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关于一个湖泊的苦涩记忆
2020-12-10抒情散文烟的味道
关于一个湖泊的苦涩记忆从县城向西,沿着曲折的油路行走大约五里,就是卧龙湖了。据官方的资料,卧龙湖湿地总面积大约在112平方公里左右,水面近64平方公里,最高蓄水量超过7000万立方米,是辽宁省最大的淡水湖泊。从童年到现在,这里都应该一个有水
关于一个湖泊的苦涩记忆
从县城向西,沿着曲折的油路行走大约五里,就是卧龙湖了。
据官方的资料,卧龙湖湿地总面积大约在112平方公里左右,水面近64平方公里,最高蓄水量超过7000万立方米,是辽宁省最大的淡水湖泊。从童年到现在,这里都应该一个有水有草有鱼有虾有着各种水鸟并缀满沉甸甸的梦想的地方。
关于卧龙湖,还有个美丽的传说。很久以前,辽北大旱,哀鸿遍野,一双双渴望贪婪而又幽怨的眼睛望向天庭。王母娘娘发了善心,把一颗珍珠抛向地面,珍珠落处,便形成了一泓湖水,珍珠也沉入湖底。一条可恶的沙龙,瞄上了珍珠,便开始日夜搅动湖水,搜索珍珠,一时间天昏地暗,飞沙走石,百姓重新陷入苦难。王母就派了青龙下凡来保护珍珠,经过一番苦战,青龙终于击败了沙龙,又击败它的八个儿子。但青龙仍不放心,就向王母请命,要留在人间守护这一湖净水和湖底的珍珠。王母同意,于是青龙就在湖边日夜寻守,死后则变成了湖边的望湖山,形似卧龙,此湖因而得名——卧龙湖。而被击败的沙龙及其儿子则变成了几十华里之外的金沙滩,八虎山…… 小时候的很多个夜晚,就是枕着这个美丽的传说入睡的,虽百听,仍觉有味,随之而来的梦境,竟是青龙与沙龙对阵的场面,或者卧龙湖浩淼的烟波,大片大片的蒲草芦苇,和其间婉转的鸟鸣和跳动的鱼虾……卧龙湖在我的意识里,是充满幻想的,满载神奇的,并具有灵性的。而更让卧龙湖充满神秘色彩的,则是我所知道的关于它的两次干涸。 第一次干涸我无法亲见,只是从母亲的嘴里得知。那时的母亲还没有出嫁,娘家就在湖边,是个世代仰仗卧龙湖生活的小村。除去种地,一旦有了闲暇,人们就向湖中捞取大大小小的鱼虾,来丰富那个时代并不丰盛的餐桌,还能在鸟儿生蛋的季节,拣回大大小小的鸟蛋煮了吃,蒸了吃,让日子有些滋味;秋天便划上小船,或者干脆跳进没过腰胸的湖水,去割芦苇和蒲草。芦苇晒干后可以直接卖掉,换些零钱补贴家用。想盖房子的就用芦苇编笆,厚厚地铺在房顶,上面再抹上泥巴,使其遮风挡雨。在这样的窝里睡觉,夏天能隔热,冬天可保暖,心理就觉有了依靠,即使做着的梦也是塌实的,美好的。蒲草则大车小辆地拉回家,晒干后码成垛,大垛连着小垛,一家接着一家…… 到得农闲,便开始不分昼夜地编织蒲包或者蒲垫。那时节的每家都应该是个小作坊了,里里外外的都是蒲草,或者蒲草编就的草片、半成品、成品。那些原本粗壮的手,竟变的灵活异常,轻车熟路地游走于蒲草间,蒲草也就在他们的手上来来回回地跳着舞蹈,只一会工夫,身下或者身后,就迅速地流淌出一片漂亮的草编,生活和梦想也就在他们的手中欢欢快快地流淌。看看够载了,就又大车小辆地装满车运进城里,换取或多或少或大或小的一沓钞票,农村人淳朴的梦想也就在这些攥在手中的钞票中间迅速地膨胀起来,清晰起来…… 在远离湖区人的眼里,围湖而居的那些村子无疑是富庶的,甚至富得流了油,便生出许多的羡慕。但更多的则是遗憾,为什么自己没那个好命,就没出生在那么富庶的地方,就是累死,也值…… 日子就在这种平平淡淡忙忙碌碌中一页一页地翻过。 大跃进连着三年自然灾害,人祸伴着天灾,将整个中国都折腾得筋疲力尽了。粮食没了,就挖野菜,和着苞米阳子磨成的淀粉,做成饽饽,顿顿充饥,好吃不好吃的,能吃不能吃的,都往肚子里忙活。那时候的人们,睁开眼睛是饿,闭上眼睛还是饿,眼睛饿的娇蓝,肚子饿的稀瘪。