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生活中的细节
2020-12-10叙事散文huhuaqiang
生活中的细节打呵欠的女人有两次很深刻的记忆——一次是骑着车在路上,并行着的是一对大概在附近工地上打工的中年夫妻(我想大概不会错)。男人一声不响地用力的蹬着自行车,妻子则侧坐在后座上,双手抄在胸前闭目养神——这是成都最常见的情形,因为道路平坦
生活中的细节
打呵欠的女人 有两次很深刻的记忆—— 一次是骑着车在路上,并行着的是一对大概在附近工地上打工的中年夫妻(我想大概不会错)。男人一声不响地用力的蹬着自行车,妻子则侧坐在后座上,双手抄在胸前闭目养神——这是成都最常见的情形,因为道路平坦,骑车人的技术也高,所以搭车人不怕被摔下。这时,我看到那女人突然张开了嘴,我知道她是在打呵欠,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那呵欠打的时间似乎出奇的长,不知是我感觉的错误还是真是如此,反正我觉得过了好久了,那女人的大嘴还是那样张开着,仿佛定格了一般。我超过他们好远了,那一张张开的大嘴还在眼前晃动,张开着,里面黑洞洞的。 还有一次是从一家杂货门市路过,一个女人坐在一张躺椅上打盹——大概是没有生意的缘故,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张张开的大嘴,也是里面黑洞洞的,双眼紧闭,面部彻底扭曲变形,我都走过了好远了,回头一看,那一张嘴还张开着。 打呵欠是疲劳的象征,或者说,是人为了缓解疲劳的一种条件反射,所以,我知道这两个女人都肯定是很累的。但时时会突然想起那正打呵欠的嘴——似乎那嘴一直就那样张开着,从来就没有闭合过,也不打算闭合。这让我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幅名画,题目好像是叫做《呐喊》的。于是,我毫无理由的固执地认为,那画家肯定是像我一样在记忆里定格了打呵欠的“镜头”。 给自行车打气的人 我家的阳台正对一条比较僻静的小街,小街的口子上有一个修自行车的摊子,主人是一个又黑又瘦的老头子,这些我都很熟悉了。在家里呆久了就觉得无聊,于是到阳台上去“打望”——老头子的摊子边上有一个男人正在给自己的自行车打气。 开始的时候,那人还是很轻松的。但是当气打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压强增大,他就显得很吃力了。他站定双脚,双手用力地将气枪的木柄往下压,每压一次,他的身体就狠狠地下蹲一下,两条腿就突然分开一下。两只脚站得并不开,当双膝突然分开的时候,两条腿就形成了一个“圆。”他背对了我,正卖力地打气,这一上一下之间,那个“圆”就不断地消失——出现,消失——出现,身体就变高——变矮,变高——变矮。这样的动作反复的出现,我就突然感到了一种滑稽,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人会做这样怪异的动作,活像一只在水面上游泳的青蛙。 其实,注意到生活中别人的这些细节固然不容易,但我觉得,能意识到生活中自己的一举一动恐怕更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情吧! 悠闲的骑车者 成都是一个自行车的“王国”。平原,悠闲,这些属性决定了成都拥有难以想象的多的自行车,也练就了成都人骑车的高超技术。小伙子有故意不握车把以显示自己的水平的;到了冬天,就连年纪大的人也大多是将一只手揣在兜里,只用一只手握车把。“马如龙”的景象现在自然无法看到,而“车(自行车)如水”的景象在这里却随时可见。在拥塞的街道上,车轮与车轮几乎靠在一起,骑车人能够感觉到身边的人鼻孔里呼出的气息,就在这样的车流里,还是有不少的人竟然自由穿行左右无碍,可见其车技的娴熟。 最有意思的是有些骑车人那悠闲的感觉——在车流里旁若无人的穿梭,耳朵里塞着MP3的耳塞,嘴里哼唱着歌儿,摇头晃脑的,大概是戴着耳塞的缘故,他并不觉得他正发着“高音”,但旁边的人却可以清晰的听到他的歌唱,不过人们并不奇怪罢了,因为见多而不怪了吧。在这“滚滚车流”里行走得如此悠闲,想必也有了庄子《庖丁解牛》中所说的“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那样的技艺了吧,难怪其“恢恢乎游‘车’必有余地”了! 