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花儿，你为什么这样红

　　陈鲁豫嫣然一笑，问：“你觉得刀郎的歌唱得怎么样？” 　　“其它歌还行，新疆歌唱得不行……他不如我。”
　　台下一片掌声，观众拍手欢笑，陈鲁豫笑，他也温厚地微笑。他的四周仿佛形成一个场，他就处于这个场的中心，一种类似强磁场地吸引，紧紧地吸引着他身边的观众，也吸引着电视机前的我。字幕飞出——《鲁豫有约》。 　　他是谁呢？
　　我想知道。 　　是明星？当红歌星？还是知名人士？
　　不，都不是！
　　那么，他到底是谁呢？
　　　
　　我很想知道。 　　我终于知道他的名字——马文辉，一位七十多岁的新疆老人。 　　幽默，一种他最平静状态下自然流露的幽默诙谐，使你的快乐无处闪躲，一触即发，马不停蹄。而他的话语是自然、自信和真挚的，丝毫没有文化人刻意雕琢、取悦观众的痕迹。 　　对于许多人来说，大概和我一样，他的名字是陌生的，但他早已是一位名人。他，执着于生存的努力，执着于对生活的追求以及传奇般的经历，特别是时至暮年仍对生活所持的乐观、积极的人生态度，是那么的平和怡悦，恬淡洒脱。这是怎样的一种秀于俗世的人间情怀啊。 　　那日闲暇，刚一打开电视机，这一期的《鲁豫有约》正在播出。习惯于一刻不停的浏览完所有电视频道，然后再返回心仪的节目。这一次，我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并没有真正按下去，在一阵笑声里我停止了进一步地搜寻。放下遥控器，伏身在沙发宽舒的扶手上，阳光丝般轻暖，安静地照进窗来，时光便沉浸在他远远近近地故事里。 　　他是一个奇人。可以六十天不吃饭，而无性命之忧。他说，他能再次打破吉尼斯记录，现在，暂时还没有人和他比；他年逾古稀，却两次驾车穿越“死亡之海”塔克拉玛干沙漠，在零下24度的低温中七十三岁的他挑战严寒极限，赢得新疆第一的美名；他曾参加央视“非常6+1”节目，以不凡身手摘取该期“今日之星”的桂冠；国产车为什么不能与国外赛车较量？他的努力使组委会破格获准他的参与，以一辆旧夏利与各种名牌赛车较量角逐，名列前茅并且引出一段难以忘怀的深情往事……我无法尽述他的故事，面对一位七旬老人，这一切不由使人肃然起敬，赞叹不已，但真正感动我的并不只是这些，而是这次比赛中这个花絮般的细节，折身奔往他初恋的地方——那段生命中意外的惊喜和冷峻岁月中山重水复的悲辛交集。 　　吉它弹唱是他两三年前自学掌握的技艺之一，今天足以见其演奏的娴熟。一把吉它斜挎肩上，一曲地道的新疆本土风格的《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深情而高亢。其味道之浓烈，仿佛从戈壁的腹心迸裂而出，夹杂着霹雳闪电和胡杨林地鼓掌喧哗，我的心不由加入狂欢的行列。 　　歌声还在热情奔放地震颤着远山，以及那里的天池落日，大漠孤烟，雪岭飞瀑，热风古原……就在刚才，就在他演绎这首歌之前，他说：“现在回想起来，我的眼角还是潮的”。 　　一滴泪蓄在眼角，一段情铭刻在眉宇之间。他没有用手去擦拭眼角的泪水。一次回眸，历经半个多世纪的前尘往事，虽然遥远，虽然创痛与哀伤柔和了痛苦的滋味，爱把他的心毅然带往应该到达的地方。 　　往事历历。那一年，他二十岁，经常开车途经某条公路旁的一家小饭馆，在那里，他邂逅了一个女孩，她当时只有十四、五岁。渐渐地，马文辉和女孩的哥哥熟识了，他们年纪相仿，有着同样开朗的性格，他经常对青春年少的马文辉说：“把我妹妹带走吧，带回家给你做媳妇。”从此，一个美丽的维吾尔族少女闯进他的心扉。一双秋水剪瞳在他每每到达这里的时候，深情而明媚的目光频频羞涩的与他的视线相遇，眼波流转，心灵与心灵地交会省略了千言万语。然而，半年后，一场满心欢喜，在他赶回家中把这一切告诉家人的时候，立即遭到母亲和姐姐的反对：她的家太远了！她们说。他曾试图说服母亲和姐姐，但最终没有结果。爱情烟逝，幸福的期待像绿洲里肆意开出的红花绿朵，转瞬褪去艳红的色泽。眼泪是心田里的花朵，他含着泪说：“现在想起来，她跟仙女一样！”
就在那次比赛中，他以自己丰富的经验，使自己那辆陈旧的夏利跑在所有赛车的最前面。他依然记得那条熟悉的公路，绕了很长一段路程赶到当年的小饭馆前，那间房屋消失，公路早已改道，只有曾经的小树还在，已经长得相当粗壮。半个世纪的思恋，顷刻间，他老泪纵横，心像被掏空了一样，她只想知道她去了哪里，她现在过得是不是如意…… 　　红尘喧嚣，而今的爱情在时空里交错繁衍、一再的复制，越惊天动地的语言，越使人担心其中能有多少真实的欢悦。这样含蓄的爱情还有吗？至少已不多见。太多的浪漫繁华了情不自禁的蜜语甜言，太多的经典誓言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太多的人在生命中进进出出，既没有刻骨铭心，也没有肝肠寸断。有多少爱能给你一生的温暖？有多少情能使你在千帆过尽后心萦梦绕、心网千结、跨步江山？似水流年，杜鹃声声，相思如血，所以，花儿才会这样红，红豆才会如此艳…… 　　如此古典的爱情，只是最嫩最嫩的风花雪月，在现代的人们看来，又算得了什么呢，最多是一次美丽的邂逅而已。生命中的这半年，你可以重新开始，也可以忘记从前，更可以忽略不计到一个新的起点。一滴泪，并非想要冲毁别人和自己的家园，欢爱可以无限，不曾有任何誓约，却信守一份执着的坚韧是多么地珍贵，多么地可爱，又是多么地难？！ 　　我想知道，当你垂垂老亦，有一滴这样的泪给你，你会怎么办？ 　　涌泉相报？ 　　一滴泪含在眼中，我不知道是否会有同样的一滴泪在为我等待，等待它凝为珍珠，破茧化蝶。 　　我也要涌泉相报吗？ 　　不！ 　　我想，等待他的会是一个沧海。无论前生来世，这将是我唯一的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