走路那个费劲啊,上坡往后仰,下坡往前张。那时人们的追求,已不再是什么大跃进人民公社了,现实得只要能吃上一顿净面饽饽,就算满足了。哪怕吃完了就撑死,也值!人们的日常生活,也多半是在围绕如何活命而展开…… 亏了那几年山上的野菜了,野菜也真长的厚,漫山遍野的哪都是,那野菜也长的肥啊,壮啊,好像尽管天旱,也丝毫没有影响它的生长。只要你随便的一转身,就能挖满一筐。挖了一茬,不久又出一茬……人们就终日在山上挖啊,挖啊,似乎要把一年的粮食攒足似的。饿了,就胡乱地揪起一把,只粗略地摘摘裹挟着的杂草,就贪婪地塞到嘴里,脆生生地嚼着,有滋有味,仿佛吃进的不是野菜,而是上好的佳肴。似乎忘记了野菜的苦涩,也忘记了生活的苦涩…… 就在自然灾害的第二年,卧龙湖干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干了。里面也长满了各色野菜,以供人们缓解饥荒……更奇的是,到了秋天,在干涸的湖底, 竟然长出了绿油油的大白菜!那白菜,一颗顶一颗的大,菜心壮实的很,看着都眼馋。人们便蜂拥着涌入湖底,挥舞着能用上的所有家什,来拼命地攫取这意外的收获……那个冬天,多亏了那些大白菜,人们才度过了饥荒,如若没有那些个白菜,说不定会饿死多少人呢! 对于这些,可能你感觉震惊,就是我,也没轻易相信过,但是母亲确确实实去砍过白菜的。为了证实这不是个传说,我曾求证过多人,他们也都说事情真如母亲所说的那样。便越发的感觉卧龙湖的神秘,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有神灵存在,在庇护着这些勤劳的人们! 对于卧龙湖,我简直是钦敬了。 …… …… 改革的春风,在中华大地上恣意吹着的时候,卧龙湖边的景象,依旧没有什么变化,风依旧是那样的风,雨依旧是那样的雨,日子依旧是那样的日子。好象改革只是外面的事,和卧龙湖根本不搭边,人们仍然在过着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生活,依然在用勤劳守着那份固有的贫穷。 为了使这方土地尽快的富起来,地方政府进行了招商引资。一番努力之后,卧龙湖,终于响起了开发的声音。 眼见着一辆一辆满载山皮,沙石的汽车,卷着漫天尘土从眼前里滚过,又目送出去很远,直到看不见为止。马达声在耳际近了,又远了,远了,又近了的时候,人们才惊奇地发现,内心深处的求富的欲望是那么的强烈,那么的执着,那么的极度膨胀,人们眼巴眼望地等着。关于卧龙湖的哪怕是一点极其微小的变化的信息,都要尽快地知道,并相互传递着。真想立马就看到开发之后的卧龙湖究竟漂亮到什么程度,恨不得一觉醒来,卧龙湖里就已长出金灿灿的黄金,那才解渴呢!那时所有的关于开发的声音,哪怕是噪音,都是那样的悦耳,那样的充满梦想和渴望。人们穷怕了,人们太需要富裕了。 围湖、分区、养殖、旅游……一连串的新名词和大动作在人们的头脑中和视野中展现了出来,原本静静的卧龙湖不再沉默,原本平静的湖面不再平静,原本一个整体的大湖被分割开来,隔成若干个养殖区和旅游区,环湖还围了一圈高高的宽宽的堤坝,平展得能够在上面跑车马。堤坝外面是掏成的宽宽的深深的水沟,说是防备养殖的蟹苗、鱼苗走失,其实也是为了防备湖边村民的不善之举。靠近城区的堤岸上,建起了供游人观赏娱乐的码头,凉亭,浮桥,假山,雕塑,铺上了硬硬的石板路和柏油路,还种上了各种树木花草…… 岸上便多了形形色色的操着各种口音的人,还带来了各种古灵精怪的大大小小的物件儿,或录或拍,来满足他们欲望的眼球和好奇心。湖中更多了游轮的漂亮的顶棚,马达声和欢笑声,起伏跌宕出好远好远……但这些声音,却被高高的宽阔的堤坝挡住,回声亦被撞的粉碎。