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与野菜相依为命
2020-12-09叙事散文孙光新
与野菜相依为命
孙光新盐碱地包围着我们的小村子。那一大片一大片白白的盐碱地里,只有野菜。野菜也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漫山遍野,也包围着村子。贫瘠,贫瘠的土地上只生长着野菜。我们丑陋的小村子也在野菜丛中生默默地长着。当年那些乡村的耻辱。碧绿的野
与野菜相依为命
孙光新 盐碱地包围着我们的小村子。那一大片一大片白白的盐碱地里,只有野菜。野菜也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漫山遍野,也包围着村子。贫瘠,贫瘠的土地上只生长着野菜。我们丑陋的小村子也在野菜丛中生默默地长着。 当年那些乡村的耻辱。碧绿的野菜在疯狂地生长,疯狂地铺满大地,村庄的耻辱被另外的耻辱遮蔽。在贫瘠的生活里,我们与野菜相依为命,与耻辱一起秘密地生长。整个小村里以及小村子的上空都弥漫着苦苦的、涩涩的、土腥的味道。嫁到镇上的老姑每次回到小村子里,都要我家为她剜野菜。老姑来我们家时总说很长时间没有吃到野菜了。她的话很让我们感到贫贱与自卑。我们的土地里,除了野菜,什么也不长。很小的时候,我在镇上,吃过一次肉饱子、一次蒸鱼,当然还有白面的馍馍。镇上开始成为我心目中的天堂。我对天堂的印象并不好,天堂的那些人们极高傲。因为他们的土地上不生长野菜而看不起我们。我在天堂里的人们面前有一种耻辱贫贱的感觉,我觉得我象一株矮小丑陋的野菜。 回到野菜们的中间,我自由,我才象我自己,我能够象一株野菜一样在野菜中间生活。我那么象一株贫瘠的野菜。野菜喂养了我。野菜里贫瘠的营养维系着我们瘦小的生命。野菜为我们顽强而贫瘠地活着。我们娇小瘦弱的身体在一大片一大片贫瘠的野菜里躲闪跳跃着。我们的小手也被野菜汁液浸的绿绿的,多象野菜贫瘠的叶子。许多年后,我暗暗地想,我的身体里是否秉承了野菜的坚韧与顽强、卑贱与渺小。比如,今天我只在自己的内心里。我不看不起周围任何人,比如街头的流浪者、乞讨者。我也不高视周围任何人,比如我的顶头上司、我们这里的头头脑脑。 因为感恩,我愈加怀念在小村子里剜野菜的日子,怀念那些贫瘠的野菜,那些苦的、涩的、酸的、清的……和着土腥的气息直抵我的内心。至今我还能亲切地呼喊出那些野菜:黄茎菜、苣苣菜、杨枸子菜、苦菜子、婆婆丁、青青菜、马榨菜……有时,我就在内心里深情地呼唤着它们。 许多年后的春天,在县城南郊的麦田里,我又与野菜相遇,它们显得有些娇弱了,零零星星的。我小心地把它们剜回去,在清水里小心地洗啊洗啊,洗了又洗,象清洗着自己的平民生活。然后放了咸盐,学着做了苣苣菜咸扒拉,可惜在小城里没有棒子面,只好用面粉代替了,咸扒拉虽然有些过于粘,但依旧是咸咸的、苦苦的、清清的,浓酽酽的,复苏了我二十多年前的乡村生活…… 对野菜的认识,都来自早年小村的野菜生活,我那么热爱那些野菜。除了那些野菜,我的认识贫瘠的可怜,比如,我不认识城里人时下时兴包水饺用的荠菜。经向人请教,我从单位的后院里剜了一些,岳母看了看后说不是,并再次告诉我识别荠菜的方法。但我始终分辨不出荠菜和它相象的一种野菜来。我怀疑,荠菜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喂养过我。在我的乡下,有一种野菜叫婆婆丁,与他们说的荠菜相似,但我不能确定这就是荠菜。我家乡的人也没有听说过荠菜。当我在田地里问我本家的小姑姑什么是荠菜时,她说,或许就是老娘子只高(这个名字这么怪,听了令我极不舒服)。田垄上正有几棵老娘子只高,叶少,茎长,样子丑极了。这样子,使我想起了另一种野菜——青青菜,叶有刺,顶一个丑陋的青脑瓜,与小时侯大肚子、大脑袋、细胳膊、细腿的我几乎没什么两样。
