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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特性的娘

2020-12-09叙事散文蓝叶子
有朋友在网上发来母亲节征文的网址,让我写写母亲。不是没有这样的想法,是一直找不到一支能写尽母爱的笔。我管母亲叫娘。娘土气、小气、小家子气还罗嗦。我离不开她,又并不喜欢她的性格。矛盾的很。管母亲叫娘并不是因为我祖籍山东。而是因为一个算命先生的
  有朋友在网上发来母亲节征文的网址,让我写写母亲。不是没有这样的想法,是一直找不到一支能写尽母爱的笔。
   我管母亲叫娘。娘土气、小气、小家子气还罗嗦。我离不开她,又并不喜欢她的性格。矛盾的很。
   管母亲叫娘并不是因为我祖籍山东。而是因为一个算命先生的话。不记得什么时候,什么季节了。只记得忙碌了一天的母亲回家来叫我们改口。她说在路上遇到了一个算命的先生,说她是霹雳火命,对我们会有伤害。破解的办法就是叫孩子改口,不能在叫妈。
   我听到她和父亲在嘀咕。你说改还是不改呢?父亲和母亲本来并不信这些。我听到他们在黑暗中嘀咕:“你说该不该信?”“信不信……改叫娘也没什么,叫什么还不是一样的。我们老家本来就这样叫。”“可是这边哪有叫娘的?感觉象是不亲了,再说,孩子们能同意吗?”
   母亲小心翼翼的商量着我:“乖,你最大,最懂事,从今天开始你们都要管妈叫娘,你先叫,你弟和你妹才能跟着叫。”“为什么啊,我不叫。难听死了。二丫她们会笑话我的”“不会的。笑话什么啊。叫什么还不都一样?你听话。不然妈妈会生气。”我抬头看看妈妈,她的眼睛里透着焦急、渴望、祈求和无奈。我点点头。
  
   娘很特性。这话是姥姥说的。姥姥说娘从小就特,给她做了新衣服。她总不肯穿。要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箱子里。即使是新年或者参加婚礼这样重要的时日,也不肯穿。总要姥姥骂几次才肯上身。我曾经问过母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习惯。母亲笑着说:那时侯穷,做套新衣服不容易,舍不得呗。”“那现在呢?现在你为什么还不肯穿?”“……习惯了吧”母亲的这个习惯总是叫我很尴尬。因为我喜欢穿。只要手里有钱,就会去买新衣服,直到把钱花光为止。而和母亲走在一起,母亲总是打扮的很土气。她会在真丝的衬衣里套上白色的圆领背心,而不穿我给她买的胸罩。我多次纠正过她的错误,但母亲总是“屡教不改”。
   我也给母亲买衣服。但是给她买衣服很难:一是母亲胖。她的体重现在是142斤,身上的肥肉很多。所以不亲自试总是买的不合适,不是瘦了就肥了。二是母亲挑剔,她不喜欢的样式和颜色买回来也不会穿。三是母亲的腿脚不好。逛商店不能直接的到一家就能遇到合适的,而母亲往往走不上200米回去就要腿疼。
   去北京前我拉着她去逛街。她脚上的鞋还是冬天的棉鞋。早需要换了。还有衣服,还穿着一件黑红色的棉袄。是去年冬天买给她的。给母亲买鞋也难。她的脚很特别。脚掌肥大,而且大脚指旁有个脚箍。一般的鞋子她穿起来都瘦。去年买的那双还是男式的。我带她去鞋店,叫售货员将所有肥大的鞋子拿来给母亲试。母亲忐忑不安的坐下,悄悄的用手拉拉我的衣襟——就象我小时侯拉着她的一样,问:你也不问问都多少钱,她们会比会唬人啊?我笑母亲的孤陋寡闻与小气。哪里会象她想象的那样呢?我摆摆手说:不能。你放心吧。这里是专卖店。试了有四五双,都不合适。只好换另一家。路过时装店,我就拉母亲进去。我看中一件方格子的羊绒外套。叫母亲试,可母亲那么大的格子,我都这岁数了,穿这样的衣服还不成了老妖精了?可不行!其实母亲才58岁。很多她这个年纪的人或者比她年纪大的人都穿这样的衣服。但怎么劝说,她也接受不了。她看中了一件深蓝色的衣服,问了价格,听说打了折还要500多,赶忙把穿了一只袖子的衣服脱下来拽着我就往出走:快走吧,什么衣服这么贵?哪儿能值这些钱呢?我说:我给你买。这样的衣服都这个价。母亲就说:你买我也不穿。有那些钱干点啥不好?我整天呆在家里也不出门。用不着穿这么贵的衣服。我拉着她要去另一家服装店,她怎么也不肯了:我腿疼了。你可别拉着我到处走了。赶紧买了鞋咱们就回去吧。我不敢与母亲争执了。只好带她去了一家运动服饰店,买了双黑色的运动鞋。鞋子只要80元钱,可母亲还是说贵。付钱的时候,她说什么把我交的钱给回我。说:你今年运气本来就不好,不要给别人买鞋。第二天,我独自去买了那件衣服回来,骗母亲说花了200元。她还是嘟囔了半天。至于我买的小背心花了1000多,我是万万不敢告诉她的——她一定骂我“败家子”
  