欢乐永远地停留在了农人的梦想之外。 卧龙湖开始远离了人们的视线,也远离了人们的生活…… 又是干旱,连续五年的干旱,卧龙湖开始缩小,最后归于无形,取而代之的,是油油的绿草,和草上面那一只只悠闲的牛和羊。尽管景象类似一个大草原,蓝天白云清风绿草构成的图画也着实壮美,但原先的浩淼的云水和翩飞的水鸟已经销声匿迹,不由人不从骨子里生出些许的悲凉。原先那些热闹的亭榭码头,也归于沉寂,缝隙间已窜出野草,并疯长成一片。码头上残存着大大小小的残破的游船,在极力证明着这里曾经有过的浮华。一切都如一幅油画中的静物一样默默地肃立,又像在沉思。只有杂草在摇荡着清风,似乎在诉说过去的繁华与奢侈,低泣着眼下的萧条与冷落。咬一下手指,疼,表明眼前的景象绝不是梦境。 人们说,是开发,挖断了龙的经脉,也挖断了世世代代人们的梦想。 卧龙湖干了,再一次干了,这一次是我亲眼所见。不知道是因为天灾,还是因为人祸。 气候变了,变得久旱无雨;天气变了,变得酷热难耐;人也变了,变得凄楚彷徨…… 对于这一变化 上边给予了充分的重视,经过一番研讨,求证,便有了很多补救措施。其中之一就是掘开了围湖的堤坝,让曾经涵养着她的水源重新注入她的身体,并想进一步引水入湖。渐渐地,卧龙湖又有了水色,又有了鸟鸣,又有了生机…… 尤其去年雨水大,整个夏天几乎都在下雨。秋天再去看时,湖里已蓄满了水,几乎与以前无异。又有了蒲草,芦苇,又有了禽飞鱼跃。坐上一艘油轮,迎着猎猎的西南风,看到船的两侧,是纷纷后退的已经泛黄的蒲草芦苇,在风中簌簌地唱着。船下的水青绿青绿,轻轻地吻着船舷,不时地发出清脆的啪啪的撞击声。水草在水面水底自由自在地飘,如舞台上的芭蕾般轻盈。远处水鸟在轻轻巧巧地起落,叫声清脆响亮,婉转动人。偶尔一条鱼跃出水面,打一个漂亮的弧线之后,又重新跌入它那宽阔的家园……在这样的环境中,思绪便开始无拘无束地游荡,久积于胸的郁闷才渐渐的荡开、逝去…… 回来的路上,风已很大,已走出老远,身后仍清晰地传来了湖水拍打堤岸的声音。一个声音接着一个声音,次第的传来,仍然是千年不变的节奏,仍然不急不缓地吟唱。 那声音,又是在吟哦什么呢……
关于卧龙湖,还有个美丽的传说。很久以前,辽北大旱,哀鸿遍野,一双双渴望贪婪而又幽怨的眼睛望向天庭。王母娘娘发了善心,把一颗珍珠抛向地面,珍珠落处,便形成了一泓湖水,珍珠也沉入湖底。一条可恶的沙龙,瞄上了珍珠,便开始日夜搅动湖水,搜索珍珠,一时间天昏地暗,飞沙走石,百姓重新陷入苦难。王母就派了青龙下凡来保护珍珠,经过一番苦战,青龙终于击败了沙龙,又击败它的八个儿子。但青龙仍不放心,就向王母请命,要留在人间守护这一湖净水和湖底的珍珠。王母同意,于是青龙就在湖边日夜寻守,死后则变成了湖边的望湖山,形似卧龙,此湖因而得名——卧龙湖。而被击败的沙龙及其儿子则变成了几十华里之外的金沙滩,八虎山…… 小时候的很多个夜晚,就是枕着这个美丽的传说入睡的,虽百听,仍觉有味,随之而来的梦境,竟是青龙与沙龙对阵的场面,或者卧龙湖浩淼的烟波,大片大片的蒲草芦苇,和其间婉转的鸟鸣和跳动的鱼虾……卧龙湖在我的意识里,是充满幻想的,满载神奇的,并具有灵性的。而更让卧龙湖充满神秘色彩的,则是我所知道的关于它的两次干涸。 第一次干涸我无法亲见,只是从母亲的嘴里得知。那时的母亲还没有出嫁,娘家就在湖边,是个世代仰仗卧龙湖生活的小村。除去种地,一旦有了闲暇,人们就向湖中捞取大大小小的鱼虾,来丰富那个时代并不丰盛的餐桌,还能在鸟儿生蛋的季节,拣回大大小小的鸟蛋煮了吃,蒸了吃,让日子有些滋味;秋天便划上小船,或者干脆跳进没过腰胸的湖水,去割芦苇和蒲草。芦苇晒干后可以直接卖掉,换些零钱补贴家用。