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土地
2020-09-17抒情散文河西村夫
我的土地梁正虎种过一茬地,要是你认真地算一笔帐,除去籽种,化肥,水费,人工,感觉所剩无几。既使种了蔬菜经济作物,收入虽高一点,但其中出菜时的那种难肠,打心眼里也不再想种。我有两亩水地,丰収了,既使连草杆儿都值了钱,又能收入多少呢?去年,我将
我的土地 梁正虎 种过一茬地,要是你认真地算一笔帐,除去籽种,化肥,水费,人工,感觉所剩无几。既使种了蔬菜经济作物,收入虽高一点,但其中出菜时的那种难肠,打心眼里也不再想种。 我有两亩水地,丰収了,既使连草杆儿都值了钱,又能收入多少呢? 去年,我将那两亩水地承包给了别人。承包人试图一夜暴富,盲目揽了大片的土地,种了蒜苗,我们跟着给他打工。给人家打工,不操闲心,没有压力,低着头,老和尚撞钟式地干活,倒也落个心闲自然,地里的那点收入也还是可以挣到。 如果种了土地,会有一根无形的绳子拴住你的自由,或者也有人会嘲弄:没有更好的路子去挣钱,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务弄庄稼。 蒜苗在一尺来高的时候,不料价格下跌,承包人觉得没有继续经营下去的意义,放弃不管。地里的杂草乘机汲取着丰富的养分,开始抬头疯长,一茎茎小草变成一棵棵小树的模样,嫩绿可爱的蒜苗被茁壮的杂草淹没了,惋惜得很。有时候,我看不惯,拿了铁锨,象征性地铲一铲里面的杂草,蒜苗是人家的,土地毕竟是自己的啊。 一天三次,我跑到土地边,望着一人高的杂草占据着土地,心急,害怕,吃惊。从来没有一块地荒芜成这个样子,要是父亲活着的话,肯定要和承包人干上一架,或者责怪我不好好务习土地。他绝对容不得他耕种过的土地沦为这个样子。他肯定会数落我的不是,这是事关吃饱肚子的头等大事啊。我打电话给承包人,责怪他把土地糟蹋成一个草包,叫我下年怎么耕种?承包人支支吾吾,说没事没事。事实上,他都赔得认不得人了,还能管你的土地?我们预料到承包费都要不上了。还好,承包人讲了良心,后来付给了我们承包费。地就那个样子了,让我们自己收拾收拾,他一屁股躺倒一一变成一个懦夫,就那个样子了,我们也无可奈何他了。 春种的日子到了,地里杂草的枝桠茂密倔强地挺立着,一片荒凉的感觉。土地曾经养活过我,还有父辈们,土地应该说是天地赐予我们活命的根本。这般轻贱了土地,心里暗暗地愧疚着天地,这是作为一个庄稼人的坠落啊。 我的一位亲戚原本说好要种我的地,可是他临阵变卦一一他要出去打工。而后,我又问了两位可靠的老农,都摇头不种。他们年岁大了,儿子外出务工,打小就没种过地,说玄乎点,他们连自家的责任田是哪块都不太清楚,老农自己呢,虽然打心眼里喜欢更多的土地,但种自家的那块地都觉得力怯,恐怕贪多了嚼不碎,无能为力。 无奈,我在村庄群里广告般地发了一条微信:谁种我的土地,说一声。但无人应声,连个无关的话茬儿都不搭,即使一分钱的地租都不要,也没有人打理。 我的土地最终无人去耕种,这是两亩上好的水浇地哎,我有点惊诧了。 我想起小时候种地的情景,秋天収割完备,我和父亲去犁地,那时候土地看上去非常金贵,每次犁到田埂旁边,父亲总让我牵住牲口,细心沿着田埂笔直地犁过去,唯恐留下一点儿,如此,相邻两家精耕细作,将埂子犁得又细又直。或者土地旁边如果有荒地,总在荒地上偷偷犁上一铧两铧,拾掉草根,暗暗扩大土地的亩数。常常,有人因为犁埂子的原因而起纷争,甚至打斗起来。为刮去埂子上一小半铧土而争嚷土地,可见当时人们对土他的重视程度。 清明时节,种瓜点豆。我的土地依然那样搁着,我看不过去,急在心里。土地荒凉地搁着,总不合时宜,良心不安。我雇了一个老汉儿,将荒草铲翻,点燃,让土地裸露出来,有个象土地的样子。 谷雨过了,我的土地最终没有被耕种。那么也好,就让土地歇缓一年吧。我们利用农药,化肥,地膜,改变着作物的生长密码,赶着种植经济作物,逼着问土地要钱,土地上气不接下气,真的累了。我想起小时候,父亲种地的节奏是舒缓的,滋润的,他将不好好长庄稼的地,或者长满杂草的地留下来,当作休闲地,我们叫它歇地。三伏天儿,我跟着父亲去犁歇地,三伏天的土壤格外疏松,活泛,父亲吆喝着牛儿,一边精耕细作,一边说,那个窟井湾子土质好,上等地,那个庙台子肯长庄稼,车路沟次极了,白白糟蹋籽种,白白打牛……父亲在一块块地掂量着他的土地,流露出自豪的神态来。我跟在后面,一边听着,一边捡拾冰草长长的横根。犁过的土地油黑酥润,苣苣菜肥胖的白芽子横陈在阳光下,让阳光爆晒。我光着脚丫子,感受着新耕的湿漉漉的土地,凉爽滋润,仿佛感觉到土壤嗞嗞地汲取着自然的营养,高温腐熟着土壤。 我在等待三伏天,将土地扎扎实实地耕过去,让雨水滋润着,让阳光照耀着,休闲蓄力,以期来年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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