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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月亮地

2020-12-06叙事散文惊涛拍案
月亮地文/惊涛拍案 一阵细风跑过,树叶子刷拉拉响起来。从村外的树阴下看过去,似乎银白的土路上飘过几缕影子,既而那几堵月亮地里的墙山上落下几点蝉鸣,点点滴滴奔一片树林子掷去,如同有人甩过去几粒带泥的石子。“哐”,是谁家的狗粗声粗气地叫一声,本
  月亮地   文/惊涛拍案    一阵细风跑过,树叶子刷拉拉响起来。从村外的树阴下看过去,似乎银白的土路上飘过几缕影子,既而那几堵月亮地里的墙山上落下几点蝉鸣,点点滴滴奔一片树林子掷去,如同有人甩过去几粒带泥的石子。   “哐”,是谁家的狗粗声粗气地叫一声,本来想听听究竟是哪家的狗闲得发慌,能痛快的连带着数算主人几句,却不料没了下音。只能遗憾地作罢。   在月亮地里的小桥上乘凉,到处都是很稀的月光,出点响声是很令人舒服的。桥下的河水黑白间杂,白的银亮,黑的地方也黑黝黝的发亮。因为几只青蛙的鸣叫,连带着整条河里的青蛙叫起来,长短、粗细、黑白间杂,理直气壮、探头探脑和奶声奶气互补,听起来跟村里的人一样,只要有人这么一说,仔细琢磨琢磨,确实是越听越像,就互相得意地笑起来,明天的话题,肯定有了打趣的对象。   仍然还是高大的树林子里有趣。好奇的孩子们这个时候都战胜了恐惧,去黑灯瞎火的树阴里去捉蝉蛹,为了能多捉几只,宁愿单独行动。这个时候,地上、树干上、树叶上沙拉拉慢条斯理地爬着的,都是那些还穿着外壳的知了——静下来听听,只要听到响声,顺手摸过去,准保能摸到一只爪子坚硬、有力、扎手的小东西,在手心里痒痒地爬,不过,孩子们都喜欢这样的痒,这是心花怒放的痒。然后小心的放进瓶子里,这些不老实的家伙在里面张牙舞爪地四处乱爬,互相不管不顾,结果纠缠成一个团,辛辛苦苦钻一个晚上,还是呆在瓶子里,脱壳的梦就永远停留在这个小瓶子里了。   月亮在空若无物的天空上飘着,那些云朵,象流水一样被撩拨到一边,再快速地散去,接着回来、组合,象小桥上乘凉的人始终的胡乱地摇着扇子,有风没风都摇着,好象摇着就能心安。细风有点凉了,凉到心里就象放了一根慢慢化开的冰棍。小桥下有很多说不上来的虫子在叫,与桥边庄稼地里的虫子遥相互应,点到为止。偶尔,水里的一条耐不住的鱼,或者庄稼里的一只兔子,一只狐狸,甚至,出来探路的一只刺猬,弄出点动静,让人为之眼睛一亮之外,大多数时候,大家都泡在虫子们的鸣叫里,如同泡在半透明的月光里。   然而,这些都不足以令人心怀激荡。    吸引人的,还是藏在庄稼里的瓜地。那些甜瓜、脆瓜、西瓜,那些甜蜜的风暴,在白天就开始从心里刮,刮到东刮到西,最后刮得眼前都是瓜的海洋。找最好的朋友商量,一起去做个小贼,虽然这名字在心里犯嘀咕,但是禁不住那甜蜜的风暴,就一起从晚饭桌前提前退场,名义是捉蝉蛹,中间却拐上了去庄稼地的小路。
 
