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散文网

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散文阅读 > 叙事散文

叙事散文

[原创] 有窗的风景      

2020-12-11叙事散文陈元武
有窗的风景            □陈元武虽然过去了许多年,可我始终忘不了那扇窗子以及窗子外的风景。我希望那扇窗子永远在我的脑海里敞开着,窗外是灿烂的春光,一棵高大的树挡住了一边的房子,它的左边是临岸的草地和波光明媚的池塘……那时候,我总是
   有窗的风景            □陈元武   虽然过去了许多年,可我始终忘不了那扇窗子以及窗子外的风景。我希望那扇窗子永远在我的脑海里敞开着,窗外是灿烂的春光,一棵高大的树挡住了一边的房子,它的左边是临岸的草地和波光明媚的池塘……那时候,我总是有太多的幻想,总是想像着住在一个充满古典风格的房间里――墙壁是浅褐色的,浸透了岁月的颜色。有一幅巨大的油画,金黄色的画框上落满了尘埃。画面是春天或秋天的森林,被阳光和色块分割得斑驳而杂沓。或者,还有一座欧式的房子,被树林簇拥着,临着一个池塘,池塘里开满了紫红色的睡莲。那个房间应该有一张大桌子,桌上有许多书籍,除此之外别无一物。阳光可以直透进宽敞的窗户,落在暗红色的橡木地板上,以及桌子上高高地摞着的书籍。我钟爱那种猪肝色的封皮和书本上暗淡的罗马体铅字。我可以看见在阳光照亮的空间飘浮着的尘埃。事实上,我所经历的事情与此有着惊人的类似。那是我大学时的图书馆的一个房间,具体的房间号我忘了,应该是在四楼的西南角。那里头收藏着许多原版外文书籍,其中有莎士比亚全集。那时候,我痴迷于莎翁的戏剧,经常去那个房间借阅。   图书管理员是个头发花白的中年妇女,戴着一副茶色眼镜,她的脖子上有一块伤疤,像是被烧伤或烫伤而造成的。我喜欢那里带着霉味和防腐剂混合的室内空气,那有点怀旧的意味,书本上散发着同样的气息。这让我的神经兴奋而紧张。我在那张宽大的桌子旁坐了下来,整个上午都沉浸在书本的情节和优美的词句中。阳光从我的左前方射进窗,落在我的身上,当然,还有书本。那个房间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管理员不时走过的脚步声以及她倒开水的哗哗声成了除此之外的唯一声音。那些发黄的书页,那些曲线优美的字符。我的目光像一把锯子,在逐行逐行地锯开那些密集的文字,莎翁的戏剧也就进入了我的脑海。   那扇窗户朝着后山,从窗户往前,是一排隔离林带,女贞树忧郁地站在那里,由于经常的修剪,它们变得千篇一律地雷同并且生长不良而枝叶细瘦稀疏。再往前是一片草坪,沿着山的坡度逐渐地抬高,然后消失在一片杂树林中。在图书馆与山之间是峡谷一样的狭长地带,可以看见有限的蓝色天空,沿着山的曲线起伏着。我在倦怠的片刻,抬起头来,望一眼窗外。窗户的边框是栗色的,油漆局部剥落,露出白的底子。那面窗帘是浅栗色,带着复杂的花纹,那些花纹颇像书封皮上的花体字符。我想,那仅仅只是这个房间的一部分。我所希望看到的大幅油画并没有存在,靠北的墙壁上挂着的是莎翁等人的纸画像,很小,大约只有一尺见方。窗外的树一直在晃动,是风在吹拂着树,树梢在那块长条形的蓝色天空上拂拭着。我惊讶于天空的纯净,原来与树的拂拭有关。树叶沙沙地响,像许多杂乱的脚步,我想像着是谁在制造着这样的脚步声。树似乎在以一种我无法知晓的语言窃窃私语着,我翻过的书页厚厚地压在左胳膊上,我喜欢这样让书枕着,这样让我的目光便于往纵深锯下去。从《暴风雨》到《麦克白》、《哈姆雷特》,我经历着书中的那个时代的风暴,经历着人物的悲和喜。我想,那就是这间房子里潜藏着的看不见的人物和事件,它们就隐含在那些密集而繁冗的文字与句式之间。那些书页的纸张显然有些粗糙,我的手指游走在纸面上,那种糙砺的感觉让我感觉到一种时间的深度,那是只有时间才能磨蚀出的沧桑的样子。书页是否只有那样才能和莎翁的文字相配套?那间房子里充斥着一种隔世的陌生感。那个图书管理员很像《麦克白》里的那种女仆,一直表情谦恭而谨慎地看着我们,似乎随时准备为我们服务。   我偶尔被窗外的风景所吸引,当然,这让我分神而减缓了阅读的速度。窗外的风景让我的心神暂时脱离了莎翁的时代风云。我希望那种风云在现实中局部地出现,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每年的元旦晚会上,社科系和中文系会合演一出莎翁戏剧。只是,那些作为业余演员的学生演得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化妆上出现许多可笑的低级错误,对白也显得生硬而毫无感染力,完全是在背台词。男演员演得放松而夸张,“哈姆雷特”竟拿着一把中国的剑在向仇人比划着。那个女演员拘谨而扭捏,像一个不怎么会运用肢体语言的朗诵者。我无法容忍这样的亵渎,往往在演出刚开场不久就愤然离去。元旦晚会让我选择离开,我无处可去,同学们多半出去看电影或聚会了。寝室里空荡荡的,屋里的上下八个床位一下子空了。