近年来随着电动自行车大量出现。你只要往大街边一站,眼前晃动的一切,除了汽车,似乎都是电动车了。以前的自行车还需要人的脚力,电动车连脚力也省了,这就让“悠闲”的成都人更加“悠闲”了。有车篮子的在篮子了放上一只特大的茶缸,没有篮子的就在车把上挂一只茶缸,一遇红灯就端起茶缸整一口,这显示了成都人嗜茶的特征。最有意思的是在电动车上“跷二郎腿”,有“电动”就用不着“脚动”了嘛,那脚一解放,自然就有机会“跷”了。但我观察了一下,现在电动车在全国都很普及,其它地方像这样“跷二郎腿”骑车的并不多,为何成都人喜欢这样呢?我估计答案也许只有一个——在茶馆里养成的习惯。 瘟头瘟脑的行人 成都人有一句流行语——开车的怕骑车的,骑车的怕走路的。此话一点不假,要不你跟我骑车到大街上去试一下。 骑车的怕走路的什么呢?最怕那种心不在焉瘟头瘟脑的人。这种人一般都不太在乎红绿灯,更不在乎那惊咋咋的喇叭声,尤其不在乎高度密集而且速度也不低的电动车自行车。其实并不是他故意不在乎,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在乎。他在这样的大街上穿行,那种若无其事的态度,简直就跟漂浮在汹涌的大海上而浑然不知海水的存在,炙烤在火海里而全然不觉烈火的存在一样。不知海水的存在就不会有被淹死的恐惧,不知烈火的存在就不会有被化为灰烬的恐惧,不知身边数不清的飞奔的车辆的存在,当然就不会有被碾成齑粉的恐惧。他之“无畏”,关键在他之“无知”——没有知觉! 而他的“无畏”,却让所有骑车人感到恐惧!无论你怎样高度地集中注意力,偶尔都会遇上一个吧这样瘟头瘟脑的家伙,他要么会像幽灵一样突然降临在你的车把上,要么就像被什么魔法控制着,总是要挡住你的车轮,任你怎样躲闪都无济于事。还有一种,就是像一只被暴雨淋傻了的鸡,孤零零地立在大街中央,四周的一切似乎已经完全不存在,他或昂首望天,或俯首看地,仿佛若有所思,其实是灵魂出窍——绝对的“目空一切”。这时,你就会看到,大街上他就是大爷,身边所有的人和车都只好乖乖地避让他。 每当看到这样的角色,我总怀疑他是不是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但我又怀疑,即使是,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吧!
2006-5-13
打呵欠的女人 有两次很深刻的记忆—— 一次是骑着车在路上,并行着的是一对大概在附近工地上打工的中年夫妻(我想大概不会错)。男人一声不响地用力的蹬着自行车,妻子则侧坐在后座上,双手抄在胸前闭目养神——这是成都最常见的情形,因为道路平坦,骑车人的技术也高,所以搭车人不怕被摔下。这时,我看到那女人突然张开了嘴,我知道她是在打呵欠,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那呵欠打的时间似乎出奇的长,不知是我感觉的错误还是真是如此,反正我觉得过了好久了,那女人的大嘴还是那样张开着,仿佛定格了一般。我超过他们好远了,那一张张开的大嘴还在眼前晃动,张开着,里面黑洞洞的。 还有一次是从一家杂货门市路过,一个女人坐在一张躺椅上打盹——大概是没有生意的缘故,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张张开的大嘴,也是里面黑洞洞的,双眼紧闭,面部彻底扭曲变形,我都走过了好远了,回头一看,那一张嘴还张开着。 打呵欠是疲劳的象征,或者说,是人为了缓解疲劳的一种条件反射,所以,我知道这两个女人都肯定是很累的。但时时会突然想起那正打呵欠的嘴——似乎那嘴一直就那样张开着,从来就没有闭合过,也不打算闭合。这让我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幅名画,题目好像是叫做《呐喊》的。于是,我毫无理由的固执地认为,那画家肯定是像我一样在记忆里定格了打呵欠的“镜头”。 给自行车打气的人 我家的阳台正对一条比较僻静的小街,小街的口子上有一个修自行车的摊子,主人是一个又黑又瘦的老头子,这些我都很熟悉了。在家里呆久了就觉得无聊,于是到阳台上去“打望”——老头子的摊子边上有一个男人正在给自己的自行车打气。 开始的时候,那人还是很轻松的。但是当气打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压强增大,他就显得很吃力了。