想盖房子的就用芦苇编笆,厚厚地铺在房顶,上面再抹上泥巴,使其遮风挡雨。在这样的窝里睡觉,夏天能隔热,冬天可保暖,心理就觉有了依靠,即使做着的梦也是塌实的,美好的。蒲草则大车小辆地拉回家,晒干后码成垛,大垛连着小垛,一家接着一家…… 到得农闲,便开始不分昼夜地编织蒲包或者蒲垫。那时节的每家都应该是个小作坊了,里里外外的都是蒲草,或者蒲草编就的草片、半成品、成品。那些原本粗壮的手,竟变的灵活异常,轻车熟路地游走于蒲草间,蒲草也就在他们的手上来来回回地跳着舞蹈,只一会工夫,身下或者身后,就迅速地流淌出一片漂亮的草编,生活和梦想也就在他们的手中欢欢快快地流淌。看看够载了,就又大车小辆地装满车运进城里,换取或多或少或大或小的一沓钞票,农村人淳朴的梦想也就在这些攥在手中的钞票中间迅速地膨胀起来,清晰起来…… 在远离湖区人的眼里,围湖而居的那些村子无疑是富庶的,甚至富得流了油,便生出许多的羡慕。但更多的则是遗憾,为什么自己没那个好命,就没出生在那么富庶的地方,就是累死,也值…… 日子就在这种平平淡淡忙忙碌碌中一页一页地翻过。 大跃进连着三年自然灾害,人祸伴着天灾,将整个中国都折腾得筋疲力尽了。粮食没了,就挖野菜,和着苞米阳子磨成的淀粉,做成饽饽,顿顿充饥,好吃不好吃的,能吃不能吃的,都往肚子里忙活。那时候的人们,睁开眼睛是饿,闭上眼睛还是饿,眼睛饿的娇蓝,肚子饿的稀瘪。走路那个费劲啊,上坡往后仰,下坡往前张。那时人们的追求,已不再是什么大跃进人民公社了,现实得只要能吃上一顿净面饽饽,就算满足了。哪怕吃完了就撑死,也值!人们的日常生活,也多半是在围绕如何活命而展开…… 亏了那几年山上的野菜了,野菜也真长的厚,漫山遍野的哪都是,那野菜也长的肥啊,壮啊,好像尽管天旱,也丝毫没有影响它的生长。只要你随便的一转身,就能挖满一筐。挖了一茬,不久又出一茬……人们就终日在山上挖啊,挖啊,似乎要把一年的粮食攒足似的。饿了,就胡乱地揪起一把,只粗略地摘摘裹挟着的杂草,就贪婪地塞到嘴里,脆生生地嚼着,有滋有味,仿佛吃进的不是野菜,而是上好的佳肴。似乎忘记了野菜的苦涩,也忘记了生活的苦涩…… 就在自然灾害的第二年,卧龙湖干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干了。里面也长满了各色野菜,以供人们缓解饥荒……更奇的是,到了秋天,在干涸的湖底, 竟然长出了绿油油的大白菜!那白菜,一颗顶一颗的大,菜心壮实的很,看着都眼馋。人们便蜂拥着涌入湖底,挥舞着能用上的所有家什,来拼命地攫取这意外的收获……那个冬天,多亏了那些大白菜,人们才度过了饥荒,如若没有那些个白菜,说不定会饿死多少人呢! 对于这些,可能你感觉震惊,就是我,也没轻易相信过,但是母亲确确实实去砍过白菜的。为了证实这不是个传说,我曾求证过多人,他们也都说事情真如母亲所说的那样。便越发的感觉卧龙湖的神秘,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有神灵存在,在庇护着这些勤劳的人们! 对于卧龙湖,我简直是钦敬了。 …… …… 改革的春风,在中华大地上恣意吹着的时候,卧龙湖边的景象,依旧没有什么变化,风依旧是那样的风,雨依旧是那样的雨,日子依旧是那样的日子。好象改革只是外面的事,和卧龙湖根本不搭边,人们仍然在过着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生活,依然在用勤劳守着那份固有的贫穷。 为了使这方土地尽快的富起来,地方政府进行了招商引资。一番努力之后,卧龙湖,终于响起了开发的声音。 眼见着一辆一辆满载山皮,沙石的汽车,卷着漫天尘土从眼前里滚过,又目送出去很远,直到看不见为止。