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不堪加首——旧日记三则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0:35 编辑 <br /><br />　　　　　　　　不堪回首
　　　　　　　　——旧日记三则
　　　　　　　　　　　　（一）
　　屋外，狂风呼啸，雪花漫卷，“有朋友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友人与我相对而坐，泥土小火炉像个红红的孩子在我们中间欢跳。妻子沏好一壶茶，友人冻僵的心随即热乎起来。在这十多平方的温暧中，友人头上的冰屑开始融化，身上的寒气淅渐消散。
　　他是一个流浪汉，曾出没于云贵一带的原始森林，爬涉在西藏高原的崇山峻岭。乌鲁木齐只是他的一个人生驿站，他来看看我又会远走的，不停地走下去。
　　他喜欢哲学，同时致力于西方美学的研究。我问：“你那几架书放到什么地方去了呢？”他答：“烧了，现在带来的就是我的一切。”我感到极为痛心，觉得他比焚书坑儒秦始皇还秦始皇。
　　彼此沉默，喝茶、烤火、添煤，直到深更半夜。妻子和孩子早已入睡，炉火却醒着，把漆黑的屋子映得一片通红，把我与友人低垂的头颅映得闪闪发光……
　　　　　　　　　　　　　（二）
　　幼儿园搞维修，妻子说该轮我在家带孩子。孩子随心所欲，极不安份，她硬是要骑马，我只好驮着她在地板上爬来爬去。我气喘吁吁，汗流不止，她却快活得大喊大叫，并不断地用扫把给我加鞭；我稍有停歇，她便又哭又闹。我无可奈何，竭力爬着且期待着她对这种游戏的兴趣早点消失。
　　我躺在地板上，累得半死半活，孩子却又生出另一种游戏的兴趣：她用脚在我头上身上乱踩；踩上去又跳下来，下来，又上去，反反复复地进行着。我静静地躺着，犹如一头死猪任她践踏。
　　孩子“跟着感觉走”，我跟着孩子走，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三）
　　我静坐在小火炉旁，一边烤火一边呆望着对面桌上的鱼缸。水很清澈，像透明的空气一样。一群红的、白的、黑的、黄的小鱼游弋于其中。
　　有的鱼动作极敏捷，如箭镞一样欲冲出鱼缸，去外面的世界里飞翔；有的悠哉悠哉，似在大海中无拘无束地散步；有的相互追逐嬉戏，若无忧无虑之少男少女；有的激烈相撞相互拥挤，像是在争食争偶。
　　有一条鱼静卧在一丛草叶边显得十分冷漠，而别的鱼也不去理会它。它一丝不动，说不上已死了还是活着。
　　鱼是无法逃离鱼缸的，种种努力到头来只不过是一场挣扎而已，只有深沉的睡眠才能与万物保持一致，而那条鱼，正是用睡眠减少内在能量的消耗，获得灵魂的自由——“圆寂”了的鱼呀，你是多么平和多么宁静，最高的幸福在你的睡梦中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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