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怀念一只狗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5:45 编辑 <br /><br />　　　　　　　　　　　　　 怀念一只狗
　　　　　　　　　　　　　　　　　 ●柳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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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即将回家结婚的日子，老家那只狗不时出现在我的记忆里，细细想来，儿时的一些事情竟然有很大一部分与这只狗充满联系。是的，我是该写一些文字来怀念这只陪我走过一些难忘时光的狗了。在我孤独的时候，我害怕的时候，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这只狗总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带给我胆量和一丝慰藉。
　　跟故乡的其他狗没有两样，我家的狗也一样没有自己的名字，我们习惯于喊它“狗”或叫它“狗娃”。这似乎也是城乡的差距的一部分，城里的狗一般都有一个好听名字，并且大多比人的名字叫起来还要亲切，吃的跟人一样，甚至比人都吃的好，住在特制的“高级公寓”或者卧在高档皮沙发上，再盖上一条毯子。而我老家的这只狗在我能记事的时候，就生活在奶奶家的门口，简陋的住宿环境，它的“茅草房”门前一边是它的厕所，一边放着它的餐盆——硕大的一盆子。这并不能说这只狗比别人家的狗能吃，故乡的狗都得吃这么一盆，一盆洗锅水上撒一把麸子（麸子是小麦皮，也是给猪吃的东西），只能混个水饱。如果偶然有发霉的剩饭或者碰上逢年过节啃几根骨头那就相当丰盛了。虽然老家的狗过着清苦的日子，可这并不影响它乐观的生活态度和对主人的忠诚。
　　老家的这只狗跟我的关系是最好的，这我能肯定。因为我会帮它解开脖子上的“枷锁”，我也会把我手里的白面馍分一丁点给它，那怕是一丁点，它都会对我感激的不停摇尾巴，这就让我想起城里的狗，有一种生下来就被人砍了尾巴，连摇尾巴都不能，而有尾巴的对主人都傲慢得不会摇，失去了自己的身份。老家的狗不是这样，是一只知恩图报，点滴之恩必将图报的好狗。记得我上小学前每次带它在旷野上跑一圈，随着我“冲啊！”的喊声，一口气拽着我跑回家的时候，它总会亲昵的在我的身上蹭来蹭去，绕着我转圈，我则很喜欢它的性格，爱怜的抚摩它的头，奖励它，跟它分吃一个土豆。母亲也很喜欢它，只要我家吃饭时它在场，总是想法设法地让它吃饱，在洗锅水里多撒一把麸子，这家伙一边摇着尾巴一边吃着东西，还一边要听我妈妈说的话：“赶紧吃了，回去啊！我养不起你呢！”而它似乎能听明白母亲的话，吃完了在我家的院子里转悠几圈，才会恋恋不舍地回家去。
　　 话虽这么说，可是这家伙也有不听话的时候，后来干脆赖在我家不走了。父亲赶过它几次，每次它会躲进草垛旮旯里哀求的望着父亲，再加上我的乞求，父亲也就不忍心了。它偶尔也会回奶奶家去，但是去转一圈又回到我家来。妈妈更喜欢它对我们家的忠诚，它在奶奶家的时候，虽然拴在门口，来了陌生人也不叫，想来是因为奶奶家经常会来一些人找爷爷办事情，时间久了，它也懒得再多管闲事。可是在我家的时候，它又是十分忠于职守，只要听到一些动静，它一定会冲到门口“汪汪”大叫。这让我们一家有了不少的安全感。记得有一次四叔（四叔跟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来我家串门，它听到脚步声就叫了起来，四叔骂了一声：“狗东西，跑这咬起人来了！”它看到是我四叔来了，好像做错事的孩子，扭着头跑一边去了。