我躲在被窝里继续看书,想像着莎剧的下一个情节。寝室的窗紧紧地关着,风在窗外呼啸,而我感觉不到,因为外边漆黑一片。我倒了一杯水,水壶里的水哗哗地灌进杯子,我的那个搪瓷杯里结着茶锈,浅褐色的,和图书馆的莎剧封皮是一样。这里不能不提一下J同学,她就是我对床阿东的女朋友。她住在十号楼女生宿舍,具体哪一间,只有阿东清楚。J是湖南人,阿东也是,两人见面的时候,满嘴的湘音,浓浓的辣椒味儿。J是社科系的大二学生,比我们小一届。她演过莎剧,具体哪一出我就不清楚了,因为,我压根就没有完整地看过一场此类的演出。J的红围脖就放在阿东的床头,他们可能去某个地方幽会去了。这个阿东,这么冷天,让女朋友去屋外边的北风里跟他亲热,连围脖也忘记让她围上!我生气得有些莫名其妙,这其实没我什么事儿,我操的是哪门子心呢!我这么自嘲着,感觉自己的确无聊的很。是否我在吃阿东的醋?应该有点吧。想想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没有女朋友,另外七个人应该都有吧,而我却特别关注阿东和J,这让我感到一种失落。   是啊,孤独的时候,书往往会让我心情变得难以捉摸,我隐隐地烦躁和愤恨,我却说不出让我烦躁和愤恨的原因。我想,我是这个寝室里真正的孤独者。于是,我想起那棵树,那扇洞开的窗,那摇曳的树和地上长长的影子。我想起那个池塘,准确地说是喷水池,那个椭圆形的水塘边落光了叶子的柳树像麦克白手里的鞭子一样抽着,在水塘边散步,不时会被它轻轻地甩着。地上落满了枯黄的叶子,那些枯叶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寄来的新年的贺卡,或者是发黄的信笺,布满着岁月沧桑的痕迹。水塘的水是黄褐色的,波光粼粼,也漂着那些枯叶。那时候的心情是糟糕的,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其实,谁也没有惹着我,我也具体想不出理由,就这样。通往图书馆的教四大道上行人稀少。我踩着枯黄的草坪,脚底下是悉悉索索的轻响。早晨的露珠还没有完全消失,草叶沾在我的鞋沿。   夏天快过去的时候,我在图书馆的三楼听了R教授讲的一堂绘画课,我喜欢旁听与自己专业毫不相干的课程,而在那堂上,我知道了印象画派和梵高和莫奈。塞尚的那幅画出现在了幻灯映幕上,还有毕沙罗的篷图瓦兹的风景,有一幅就是以窗为取景口,窗外阳光灿烂,野花盛开。我陶醉于梵高的阿尔的麦田风景中,那种光强烈而散漫,穿透百年时光,到达我的眼前。我碰到了J,她恰巧就坐在我的后排。她喊我时我并没有注意,还在R教授的话中和幻灯片放映的那些画中遐想着。她捅了捅我的背,我转过身去,一脸的茫然。我相信那个池塘里的睡莲和莫奈画上的那种是一样的。可是,我没有能看到雾气弥漫的池塘以及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的紫红色的睡莲。夏日的黄昏总是充满着一种浪漫的情调,天空因为刚刚下过一阵豪雨而显得洁净,那些云散漫地飘过,天空的蓝色让人陶醉。我想,那是像青花瓷器上的那种釉色,三氧化二钴与其它矿物质的结合物渗入洁白的瓷质中,我想像着那种光滑无比的瓷器表面。图书馆前的草坪上挤满了下课和休息的同学,玫瑰园里开放的鲜花让雨后和空气充满诱惑。   图书馆的那个房间里依然没有多少人,窗外幽暗许多,夏天的树荫总是过于浓密,遮挡住了过多的光线。那些树底下的草孱弱而修长,淡黄色的野花细密地沿着山坡的方向往前方蔓延开去,那条蓝色的天空在窗框的上方若隐若现。我有一种隐隐的预感,我会看见那个池塘,(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它在背向窗户的相反方向)我会看见那些在微风中颤动着的紫红色的睡莲,它总是出现在我的想像中,同时,我闻到一种淡极的花香。J经常在那个开放着睡莲的池塘边出现,我经常在上楼的时候碰到她。有时候,她和阿东一起坐在那儿,在开心地嬉笑着,或者,她独自一个人坐在那里。阿东这家伙着迷于足球,一碰到有球赛直播或转播,他甚至逃课去看。J拎着的那个土黄篷布书包是阿东的,阿东不见踪影。
J坐在池塘边画着那些睡莲,她很专注地画。她画的睡莲的紫色很扎眼,可能是她虚用了绿色的池塘背景。我想,或许睡莲本来就应该是那样的。她画画涂涂,直到画板上一片狼藉。她的画丢在了阿东的床边,好多天,阿东竟没有动那画,或许,他压根就没有注意画夹里的东西。我在心里暗暗地骂阿东真浑!事实上,我这样是没来由的,我在吃醋,对吗?   J来寝室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我望着窗外,在我眼睛疲倦的时候,我会习惯地抬起头来,可是窗外的风景已然陌生了,那些树影里出现了池塘的影像,我想,那紫色的应该是睡莲吧,还有,那个远远走来的身影应该是与这个池塘有关的人,该不会是J? 福建省永安市福建纺织化纤集团有限公司102信箱,366016

文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