸爸对嘎子下了手。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嘎子的错,嘎子是条狗,狗在人们的眼里就要看家,帮着别人家看家那是学雷锋做好事。 第二天,我没去上学,我想念嘎子,心里难受。我眼泪哗哗地坐在嘎子的窝前,不停地哭。 第三天,我也没去上学,我到了埋嘎子的地方,坐了一天。 爸爸妈妈心软了,不知从那里又给我抱来一条小狗,笑嘻嘻地对我说,来,孩子,你先抱着玩儿会儿 我把那小狗往地上狠狠地一扔,小狗疼地在屋里嗷嗷乱叫。 爸爸急了,大叫,怎么了,这不是狗呀,你不就是喜欢狗吗,我给你舍着脸又要一条来,还不行,你还要怎么着? 嘎子不是狗,嘎子不是狗!我冲着爸爸大喊,唾沫星子喷到了他的脸上。 爸爸妈妈顿时一脸地疑惑。 后来,一年多的时间里,嘎子总是活蹦乱跳地出现在我的梦里。
那个男人的家,那个女人的家,都没有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看到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地活着,过着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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