   娘很小气。小气到一分分的算计。每天娘看家里的灯和水。在家里,只要晚上到家,我会把所有的灯开着。而在娘家。进卫生间我开灯,出来就要关掉——如果不慎忘记了,她会说:大白天的去厕所还开灯?或每天总对着镜子照来照去的,也不知道在照啥。费电!
  水就更麻烦。她家的水有井水和自来水。娘总是严格区分的。自来水不走水表,但不是全天供应。母亲在小小的卫生间里弄了个大桶,来水的时候要接满,用来冲厕所。自来水全天供应,但走水表,只用来洗菜做饭。而放水的时候,总容易忘记,忘记了水就从桶里跑到地面上来。于是擦地——如此的循环往复,乐此不疲。我总会为这些和她争执起来,但娘执拗的很。我总是说不过没读过几天书的她。
   娘很罗嗦。每件事情最少要说50次以上。前些日子姥姥在大舅家滑倒在地,骨折了。78岁的老人,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娘听说了就要去看,下楼时候,她用两只手扶着栏杆,侧着身子,先迈下一只腿,然后在把另一只腿挪下来。虽然走起来一拐一拐的,可两条腿竟然捣腾的很快,我在她的身后看的心惊胆战,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跌下楼去。她一边走一边嘟囔着:“说叫她到咱家来吧,就是不听。这老太太,气死我了……”三楼,她一路不停的重复着这些话。坐到车里还在说“你说这可得多遭罪啊,这么大岁数了,真不听话啊”然后天天中午或者晚上我一进门,母亲就会从屋里迎过来,絮叨着:你说你姥,她要是到咱家来……我说:娘,这话你都说多少遍了?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母亲年轻的时候为了家,出了太多的力。身上的伤都是硬伤。全身的骨关节没有好地方。最严重的是手腕和膝盖处。她的手腕子疼起来的时候,连给自己盖被子都不敢。切菜就更难。有一次我因为工作忙,中午到家快12点了,见母亲正在厨房忙着。她低着头,用两只手拿着菜刀的两端,对准菜墩上码好的菜放好,然后一只手扶着刀柄,用另一只胳膊压在刀背上,用力的按下去……她头顶上的头发象冬天的草一样稀疏,搀杂了不少的白发。两颊的肉松弛的垂下来。我才发现妈妈竟然在我不只不觉中变老,而我们吃的每一顿现成饭,竟然是这样做出来的!我连忙接过母亲手里的菜刀,说,我来。母亲得意的对我说:看我有办法吧。我点点头。我的鼻子里酸酸的。不敢应声。
   母亲在家的时候我总是嫌她唠叨又麻烦。一日三餐,顿顿不能对付。哪怕在懒得动也要去做。什么用的水没储存有水锈啦,什么做的菜太单一影响孩子长高啦,什么进门的鞋子摆的位置不对啦,什么地板没有擦干净啦……总之有做不完的家务。请了家政来又嫌人家做的不好。去年冬天妈妈去牡丹江弟弟家帮着照顾小侄儿。我象得到大赦一样开心,心里想耳根总算可以清净了。可没过几天,才发现饭也不香,菜也无味,嘴上还起了泡。赶紧打电话叫妈妈回来。我知道妈妈不爱在那儿呆着——她在那里住不惯。没想到妈妈却说:大冷天的,我回去了孩子怎么办?我可不能让孩子遭罪。唉,妈妈竟然看透了我的自私。可是妈妈,你可曾为自己活过一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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