孙光新 盐碱地包围着我们的小村子。那一大片一大片白白的盐碱地里,只有野菜。野菜也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漫山遍野,也包围着村子。贫瘠,贫瘠的土地上只生长着野菜。我们丑陋的小村子也在野菜丛中生默默地长着。 当年那些乡村的耻辱。碧绿的野菜在疯狂地生长,疯狂地铺满大地,村庄的耻辱被另外的耻辱遮蔽。在贫瘠的生活里,我们与野菜相依为命,与耻辱一起秘密地生长。整个小村里以及小村子的上空都弥漫着苦苦的、涩涩的、土腥的味道。嫁到镇上的老姑每次回到小村子里,都要我家为她剜野菜。老姑来我们家时总说很长时间没有吃到野菜了。她的话很让我们感到贫贱与自卑。我们的土地里,除了野菜,什么也不长。很小的时候,我在镇上,吃过一次肉饱子、一次蒸鱼,当然还有白面的馍馍。镇上开始成为我心目中的天堂。我对天堂的印象并不好,天堂的那些人们极高傲。因为他们的土地上不生长野菜而看不起我们。我在天堂里的人们面前有一种耻辱贫贱的感觉,我觉得我象一株矮小丑陋的野菜。 回到野菜们的中间,我自由,我才象我自己,我能够象一株野菜一样在野菜中间生活。我那么象一株贫瘠的野菜。野菜喂养了我。野菜里贫瘠的营养维系着我们瘦小的生命。野菜为我们顽强而贫瘠地活着。我们娇小瘦弱的身体在一大片一大片贫瘠的野菜里躲闪跳跃着。我们的小手也被野菜汁液浸的绿绿的,多象野菜贫瘠的叶子。许多年后,我暗暗地想,我的身体里是否秉承了野菜的坚韧与顽强、卑贱与渺小。比如,今天我只在自己的内心里。我不看不起周围任何人,比如街头的流浪者、乞讨者。我也不高视周围任何人,比如我的顶头上司、我们这里的头头脑脑。 因为感恩,我愈加怀念在小村子里剜野菜的日子,怀念那些贫瘠的野菜,那些苦的、涩的、酸的、清的……和着土腥的气息直抵我的内心。至今我还能亲切地呼喊出那些野菜:黄茎菜、苣苣菜、杨枸子菜、苦菜子、婆婆丁、青青菜、马榨菜……有时,我就在内心里深情地呼唤着它们。 许多年后的春天,在县城南郊的麦田里,我又与野菜相遇,它们显得有些娇弱了,零零星星的。我小心地把它们剜回去,在清水里小心地洗啊洗啊,洗了又洗,象清洗着自己的平民生活。然后放了咸盐,学着做了苣苣菜咸扒拉,可惜在小城里没有棒子面,只好用面粉代替了,咸扒拉虽然有些过于粘,但依旧是咸咸的、苦苦的、清清的,浓酽酽的,复苏了我二十多年前的乡村生活…… 对野菜的认识,都来自早年小村的野菜生活,我那么热爱那些野菜。除了那些野菜,我的认识贫瘠的可怜,比如,我不认识城里人时下时兴包水饺用的荠菜。经向人请教,我从单位的后院里剜了一些,岳母看了看后说不是,并再次告诉我识别荠菜的方法。但我始终分辨不出荠菜和它相象的一种野菜来。我怀疑,荠菜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喂养过我。在我的乡下,有一种野菜叫婆婆丁,与他们说的荠菜相似,但我不能确定这就是荠菜。我家乡的人也没有听说过荠菜。当我在田地里问我本家的小姑姑什么是荠菜时,她说,或许就是老娘子只高(这个名字这么怪,听了令我极不舒服)。田垄上正有几棵老娘子只高,叶少,茎长,样子丑极了。这样子,使我想起了另一种野菜——青青菜,叶有刺,顶一个丑陋的青脑瓜,与小时侯大肚子、大脑袋、细胳膊、细腿的我几乎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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