　　后来我上小学，学校在山背后的一个村子，冬天上学的时候天还很黑，要我起早还罢了，可是上学要经过一个过去修建在山顶的废羊圈，黑洞洞的窑洞总让年幼的我们头皮发麻，不敢通过，而家里的这只狗就成了我忠实的伙伴，它每天很早随我一起出门，一直把我送过山顶，然后站在山头上望着我下山去上学，这让我感觉很塌实，很安全。当然它起初也吓着过别的同学，他们以为它是一只狼在山顶，后来听我解释了，伙伴们觉得这回过羊圈那几个黑洞再也不用害怕了。因为他们知道我家的狗虽然跟他们不熟悉，可在外边从来不乱咬人，一副和蔼的样子。当然如果我纵容它就不一样了。记得村里有一只狗，每次我们经过那家人门前的时候，它都会跑出来追着我们咬，我们吓得四处逃散。后来实在气不过，我带了我家的狗去，我大声的哼着歌、跺着脚步从那家门口走过，当那只狗冲过来要咬我的时候，我家的狗毫不犹豫的冲上去把那只狗压在身下，直咬得那狗吱哇大叫，慌乱逃走。我想那狗一定会记得教训的，可是相反的，每次我通过那家人门口的时候，那狗叫得更凶，除非我带了我家的狗，它才不敢冲过来。
　
　　记得我刚上初中的时候，四叔出门打工，奶奶家在村口，为了看门，家里的这只狗又被四叔拉回去栓起来。要是在过去，我一定会偷偷的把它脖子上的“枷锁”解开，可是长大了不该再淘气，想想有它守着，奶奶家似乎能安全一点。每次我周末回家去看望爷爷奶奶，它看到我也会摇尾巴，可是我离开时没有为它解开“枷锁”的时候，它会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我，让我心里难受。狗也是十分追求自由的。
　　我上初三的时候，这只狗已经进入老年，再也没有年轻时候的气势，狗的寿命一般就十八九年，而此时它已经15岁多了，虽然也属于母性，可是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后来才知道，它小的时候，就被动了手术——结扎了。想来人是很残忍的动物，不仅互相残杀，而且蚕食着自然界的一些动物。初三那年冬天，学校周日补课，我们周六早上上完课，中午回家背一些面粉、土豆，以及一些干粮，在天黑之前就得赶回学校，否则第二天早上的课就赶不上。可是有一次，我实在累的难受，收拾好行李爬上炕就睡着了，父母从田里劳作了回来喊醒我，天已快黑了，我只能第二天起早赶回学校去。那时候家里还比较穷，没有钟表。我第二天一早被父亲喊起来，朦朦胧胧的朝学校赶去。月光透过云层带了一些光亮，晚上下了一层地雨，地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一步一滑，还没有到山顶我已经摔了好几跤。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风夹杂着雪粒扑面打来，心里感觉异常寂寞和难过，路过一些地方心里非常害怕，求学的路真是异常艰难！就在我心情难受的时候，老家的狗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吓了我一跳。可当看清楚是我家那只狗时，我心里瞬间温暖了很多，像看见了亲人一般。我抚摸它的头，他的背，它的身上也落了一层薄冰，估计昨天晚上不知道怎么解脱“枷锁”很早就跑了出去。它像懂事的孩子，一直跟着我，把我送了好几里路，过了老人讲过经常闹鬼的，最让人感觉恐怖的响河沟。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停止不前了。我刚到学校，6点半起床的铃声响了，才知道我被月光欺骗，起个大早。
　　我上了高中，家里的这只狗被大姑拉到她家去看门，听说它偷着从十多里地外跑回来过好几次。可是还是被大姑拉了回去，干脆把它栓在院子里。大姑家的生活条件不错，它也吃得很好，可是不知道它为什么总是往回跑，是不是跟人有一样的情感，落叶归根呢？过年我到大姑家去串门看见过它。它的耳朵已经失聪，可是当它看到我的瞬间，迟疑了一下之后，还是蹒跚的跑了过来，像见到老朋友一般，跟我亲昵了好一阵子，才爬到一边去了。时隔不久它就死了。我知道它死的消息后心里着实难受了一阵子。狗是通人性的动物，短短的十多年就要过完自己的一生，而人又何尝不是这样，几十年也是匆匆而过，我们应该做一些让人怀念的事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如我家的这只狗，至少我以及我儿时的朋友到如今还能记得它！
　　几年前我工作了，应该说老家的这只狗在我求学路上也做了一定的贡献。至少它送我上过学，陪我度过一些最寂寞的时间，走过一些让我害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