他站定双脚,双手用力地将气枪的木柄往下压,每压一次,他的身体就狠狠地下蹲一下,两条腿就突然分开一下。两只脚站得并不开,当双膝突然分开的时候,两条腿就形成了一个“圆。”他背对了我,正卖力地打气,这一上一下之间,那个“圆”就不断地消失——出现,消失——出现,身体就变高——变矮,变高——变矮。这样的动作反复的出现,我就突然感到了一种滑稽,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人会做这样怪异的动作,活像一只在水面上游泳的青蛙。 其实,注意到生活中别人的这些细节固然不容易,但我觉得,能意识到生活中自己的一举一动恐怕更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情吧! 悠闲的骑车者 成都是一个自行车的“王国”。平原,悠闲,这些属性决定了成都拥有难以想象的多的自行车,也练就了成都人骑车的高超技术。小伙子有故意不握车把以显示自己的水平的;到了冬天,就连年纪大的人也大多是将一只手揣在兜里,只用一只手握车把。“马如龙”的景象现在自然无法看到,而“车(自行车)如水”的景象在这里却随时可见。在拥塞的街道上,车轮与车轮几乎靠在一起,骑车人能够感觉到身边的人鼻孔里呼出的气息,就在这样的车流里,还是有不少的人竟然自由穿行左右无碍,可见其车技的娴熟。 最有意思的是有些骑车人那悠闲的感觉——在车流里旁若无人的穿梭,耳朵里塞着MP3的耳塞,嘴里哼唱着歌儿,摇头晃脑的,大概是戴着耳塞的缘故,他并不觉得他正发着“高音”,但旁边的人却可以清晰的听到他的歌唱,不过人们并不奇怪罢了,因为见多而不怪了吧。在这“滚滚车流”里行走得如此悠闲,想必也有了庄子《庖丁解牛》中所说的“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那样的技艺了吧,难怪其“恢恢乎游‘车’必有余地”了! 近年来随着电动自行车大量出现。你只要往大街边一站,眼前晃动的一切,除了汽车,似乎都是电动车了。以前的自行车还需要人的脚力,电动车连脚力也省了,这就让“悠闲”的成都人更加“悠闲”了。有车篮子的在篮子了放上一只特大的茶缸,没有篮子的就在车把上挂一只茶缸,一遇红灯就端起茶缸整一口,这显示了成都人嗜茶的特征。最有意思的是在电动车上“跷二郎腿”,有“电动”就用不着“脚动”了嘛,那脚一解放,自然就有机会“跷”了。但我观察了一下,现在电动车在全国都很普及,其它地方像这样“跷二郎腿”骑车的并不多,为何成都人喜欢这样呢?我估计答案也许只有一个——在茶馆里养成的习惯。 瘟头瘟脑的行人 成都人有一句流行语——开车的怕骑车的,骑车的怕走路的。此话一点不假,要不你跟我骑车到大街上去试一下。 骑车的怕走路的什么呢?最怕那种心不在焉瘟头瘟脑的人。这种人一般都不太在乎红绿灯,更不在乎那惊咋咋的喇叭声,尤其不在乎高度密集而且速度也不低的电动车自行车。其实并不是他故意不在乎,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在乎。他在这样的大街上穿行,那种若无其事的态度,简直就跟漂浮在汹涌的大海上而浑然不知海水的存在,炙烤在火海里而全然不觉烈火的存在一样。不知海水的存在就不会有被淹死的恐惧,不知烈火的存在就不会有被化为灰烬的恐惧,不知身边数不清的飞奔的车辆的存在,当然就不会有被碾成齑粉的恐惧。他之“无畏”,关键在他之“无知”——没有知觉! 而他的“无畏”,却让所有骑车人感到恐惧!无论你怎样高度地集中注意力,偶尔都会遇上一个吧这样瘟头瘟脑的家伙,他要么会像幽灵一样突然降临在你的车把上,要么就像被什么魔法控制着,总是要挡住你的车轮,任你怎样躲闪都无济于事。还有一种,就是像一只被暴雨淋傻了的鸡,孤零零地立在大街中央,四周的一切似乎已经完全不存在,他或昂首望天,或俯首看地,仿佛若有所思,其实是灵魂出窍——绝对的“目空一切”。这时,你就会看到,大街上他就是大爷,身边所有的人和车都只好乖乖地避让他。 每当看到这样的角色,我总怀疑他是不是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但我又怀疑,即使是,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吧!
2006-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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