马达声在耳际近了,又远了,远了,又近了的时候,人们才惊奇地发现,内心深处的求富的欲望是那么的强烈,那么的执着,那么的极度膨胀,人们眼巴眼望地等着。关于卧龙湖的哪怕是一点极其微小的变化的信息,都要尽快地知道,并相互传递着。真想立马就看到开发之后的卧龙湖究竟漂亮到什么程度,恨不得一觉醒来,卧龙湖里就已长出金灿灿的黄金,那才解渴呢!那时所有的关于开发的声音,哪怕是噪音,都是那样的悦耳,那样的充满梦想和渴望。人们穷怕了,人们太需要富裕了。 围湖、分区、养殖、旅游……一连串的新名词和大动作在人们的头脑中和视野中展现了出来,原本静静的卧龙湖不再沉默,原本平静的湖面不再平静,原本一个整体的大湖被分割开来,隔成若干个养殖区和旅游区,环湖还围了一圈高高的宽宽的堤坝,平展得能够在上面跑车马。堤坝外面是掏成的宽宽的深深的水沟,说是防备养殖的蟹苗、鱼苗走失,其实也是为了防备湖边村民的不善之举。靠近城区的堤岸上,建起了供游人观赏娱乐的码头,凉亭,浮桥,假山,雕塑,铺上了硬硬的石板路和柏油路,还种上了各种树木花草…… 岸上便多了形形色色的操着各种口音的人,还带来了各种古灵精怪的大大小小的物件儿,或录或拍,来满足他们欲望的眼球和好奇心。湖中更多了游轮的漂亮的顶棚,马达声和欢笑声,起伏跌宕出好远好远……但这些声音,却被高高的宽阔的堤坝挡住,回声亦被撞的粉碎。欢乐永远地停留在了农人的梦想之外。 卧龙湖开始远离了人们的视线,也远离了人们的生活…… 又是干旱,连续五年的干旱,卧龙湖开始缩小,最后归于无形,取而代之的,是油油的绿草,和草上面那一只只悠闲的牛和羊。尽管景象类似一个大草原,蓝天白云清风绿草构成的图画也着实壮美,但原先的浩淼的云水和翩飞的水鸟已经销声匿迹,不由人不从骨子里生出些许的悲凉。原先那些热闹的亭榭码头,也归于沉寂,缝隙间已窜出野草,并疯长成一片。码头上残存着大大小小的残破的游船,在极力证明着这里曾经有过的浮华。一切都如一幅油画中的静物一样默默地肃立,又像在沉思。只有杂草在摇荡着清风,似乎在诉说过去的繁华与奢侈,低泣着眼下的萧条与冷落。咬一下手指,疼,表明眼前的景象绝不是梦境。 人们说,是开发,挖断了龙的经脉,也挖断了世世代代人们的梦想。 卧龙湖干了,再一次干了,这一次是我亲眼所见。不知道是因为天灾,还是因为人祸。 气候变了,变得久旱无雨;天气变了,变得酷热难耐;人也变了,变得凄楚彷徨…… 对于这一变化 上边给予了充分的重视,经过一番研讨,求证,便有了很多补救措施。其中之一就是掘开了围湖的堤坝,让曾经涵养着她的水源重新注入她的身体,并想进一步引水入湖。渐渐地,卧龙湖又有了水色,又有了鸟鸣,又有了生机…… 尤其去年雨水大,整个夏天几乎都在下雨。秋天再去看时,湖里已蓄满了水,几乎与以前无异。又有了蒲草,芦苇,又有了禽飞鱼跃。坐上一艘油轮,迎着猎猎的西南风,看到船的两侧,是纷纷后退的已经泛黄的蒲草芦苇,在风中簌簌地唱着。船下的水青绿青绿,轻轻地吻着船舷,不时地发出清脆的啪啪的撞击声。水草在水面水底自由自在地飘,如舞台上的芭蕾般轻盈。远处水鸟在轻轻巧巧地起落,叫声清脆响亮,婉转动人。偶尔一条鱼跃出水面,打一个漂亮的弧线之后,又重新跌入它那宽阔的家园……在这样的环境中,思绪便开始无拘无束地游荡,久积于胸的郁闷才渐渐的荡开、逝去…… 回来的路上,风已很大,已走出老远,身后仍清晰地传来了湖水拍打堤岸的声音。一个声音接着一个声音,次第的传来,仍然是千年不变的节奏,仍然不急不缓地吟唱。 那声音,又是在吟哦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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