  小路上月光浮浮的,白天蒸腾上去的地气,现在都化做了露水在草叶子上凝聚,趟一脚就能感到舒心的凉。刷拉,刷拉,脚下的声音让心里七上八下,小心地摁住脚下的声音,尽量不让它发出来。那些瓜的云烟,在眼前蔓延,甜的云烟,脆的云烟,这心里,比藏了几只兔子还闹心。   悄悄地从庄稼缝隙里钻过去,尽量不出声音。   事实上,家里并不缺瓜。可是,买来的总不如地里的那么吸引人,尤其是,在这样的月亮地里去摘个别人的瓜,那滋味就格外地舒坦。被大人们骂过发贱,但想想那瓜,那滋味,贱就贱吧,感到很值得。   瓜地都在庄稼地里面,周围的庄稼把它们藏得严严实实。但是藏得住影子藏不住香甜。只要去那附近的庄稼地里拔过草,就再也禁不住口水和向往。   瓜地里有人在看瓜,没有点灯,月亮地里那人对着月亮傻呵呵地望着,似乎那就是一只瓜,一把破荷叶扇子在手里呼拉呼啦地胡乱呼打着,好象是在呼打蚊子,又象着在呼拉风。趁他傻呵呵地那么发呆,几个人悄悄地钻进瓜地,地上已经潮湿得很,虫子们受了惊吓,四处乱蹦,但是只要小心,不把瓜秧子弄出声音,那个傻呵呵的人就听不到。终于找到一只大的,伸过鼻子闻闻,哈,香、甜。就迅速地用带来的小刀将瓜秧子割断。不敢摘多了,西瓜只摘一个,甜瓜和脆瓜摘俩,回去都能尝尝。然后,悄悄地抬头,看看那个傻呵呵的人,接着,悄悄地往回退——只要进了庄稼地,就万事大吉。   但是,这一次,就在抱着瓜,马上要到庄稼地边的时候,耳朵边上忽然响起一声炸雷:小王八蛋,这回没跑了。全身,立刻汗毛都炸起来了,脑子里一忽悠,本能地,丢下手里的东西,脚丫子自做主张地跳起来,如同失控的斗牛,撩开脚丫子狂奔起来。   庄稼地的玉米叶子,在耳边一刀一刀地闪过,满脑子都是快快快,什么都听不见,只能听见自己的耳朵在刷拉刷拉地跳,眼睛紧闭着,只要不划到眼睛,只要不被抓住,只要不被告到家里,那就跑吧,跑到早晨也不怕,浑身的劲似乎永远都使不完。   等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浑身已经湿透了。幸亏,大家都有预谋,也幸亏,都知道不往自己家的方向跑,也幸亏,大家都知道来这个地方聚齐。只是见面的时候,大家都挂了彩:身上,脸上,被划了一道道的,汗水一浸,火辣辣的,腿脚这个时候是被抽空的袋子,软耷耷地拉不动,还有,每个人似乎都少了东西,小刀掉了,鞋子掉了,摔了几个跟头,膝盖上弄满了泥,甚至有人的脸上也弄了泥——一个不注意,一头钻进了小水沟里,至于,那个傻呵呵的人什么时候站住并回去的,就跟他什么时候忽然站到大家眼前一样,是每个人都不知道的。   虽然,什么都没弄到,还丢了东西,好在,那个傻呵呵的人没有认出来,没有被抓住。丢了的东西也不要紧,明天来拔草的时候大家慢慢来找就是了。   于是,大家漫骂着看瓜人,在月亮地里怅怅地走回家去。这个时候,天空还是那么亮,知了们忽然一声尖叫,从一棵树仓皇地奔向另一棵树。家家似乎都已经安睡了,因为没有一家的灯是亮的。身上的汗水似乎没了,已经感到了些微的凉爽。故意走在有草的地方,听到脚上破碎的露珠传来丝丝的凉意,刷地奔向头脑和四肢,就感到无比的清爽。   渐渐地,大家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忘记了看瓜人的可恶。银盘似的月亮挂在天上,象一只甜瓜、脆瓜一样诱人。夜色已经很深了,大家都有些想家了。   一个梦破了,就回家接着做下一梦。踢踏、踢踏,大家依次回家,想着怎么编个没有捉到知了还丢了瓶子的可怕的谎话,然后,躺到床上,呼呼地睡到天亮。   还有好多梦可做呢,在这个凉风吹送、月亮光光的的晚上。(2366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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