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两个人的端午

　　外面雨还在下。这里已经是五、六天阴雨连绵了。近几日，特别是从昨天到今天，心里总是有些不确定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看着先生，便也自以为是的以为他也有满腹心事。他的表情有些凝固，时而默默的。是不是想家了？是不是担心未来了？也许是过节的缘故吧，每逢佳节倍思亲，没错的。刚吃完晚饭，一起守在电视机前，偶尔开起玩笑。先生是个幽默的人，总能让我笑得翻天覆地的，并且一笑，便天大的事也豁然开朗。今天却不然，一时半会心里是舒坦了，可过后又感到那不确定的感觉了。先生几番坐坐立立，终于说，芊芊，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也不，说不清楚，不知道怎么了。我看先生的模样，大概也是觉得没主意没着落吧。我说那我们聊聊天吧。先生没答应，伸手关了电视。我问他要干吗？他说拉拉二胡。 　　２０多天前，在云南的唯一一个朋友就说起端午节了。他要离开云南回家乡工作。他总是说，赶回家过节，赶回家过节。在家乡，端午节是很隆重的，与中秋、过年并称“一年三节”。这一年三节都很讲究，送礼、请客、走亲戚样样不少。端午节就要挂艾蒿、插菖蒲、包粽子、回娘家、赛龙舟，买新衣裳，杀鸡宰鸭……还记得去年在家时和母亲特意回到老家上山采粽叶包粽子呢。朋友说这里不怎么有那样的气氛。 　　上周去昆明进货，就总觉得街上有粽子了。现在想起来，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哦对了，确定有的。坐公交车的时候，前座有个奶奶不是提着一串粽吗！当时先生还说，要过端午节了，咱们得两个人过，芊芊，很艰苦的哦。那时也还没觉出怎样的沉重。 　　进完货回来，就开始忙，没日没夜的。添设备、买材料、分工细作、核算成本等等，不可开交。加之天气不好，严重影响工作效率，我和先生都快虚脱了。直到昨天为止。 　　昨天上午在阳台上看见楼下的邻居开始刷洗粽叶了。回房告诉先生，先生按住我的肩膀，郑重其事的要安慰我。我抢先安慰他道，没关系，我们明天买两个粽吃，不也是过节了吗！先生感动得抱住了我，他说这正是他要说的。这样，过节的气氛和思乡的情绪也浓了。 　　昨天下午去菜市场买菜。只见人头密匝，难以容进身子。挤挤让让的进到市场里边，卖粽叶的，翠绿的粽叶堆得像小山似的，人们围着小山你挑我拣好不热闹；卖粽子的，水桶里的粽子一串串青绿绿的，卖主手中还在十万火急的赶着包粽子。一旁的盆子里配料丰富齐全，花生仁、红枣、腊肉丝、红豆等各种各样。我心里痒痒的，真想买上几串，转念一想，两个人也吃不了什么，还是等明天过节的时候买几个熟的，感受感受便好。从市场的另一边一条过道出来，更是拥挤得不得了。这样的日子，又不是赶集，怎么这么多人？还不就是要过节吗？谁说这里没气氛了？哦，那不是艾蒿吗？还有菖蒲！天啊，都是用三轮车拖着的呢，满满的一车又一车，碧绿碧绿的，像到了芦苇场似的，真是惹眼。住户人家都买好了，有的放在菜篮子里，有的绑在自行车上，有的提在手里，只等着驱邪降魔了吧。我从那人河似的过道里穿出来，想起家里也正是这般景象，母亲也一定从市场上买了艾蒿回去了。没走几步，突然转身，直钻到三轮车前，买了两根艾蒿和两束菖蒲。离开母亲了，就不是一个女儿了，先生在家等着呢，希望这艾蒿和菖蒲除了驱邪降魔，更能装点我们那小小的家。一进门就喜不自制的喊，先生，你看我买什么回来了？先生一见，看着我说，芊芊你真让我感动。我笑了。我在两个进出的门窗上把艾蒿和菖蒲挂好，心里塌实了不少。从阳台转身进屋的那一刹那，瞥见楼下的邻居正在浸泡糯米。 　　昨晚１０点左右，终于将这个阶段所有的活计忙完，我和先生腰酸背痛，累得不成样子，却庆幸终于可以好好睡个安稳觉了，互相安慰道，明天睡晚一点，然后起了去买粽子吃。今天早上却依然早早就醒了，再睡不着。先生出门去买粽、买菜，去了大半天也不见回来。好不容易听见钥匙开门，先生回来了，却一脸遗憾与愧疚地对我说，芊芊，我跑了几条街都没看到卖粽子的。菜市场那边没有，红星街东屏街都没有，就连平时那些卖油饼的都没影了。我早就啊啊叫起来，觉得真委屈。难道他们都回家过节，生意也不做了？ 　　吃过中饭，还是不死心，又和先生上街，希望能买到煮熟的粽子。谁知道又是穿过几条街还不见粽影，仍只见着生粽和菖蒲。又因为早就想好了要买熟的，所以任凭先生劝我说买生的回家煮也不改变主意。最后只好泄气了，罢，不吃便不吃。 　　上网看信息。网友发来端午的问候。色彩明快的ＦＬＡＳＨ，一个青青的四角粽呈现于眼前，但是情绪早已掉了，没有垂涎三尺，粽子便也没有产生“望梅止渴”的效果。 　　从网吧出来，先生又玩起他的幽默了，也不顾在大街上，两人笑得前俯后仰。正在这时，看见两个学生模样的正一路剥着粽子，他们手中的塑料袋里还得意洋洋的躺着两个呢！擦肩而过之时，不由自主回头大喊，你们的粽子在哪里买的？对方好象回答是菜市场，就赶紧拉起先生又去到菜市场。结果依然一无所获，大失所望。这时我们彻底死心了，怏怏地往家里走。然而就在我们又经过东屏街的时候，终于看见一个小摊儿，一只炉子上，锅里煮着玉米，另外还有一只炉子，锅盖盖着，走近一看，一根粽叶的柄子露了出来，是在煮粽子没错啊！我正为马上可以吃到粽子开始兴奋，喜形于色，谁料揭开锅盖一看，一锅子青青翠翠，这是才下锅的，要熟还早着呢。还是先生好，先回家，十来分钟后，特意又出去了买了回来。 　　急不可耐，剥了就吃。哎呀，哪有家乡粽子那香不绝于鼻软不绝于口的美味？家乡的粽子，新鲜的粽叶，没有色素，纯纯的糯米，不需任何配料，只那一揭锅盖的香，就足以令人按捺不住、闻之难忘了，更别说入口了那口感，简直就是一种享受嘛！这里的粽子，用的不是家乡的那种粽叶，而是一种我不知名的大竹叶，其上斑斑点点，看是好看，但是少了浓浓的粽香，难怪我没闻见粽香。先生说，家乡那个老母亲包的粽子，真叫人怀想，回味无穷啊…… 　　两个人的端午，最后将粽子涂满了白砂糖，也还吃出了甜。 　　　　　　　　　　　　　　　　　　　　　２００６年端午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